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纪,居然有这样的本事?男子沉吟了半晌才说:“既然小七已经聘了你,王家不好失言。你就跟我一同回王家去吧。”
“真……真的?”兰君有些不敢相信。她能看出来,他的戒心很重,所以就算他们救了他,一路上他也并未多言。他们意外相逢虽是偶然,但以王家的财势,想要借机攀附也是人之常情。而王家被迫在云州生存,京城里来的人更是应当格外戒备。
男子轻笑:“自然是真的,我说话从不食言。我叫王阙,姑娘刚才好像自称木十一?”
“是!”兰君应着,在心里又默默地把王阙的名字念了一遍。十年,终于得知你的姓名。原来你就是王阙,曾经王家最金贵的公子,王雍最看重的孙子。在太师嘴里,师傅口中,你都是宰辅的不二人选。第一等世家的公子,却沦为商贾……这十年,你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王阙接着说:“不过有一事,希望二位帮忙。今日之事,望二位保守秘密,只当我们是在城外偶遇的便好。”
“你放心,我们不会多嘴的。”兰君痛快地回道,“但是作为交换,你也要帮我保守女儿身的秘密。我想除了你,应该没有几人能轻易看破我的伪装。”
王阙很少碰到这么理直气壮跟自己谈条件的人,不由地笑起来:“好。”
***
马车很快进了定阳城,在男人的指点下,经过重重的关卡,马车终于停在了王氏山庄的前面。兰君暗道,难怪师傅和张巍都进不来,守卫如此森严,别说人,鸟都难飞进来。
那座巍峨宏伟的山庄犹如巨龙一样出现在几人眼前,云雾缭绕下,依稀可辨亭台楼阁,山水花鸟,却犹如仙境般飘渺。院墙外青山绿树环绕,石砌的青灰围墙绵延数里而不绝。
兰君和三七还在举目惊叹,几个奴仆丫环已经跑过来。有人推着木质的轮椅,扶着马车上的王阙下来,坐了上去。
兰君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的腿脚不便竟然严重到要做轮椅的地步。他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可王阙落落大方地坐在那里,脸上毫无异色,倒显得别人的同情惋惜多余了。
王殊听到消息,也从山庄里头疾跑出来,一步堵在王阙面前,凶道:“哥!你也真是的,都要急死我们了!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有些急事处理。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王阙笑道。
王殊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没有受苦吧?快进去好好休息一下。”
王阙柔声回道:“是有些累了,后面那两个人,想必你也认识。就由你来招待吧。”
“我认识?”王殊的视线越过王阙,往他身后看去,待看到兰君和三七,一拍脑袋瓜子,连忙迎了上去,“抱歉抱歉,这两日忙晕了,倒是把你们给忘了!”
王阙本是停在原地,听到王殊这么说,才朝身后的人点了下头,那人便推着他进去了。
王殊问兰君:“你小子,怎么跟我哥碰到一起去了?你不是在客栈里嘛!”
他这不提还好,一提兰君就来气。他把自己抛到九霄云外,幸亏自己运气好,碰到了王阙,不然真的就是走投无路,求助无门了。她口气不善道:“小的在客栈等候七爷多日,音讯全无。也派随从到山庄打听,结果无功而返。小的东西还在另一家客栈丢了,若不是碰到了三爷,估计如今只能上街乞讨了。”
王殊脸一红,揽过她的肩膀:“包袱的事情交给我,一定帮你拿回来,就当我将功折罪了!”
兰君阴沉着脸不言语。
“来来来,我带你参观山庄,别生气了!”王殊拉着她进门,奴仆们纷纷避让到两旁,一副恭谨的模样。
山庄之内,楼宇大气磅礴,亭台精致错落,湖泊,飞桥,回廊,更是相映成趣。道路两旁,遍植树木,铺满草地。庭院更是按照春夏秋冬四个时令种满了名贵的花草。听王殊介绍,这座山庄是请尽天下能工巧匠,数万工人,耗费十年才修葺而成的,王家接手之后,又整修了一番,才有了如今之貌。便是京城的宫苑与之相比,恐怕都显逊色。
王殊爽朗地说:“当然这有点夸大其词。”
“不不不,一点都不夸张。皇宫与之相比,也少了几分情趣。”兰君由衷地说道。
“咦,难道你去过皇宫?”
兰君连忙改口:“当然没有,七爷说笑呢!我这样的普通百姓怎么可能去过皇宫?只是这山庄已经极好,我心想,皇宫也不过如此吧。”
王殊点了点,也没有在意,只把他们带到上好的客房,安排了毗邻的房间,又命几个奴婢前来伺候。
三七和兰君皆是婉言相拒。
王殊审视着兰君:“你家中有钱请教书先生,家境应是不差,难道两个近身伺候的奴婢都没有吗?怎么到了我家,反倒不需要人伺候了?跟我无需客气。”
“不是跟七爷客气,只不过我毕竟是来你家做工的,总不好太过特殊吧?这里恐怕也不是下人房吧?”兰君看了看四周,尴尬地问。
王殊不以为然:“谁说你是下人?你是我请来的客人!”
