接下去将是硬战。
堇色握紧拳头,二十七年以来就让她任性一回,她一定要离开。 至于逼迫他们到如此境地的人,堇色抿紧嘴角,她不会就这么白白离开的。现在就看下面那个人的决定了。堇色眼里清明如镜。
“夫人已经看穿我的身份了,恐怕,就连您,她也知道了。”王管家握着电话,想着那双幽深平静的眼睛,一望无底。“哦?我还是小瞧她了。”低沉却愉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是的,夫人和先生都不是普通人。”王管家毕恭毕敬说道:“接下来,您有什么吩咐吗?”
“不用,一切照着她的意思。”
王管家一愣,迟疑道:“刚刚夫人说是想要回自己家住几天,但先生已经吩咐过不让夫人出门。”“想回家就让她回家吧。”电话里的声音似笑非笑。
“可是,我觉得夫人不单单是回娘家,您不担心……”王管家忧心道。
“呵呵……她有她自己的考量,我会让人去接应她,让她放心,不会受到阻挠。”
“可是,先生那……”王管家想到陈子衿的吩咐,如果夫人真走了,先生必定盛怒生怨。
“我自有打算,你照着做吧。”不等王管家回应,就挂断了电话。
王管家看了看电话, 又看了看楼上紧闭的房门,沉沉叹了口气。
轻扣房门,得到里面的回应,扭转门把,走进房间,恭敬地说道:“夫人,车已经备好。”
“王管家,你果然没让我失望。”王管家抬起头,原来平静淡漠的眼睛如今璀璨如星,摄人心魂,嘴角微微勾起,含着的是满满自信。
“放心,我也不会让你为难。”长长的床单在她手里摇晃。
突然之间了悟,原来他也进了她的套。
51 浮出水面 。。。
陈氏大厦顶楼弥漫着紧张压抑的气氛,每个职员都不由地放轻脚步小心行事,视线不时投向紧闭的董事长办公室,暗自揣测里面的上司今日低气压的原因。 陈子衿坐在宽大的椅子里,双手撑在桌上,十指相抵,细细听着吕秘书的报告。
“杨坚,前财经日报记者,一月前因被告新闻造假和诽谤而被开除,并被业界封杀,终日无所事事,生活窘迫。昨晚在街上闲逛时,看见陈氏董事长和一女子亲密进入宾馆。跟踪近看之下发现该女子是英国的泰勒家族的千金,于是想到拍照勒索。”
吕秘书看了一眼没有反应的陈子衿,接着说:“他对如何得知夫人电话的事不肯开口,且否认背后有人指使。可是经过调查,有人看见杨坚多次与一人出入高级咖啡厅,应该是罗氏的人。”
陈子衿冷声一笑,扫一眼吕秘书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当时的调酒师已经承认,前一日有人拿了一笔钱给他,让他把一包药放入您的酒中,根据他的描述,那个人应该和杨坚接触的人是同一个。”吕秘书咽下口水,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说道:
“那包药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
瞬间,整个房间陷入沉默中,无形的压力蕴藏着蠢蠢欲动的暴戾。
“罗氏,哈……”陈子衿眼睛一眯,犹如寒剑,嘴角扯起,薄唇开启:“真是不知死活。”
吕秘书浑身一颤,一股凉气从背后升起,如同坠入冰窟,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陈子衿如此尖锐的杀气“有昨晚的监控录像吗?”陈子衿收起浑身寒气,淡淡开口。
“陈董要哪里的?”
陈子衿皱起眉,抿抿嘴,沉声道:“我和萨拉的全部。”吕秘书猛地抬起头,看到陈子衿不好的脸色,舔舔干燥的嘴唇说道:“除了房间里的没有,走
廊,电梯,吧台应该有。”
“你去找来,我马上要。”
“是。”
“等一下。”陈子衿手指习惯性地轻扣桌子,脸隐在阴影里,看不出神情。
“你去查一下别墅里的人和最近与我们接触比较频繁的人。”
“陈董……”吕秘书惊疑,他在怀疑什么吗?
“你去办就好。”陈子衿截住他的话,看着他惊恐地脸色,说道:“放心,既然让你去查,我对你始终是信任的。”
吕秘书心里一安,正色道:“谢谢陈董的信任,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陈子衿身子前倾,沉声道:“记住是查一切人,并且绝对保密。”
吕秘书点点头,看着陈子衿严肃的脸,脑里突然一闪,说道:“陈董,上次您让我查的萨拉小姐的进出境记录,已经证实。萨拉小姐确实 是比我们以为的提早到达A市。”
陈子衿眼角一跳,手指停顿,脑海里很多的东西闪过。
揉揉一直跳动的太阳穴,低声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椅子一转,面对巨大的落地玻璃,沉沉的天色,细细的雨丝在窗上划下模糊的痕迹。
这是第一场春雨。
堇色看着面前嘴角高高翘起的女人,神色不变,只是一双锐利的眼睛,沉默的从上到下细细打量。萨拉被她盯得有些发慌,不由伸手紧了紧领口,说道:“你找我什么事?怎么,想求我离开吗?“萨拉斜她一眼,扬起下巴说道:“做梦!陈本来就是我的。”
堇色看着她依旧不自觉放在领口的手,微微挑眉,目光移到她披散的头发,微笑道:“萨拉小姐刚刚洗完澡啊。”
萨拉一愣,眼里有一丝慌乱,盯着堇色,手不禁加重力道,紧捏着领口。
堇色心里一动,垂下眼掩住锋芒,淡淡说道:“萨拉小姐,我要离开了。”
萨拉一惊,随即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说道:“真的?”堇色点点头,看着她喜悦的脸,勾起嘴角说道:“今天我来找你,是想提醒你一句话。”
“什么话?”
