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合作,她就得先帮他,他妻子现在应该希望赶快找到他的……尸首,而他虽然知道要害他的人是谁,却没有证据,到时人家随时可以反咬他一口,这事还得捉个人赃俱获才行。
「你想怎么做?」
「得让人知道我在这儿才行。」
她才这么想,柳素真却像知道她的打算似的,一开口便知道了她的心意。
望着他,明云舞赞同的点了点头,拂去了方才那种恶劣的情绪,便开始低声跟柳素真谈论起来。
瞧她那心绪转变之大,又见她脸上依然残留泪痕,此时却让人再也感觉不到丝毫柔弱,她的坚强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这样的她,他看着看着总觉得她周身泛了一层光,吸走他全部的注意力。
守株待兔或许不聪明,可往往是最有效的。
前几日,在和柳素真商量之后,明云舞便让底下人放出消息,说她在普陀山山崖下救了一个人,不想今日那肖天恩便亲自上门来了。
果然心虚的人总是特别的心急啊!
头一回和她打照面,明云舞不着痕迹地将肖天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但见那娇弱纤细的模样还透着几分我见犹怜的姿态,若非明云舞很肯定她便是让柳素真九死一生之背后主谋,她真的很难相信像这样的女人竟会谋杀亲夫。
要她来说,这种事若是她来做,或许还比较容易让人信服。
「明姑娘,我们柳家有钱,只要玉荷坊真能找到我们家主的下落,不惜万金。」因为打听过明云舞的为人,肖天恩知道这个女人只要客户出得起价钱便能驱使得动,自然一见面便许以重利。
既是嗜钱如命的性子,那么听了这话,明云舞应该会立即应允,可谁知道她竟皱着眉头,还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完全不肯言语一句。
有些尴尬,肖天恩出言叫唤,「明老板、明老板?」
声声叫唤让明云舞回过神,看着眼前那即使一脸愁苦却掩不去天生丽质的肖天恩,她忍不住又皱起了眉头。
瞧瞧她那极度悲痛哀伤的样子,哪里有一丝半点的作假成分?
难怪柳素真不敢大剌剌的回去柳家,想来若是没有证据,只怕这女人一演起戏来,事情便会没完没了。
「明老板,我早听夫君说过玉荷坊消息灵通,只要接下了买卖,从来没有办不成的,我也不求旁的,只求知道我夫君如今的下落。」
眸中闪过一丝讪笑,明云舞的脸上却是一片无奈。「柳夫人,倒也不是我不想接这笔生意,只是……」
「你若有什么难处或条件,尽可直言。」
「只是前几天三公主也曾亲自上门来,请托的也是这件事,可偏偏我半点头绪都没有,如今自然不敢接下你这笔生意。」
一听到有皇家人插手,肖天恩只觉得浑身冰冷,虽然勉强自持,仍难免露出一些端倪。
到底会心虚啊。
明云舞淡淡一笑,也没有戳破她,继续说道:「我听说那柳爷是在普陀山山上失踪的,倒也巧了,前些时候我去上香时,救了一个伤重之人,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力将人救回,可惜的是,虽然命是救回来了,此人却没了记忆,倒不知会不会就是如今失踪的柳爷柳夫人要不要去瞧瞧?」
听到明云舞的说法,摆明柳素真没死,肖天恩心一惊,手下意识抚上小腹,脸上还浮现一抹惶然。
眯着眼,瞧着肖天恩的举动,明云舞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起来。
「要的,自然是要的。」收拾好心绪,肖天恩连忙表现得一脸急切。
没想到竟然这样轻易就成功了!眼见鱼儿这么快就上钩,明云舞自然是乐得心里头开了花。
她悄悄向机灵的采田使了个眼色,便见采田不着痕迹地悄悄跑出厅堂。
「既然如此,那还请柳夫人移步后院。」明云舞含笑引路,在不着痕迹地看了肖天恩一眼后,对于肖天恩那全无血色的脸庞很是满意。
做了坏事的人的确该心虚,她撇了撇唇,丝毫没有半点同情,毕竟这女人可是能狠心杀人的。
彷佛是初相见时那般,肖天恩再次被那个站在杨柳下、抬头往上不知道在瞧些什么的柳素真给吸引了目光。
那年,当她爹娘告诉他,柳家请了媒人来求亲时,她兴奋得几乎三天三夜睡不着觉,一心想早点嫁给曾见过一面便记在心上的他。
她带着无限爱意嫁进了柳家,成为了柳家尽责的当家主母,无论是一府中馈,或者是人情往来,她都是那么战战兢兢、竭尽所能得做好。
即便是闺房之中的鱼水之欢,她也总是曲意承欢。
可就算她用尽一切心思在柳素真身上,做尽一切他喜欢的事,可得来的依旧不是夫唱妇随的画眉之乐。
他总是宛若谪仙一般高高在上,且总是很忙碌,忙得脚不沾地,连一星半点的时间都不能拨出来给她。