“七爷,我们不是说好让我去账房工作的吗?”兰君小心地询问道。
王殊的神色却凝了凝:“实不相瞒,回府我才知道,这账房的管事,我哥心中已有人选,只不过那人一直不肯松口,所以才弄出这样大的阵仗来激他……不过,若你真想去,我试着跟我哥说说,凭你的本事,应该没问题的!”
兰君心中顿时疑惑,王阙明明已经有了账房的人选,为何还带她回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喜欢。谢谢大家的支持。只要能看到留言,能看到一句喜欢,一句表扬就有电力了。
因为小透明写文真的是一件很孤独很需要动力的事情。
☆、比试(修)
这一夜,兰君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第二天天一亮,王殊便又来了,说要带她去见王阙。
路上兰君问道:“七爷,方不方便告诉我三爷的腿是怎么回事?”
王殊摇了摇头:“从前受过一次很严重的伤,那之后就不能走了。”
“没有请大夫吗?”
“请了很多大夫,我哥哥也吃了很多的苦,说是几番生死都不为过,但收效甚微。那之后,连他自己都放弃了。我们谁也不敢再提这件事。”王殊叹了口气,不愿再说了。
山庄的前堂正门上挂着匾额,写着寒微堂三个字。这是专门用来会见一般来客的大堂。外头种了许多松竹,地面用石子铺就,里面十分宽敞。
王阙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衫,那白衫的腰部到下摆,是一幅朦胧的泼墨山水画,十分写意。他端坐在堂中,容貌清俊,气度非凡。
兰君看得片刻失神,只觉得王家不愧是百年望族。纵然已经离开京城长达十年,但那世家大族所赋予的姿仪气度,仍能完好地展现在这个人身上。放眼京城的贵公子乃至皇子,竟无人可及他。
兰君和王殊落座,王阙净手焚香,犹如林间新绿般的素雅香气缭绕在这片天地里。
他的动作优雅,爱茶之人都知道泡茶的工序十分讲究,兰君偷偷打量,他做的分毫不差,显然也是行家里手。
王阙分了茶给几人,顺口提到:“木兄弟家中是做什么的?”
“经,经商。”兰君下意识地回话。旁边站着的三七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公主这莫不是昏了头?在被称为商中之王的王氏家主面前说自己家中是经商的?!
王阙举着茶杯的手一顿,不动声色地笑问:“是哪方面的营生呢?”
兰君伸手按住额头。刚才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现在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深坑啊!
“开,开了几家书院。”她编完,就有想去撞墙的冲动。开书院算经商吗!她怎么一在这个人面前就阵脚大乱?
王殊“噗”地一声笑出来,随即觉得失态,连忙捂住嘴。王阙仍是好脾气地问道:“京城的几家书院院长我都认识,不知是哪一家?”他温柔无害的口气,完全让人联想不到“故意整你”这几个字。
“新开的!三爷肯定不认识!”兰君硬气地回道。反正都胡编了,索性编到底。
她这番谎话,连三七听了都皱眉头。但王阙只微笑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追问她的家世背景。
兰君赶紧转移话题:“请问在贵府做账房,一个月的工钱是多少?”
王殊回答道:“普通账房是三两银,账房的管事是十两银子。”
兰君想起,从前在沧州的时候,村里有个大婶的远房亲戚在总督府做账房,月银是一两不到的样子。总督府已经算是待遇好的了,没想到王家更是财大气粗。
“木兄弟想到账房做事?”王阙问道。
兰君清了清嗓子:“我听七爷说,三爷心中已经有了人选。自古良才善用,能者居之。不知三爷介不介意我跟那人一较高下?”她的想法是,唯有在王家站稳了脚跟,取得王阙的信任,才能实施接下来的计划。他们这样的人家,最好的办法,便是以才服人。
王阙还未回话,一个中年男子在门口禀报道:“爷,定阳城里数得上名号的账房先生都来了!为首的是那个神算子刘青,一起来的得有十几号人呢!”
“他们想干什么?示威吗?”王殊皱眉道。
中年男子偷偷瞄了一眼兰君,喘了口气才说:“他们听说我们山庄来了个神算子,一炷香就能算完一个账本,都说是夸大其词,要亲眼来见识见识。”
王殊气道:“这刘青消息倒是灵通!之前怎么请他,他就是不肯答应,这下听说我们找到更好的,他就坐不住了?”
那中年男子道:“刘青先生还说,若是这小兄弟能让他心服口服,以后就是白给我们干活都行。”
兰君不禁问道:“敢问这刘青是何方神圣?”
“刘青是定阳城里最厉害的账房先生,实力不可小觑,那一炷香看账的本事他也有。他应该是北五州唯一一个看账的本事跟我哥差不多的人,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