堇色凝视着她,不再掩饰自己眼里的寒意,冷声说道:“希望萨拉小姐做事前能权衡利弊,认清敌我,千万不要站错了位子,成为别人的棋子。”
萨拉压住心里的恐慌,故作不知问道:“你在说什么?”
“萨拉小姐固然是个重情之人,我很佩服你的义无反顾,但,情字后面还有一个义字。萨拉小姐,你不要忘了自己身份,你的姓氏是泰勒,你的背后代表的是一个家族,千万不要因为一己私欲而拖累了辛苦一生的泰勒先生和羽翼未丰的伊桑董事。执着是好事,但是对着镜花水月白费心机,那就是愚蠢之极。”
堇色站起身来,俯视着她,笑道:“萨拉小姐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还要赶飞机,就先走了。”
转身离去,淡淡的声音传入萨拉的耳里,让她猛地睁大眼睛。
“你以为陈子衿会坐以待毙吗?”
陈子衿边走进别墅边脱外套,王管家紧跟其后。“夫人在哪里?”
“夫人一直呆在房间里。”声音一如既 往的平静。
陈子衿停下脚步,背对着他问道:“她,有做什么吗?”
王管家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说道:“夫人曾要求要回娘家住几天。”
陈子衿转过身子,盯着他问道:“然后呢?”
“然后,听到先生的吩咐,夫人又回房了。”
陈子衿锁紧眉头,她会这么容易就妥协吗?抬头投向楼上,不安渐渐扩大。终于按捺不住,大步向楼上走去。
猛地扭开门把,冲入房间,灯光静静流淌在每个角落,泛起淡淡的黄色,鼻尖仍然充满熟悉的香气。
陈子衿默立当中,双手慢慢紧握成拳,盯着一路蔓延的被单,如同一道决绝的界线,狠狠嘲笑他的坚持。
窗户噼啪作响,帘子肆意飘荡,微凉的雨丝沾湿陈子衿的衣襟,一种前所未有的寒冷渗入他的身体,冰冻了他的心脏。
犹如跌进巨大的黑洞,漆黑,空荡,看不见,触不到边。寂静变成魔鬼,啃噬他的希望。“马上去查火车站,汽车站,飞机场的记录,一个,都不许放过!”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无主的房间里,激起层层风浪。
“是。”王管家望着陈子衿笔挺直的脊梁,洁白的衬衫泛着清冷的光,一种落寞沉沉压在他的心上。
(奇)陈子衿慢慢移步坐在熟悉的沙发里,用视线描绘着熟悉的床。厚厚的靠垫,柔软的被褥,床头柜上精致的茶杯。仿佛他的一声呼唤,那个人就会从电脑里抬起头,脑后的马尾一荡,眼里微微迷茫,带着鼻音的应声,缠绕在他的耳边。
(书)“堇色,你竟是如此一意孤行。”
他死死抓着一点希望,想带着她走出这片泥潭。他知道她的倔强,知道她对自己原则的坚持,知道她不会轻易妥协。他不让她出门,就是知道每当她走不出心里的梦魇,她总会选择一走了之。第一次,她无法走出心里的愧疚,放弃了摄影四处游荡,第二次,她无法调整那场火灾后自己的状态,果断地停止自己的学业工作,回国疗伤。这一次呢?她堇色还是想和以前一样,切断和这座城市的联系,再次远走吗?她能抚平他人心理的伤痕,却对自己的问题束手无策。
他以为她已经改变,以为她已经把他作为依靠,以为她会为了他暂时忍住委屈静静等待。可笑他的自信,可笑他对这段日子的沉迷,可笑她温顺的态度蒙住了他的双眼,让他忘记,这个女人的薄凉性子和壮士断腕的决绝。陈子衿靠在沙发里,以手背抵着眼,任由黑暗席卷自己,原来他在她心里,竟是可以如此容易就被舍弃。
眼角一阵微凉,陈子衿掀开眼帘,入目的是耀眼的光芒。陈子衿眯起眼睛,一圈银 光缠绕在他的无名指上,穿透了黄色灯光,蛊惑了他的眼。
陈子衿心里一动,站起身子,双眼仔细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眼里泛起涟漪,快步走出房间,正准备高声唤人,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陈子衿似乎心有所感应,快速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闪烁的信封,屏住呼吸,稳住心跳,手指重重按下。
走廊里静寂无声,楼下传来丝丝香味,那是堇色最喜欢的酸菜鱼的味道。
陈子衿把手机放回口袋,细细抚摸着无名指上微凉的戒指,眼里一扫阴霾,嘴角慢慢弯起,轻轻笑出声来。
堇色合上手机,看着窗外宽阔的跑道,旋转着指上的钻戒,嘴角淡淡溢出笑意。 也许,死局真的能变活。
“堇小姐,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