后来她发现,就算自己费尽全力还是攀不上他,而他那总是不冷不热的对待终于逐渐磨去了她的爱意。
最终她放弃了,她接受了他的相敬如宾,接受了两人并不相爱的事实。
她需要的是一个有温度的丈夫,而不是一个只管让她富足、待她永远温文有礼的男人。
所以当罗致远不断温柔以对、总是倾听她的心思、时时哄着她,给了她所有梦寐以求的东西之后,她便忍不住心动了。
为了她跟罗致远的将来,于是她大着胆子跟罗致远策划了这么一段惊世骇俗的杀夫戏码。
那一夜,她先是一如往常般温婉地端了自己文火熬煮的燕窝给他,当然那不会是什么寻常的燕窝,而是掺了毒的。
初时他并不愿喝,只是拗不过她再三劝进,他有些不耐烦的喝下,那时候他的想法应该是只要他喝了,自己就不会烦他了吧。
然后他中毒了,被他们砍了几刀,接着亚冬带着他逃命……她永远忘不了,当他眼睁睁看着他的长随亚冬在他面前须命时,那目訾尽裂的模样。
每每想起那时他眼底的恨意,她甚至会觉得高兴。
既然不能爱她,那就恨她吧!反正他也不愿意给她温柔,那么就该消失,并利用他的消失给她带点好处。
陷入思绪,肖天恩怔怔地望着柳素真,好一会才发现男人回望她时,带着浓浓的陌生感,彷佛完全不认识她似的。
他甚至只是这样看着她,连挪动一分一毫都没有,而当他把视线移到站在她身旁的明云舞身上时,那漠然的目光才有了波动。
「夫君!」肖天恩说不出此刻心里是什么样矛盾的滋味,可她却知道为了大局自己必须稳住,于是她款款上前,凝望着柳素真那双深邃的双眸说道:「夫君,妾身来接你回家了。」
「你是谁?」
「我是你的妻子,肖天恩,你忘了吗?」
听到她的话,他愣愣地瞪着她看了好久,彷佛是在回忆什么,接着他突然脸色一白,大声嚷嚷起来,「我……不记得了!我的头好疼……好疼……」
「夫君,夫君,你怎么了?」乍见这一幕,肖天恩大着胆子上前,可每次当她的手搭上他的,他却总是甩开。
柳素真不让肖天恩碰他,只是兀自抱着头呻吟,像是十分痛苦。
这一幕看在明云舞眼里只能用瞠目结舌形容。
没想到这个俊逸得宛若谪仙一般的男子,演起戏来竟然这么入木三分,望着柳素真的模样,明云舞着实有些傻了,好半晌都没做出该有的反应。
抱头呻吟好一会的柳素真忽地避过肖天恩,笔直地朝着明云舞的方向摇摇晃晃地走过去。
不过是几步的距离,却看得出来他费了好大的力气,然后就在肖天恩那双水眸的注视下,他整个人栽进明云舞的怀里。
「喂、喂……你怎么了?」明云舞急问。
完全没想到他会上演这一出,她只能吃力地扶着几乎完全撑不住的柳素真,看他那副似乎真的很难受的模样,连她都要忍不住怀疑这不是演戏……该不会真的不是装的吧?
思及此,明云舞有些着急起来,想也不想就对着身后跟着她的采田交代,「快去找老余过来。」
心急的她甚至完全遗忘了肖天恩还在一旁,只是一个人努力地撑起柳素真的身子,小心翼翼地带他回房。
肖天恩看着那两道身影那么融洽、那么依恋的模样,终于确定了柳素真的确是没了记忆。
柳素真的心看起来就像他的外表一样那么温文,但也始终跟人隔着距离,像是他的心没有温度似的,所以如果他没有失去记忆,又怎么可能会有那依恋着一个人的样子,对方甚至是一个女人。
这样想着,她身为妻子反倒没有不甘,只觉得松了口气,于是她几个箭步上前,想要帮忙搀扶柳素真,可却使终没有办法碰到他。
显然即使失去记忆,他依然很抗拒她。
这么几次之后,她便只是静静的跟在他们身后,不再试图出手帮忙,原本充满无助的眼神渐渐泛起了冰冷。
不行,就算他失去记忆,也不能让他活着。
谁也不能保证他什么时候会想起什么事,为了她现在爱着的男人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必须除掉柳素真。
虽然这一回会更加棘手,可也更加势在必得。
想想这男人真是该死,即便忘了爱恨、失去记忆,他的眼底依然没有她,那又何必留下他来扰乱她的生活?
明云舞没注意到肖天恩变了脸色,她只看见躺在床上的柳素真。
只见豆大的汗珠一颗颗从他饱满的额际滑落,事实证明这不是演戏,毕竟现在他们人已经进了房,肖天恩也没跟着进屋来,身旁只有刚赶过来的老余,而他依然紧闭双眼,那痛苦分明不是作假。
「老余,他究竟怎么样了?」见老余收了手,明云舞忙不迭开口问道。
「小姐别急,柳公子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是情绪过于激动,所以触动脑子里的旧伤,我刚刚给他下了几针,只要再服几剂汤药便可。」老余安抚道。
他还记得前些时候因为明云舞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