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艘船就像一个小别院,厨房,寝室,厅堂,应有尽有。窗棂雕的是兰花的纹络,屏风,挂画,全都与兰相关,甚至连纱幔都选用的是兰君最喜欢的鹅黄色和桃色,绣着兰花的暗纹。兰君兴奋地跑到二楼,这里有一个小露台,摆放着瓜果,抬头便可以看到广袤的天空。
“阿衡,我喜欢这艘船!”兰君兴奋地跑进跑出,像个孩子一样高兴。
王阙笑着看她:“这是为你准备的生辰礼物,晚了一个月,抱歉。”
“不用说抱歉,我很喜欢。”兰君跑到王阙面前,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口。
王阙拉住她:“先吃些点心,等夜幕降临,还有一场好戏。”
兰君和王阙坐在二楼的露台上,看着太阳夕沉,江水变得半江瑟瑟半江红。而后明月挂上天空,江水退为一片漆黑,夜空晴朗,没有星星。
岸边静悄悄的,只有虫鸣阵阵,晚风吹过,带来凉爽的江水气息。兰君等的有些没有耐心,回头看王阙,王阙抬手指着天空道:“你看。”
忽然,有东西从每家每户缓缓飘了起来,升上天空,然后慢慢汇聚成一条天河。
“天灯!这么多天灯!”兰君扶着栏杆,兴奋地看着那五颜六色的天灯,陆续飞上天,成千上万盏,就像星辰一样点缀了整片夜空,说不出的盛大繁华。她从未见过这么美的景象,兴奋地问王阙:“阿衡,是你安排的吗?你是怎么做到的?天灯为什么会从每家每户飘出来?”
王阙从背后抱住她,仰头说道:“这些天灯都是我让人统一做的,然后分到京中的人家,要他们写上祝福的话,原本在昨夜放的。我的兰儿有了这些祝福,一定会是个福泽深厚的人。”
兰君眼眶有些红,转身猛地抱住王阙。这些年的生辰,她都过得很随意。嫁给他,已经算是最好的礼物。她知道他是真的很忙,因此从未奢望过什么。
王阙笑道:“怎么好端端的,还哭鼻子了?不高兴么?”
“高兴!真美啊。”兰君仰起头,看璀璨的灯火照亮整片夜空。“咻——砰!” 一个烟火在他们头顶炸响,金色的光芒坠落于夜幕,仿佛流星。岸边响起百姓们的欢呼声。原来是昨夜停止的烟火表演,今夜继续了。
兰君正在看烟火,张巍领着几艘货船靠近,货船上面放着五颜六色的天灯,一个个都有半人高,总共十七盏。
张巍说道:“公主,这十七盏天灯都是爷亲手做的。祝您十七岁生辰快乐。”
兰君先是惊讶,而后只剩下满满的感动,看着王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这么忙,哪来的时间亲手做这十七盏灯?
王阙牵着兰君道:“走吧,来写你的愿望,一年一个,写满十七年。”
船的甲板上摆放好了桌椅,兰君执笔,王阙亲自给她磨墨。十七盏灯上都挂着空白的纸条,张巍一盏盏拿到兰君面前。
兰君想了想,提笔把愿望写下来,直到把十七盏都写满。
王阙帮她把天灯点燃,升上天空,看着它们汇入浩瀚的灯海里头。此刻百姓们放的天灯已经飘到遥远天际,仿佛玉带银河。纵然是上元灯节时,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奇景。
夜空中交叠炸开了盛大的花火,形状各异,色彩斑斓,照亮了整座京城。长街之上的百姓,扶老携幼,争相观看。
漪江平静的水面被空中的天灯和花火映照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像一幅斑斓壮丽的画卷。
王阙和兰君都喝了酒,兰君眼神迷离地问:“夫君想不想知道我刚才写了什么愿望?”
王阙被这一声“夫君”叫得心神俱颤,温柔地回应道:“什么愿望?”
兰君站起来,一下子坐在王阙的怀里,抱着他说:“夫君,我这十七年都是为了等你啊,所以只写了三个愿望: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王阙的眸中落入了漫天的烟火,光芒甚至比那烟火更加璀璨,他还来不及说话,兰君已经主动吻了上来。这个吻就像被点燃的烟火,以极其迅猛的速度燃烧和绽放。他们交缠着,辗转到船舱里头,腰带和外衣已经落了一地。
兰君的衣物更是被退到了腰间,露出光洁的肩膀和桃红的肚兜。她长发披肩,脸颊酡红,眼中泛动着□□,像一朵盛放而又纯洁无暇的红莲,美得惊心动魄。
王阙的眼里簇起火,将她压在身子底下,借着酒劲放纵自己。
烟火的炸裂声,彻底淹没了船室里的喘息声和□□声……
张巍自是猜到了船上发生什么事,他轻轻吩咐四下道:“散开到暗处保护,把船夫和厨子都接出来吧,记着动静小点。”
林乔在养伤,代替林乔的侍卫脑子没有那么灵光,忍不住问道:“大哥,把船夫接出来,待会儿爷要是命令返航怎么办?”
张巍忍不住踹了他一脚:“叫你办就办!哪来那么多废话?上船的时候给我小心点,不然担心你的屁股跟林乔一样!”
那侍卫缩了缩身子,赶忙办事去了。
庆帝在城楼上也亲自放了一盏天灯,双手合十默默祝祷了两句,带着笑意看天灯飞远。今夜的节目本来要在七夕表演,可兰君落水出了事,不得不中止。他好奇的是,他那位无所不能的女婿,是怎么号令全城百姓的?
蒙昭被毕德升请上城楼,惴惴不安地问:“皇帝陛下召外臣来此,所为何事?”
庆帝不回头,只扶着栏杆问:“这烟火好看吗?”
蒙昭稍稍放了心,回道:“好看,外臣还从未见过这么大规模的烟火表演。请问陛下,今日是贵国的什么节日吗?为何家家户户都在放天灯,还燃放如此美丽盛大的花火?”
“从前并不是什么节日,但今夜之后,或许会变成一个节日。”庆帝回头,高深莫测地看着蒙昭,“这是靖远侯为朕的女儿准备的生辰贺礼。”
蒙昭惊愕道:“如此大手笔?真让人叹为观止。”
庆帝低头看着长街上热闹的人群,声音威严而遥远,“蒙昭,朕之所以要休兵,并不是怕了你赤羽国,而是朕爱这片江山和所有臣民,朕不想用他们脸上的笑容去换几十里的疆土。但朕不好战,并不代表朕软弱可欺,这样的盛事美景,朕拼了命都会去守护。”
蒙昭低下头,隐隐有些心虚。他知道东青国富庶,国力强盛,本就不是好欺侮的。只是他没想到今夜这么盛大的景象,不是民间自动自发的活动,而仅仅是一个侯爷,为了给心爱的妻子送一份礼物。这得花多少钱?得安排多少人?偏偏东青国皇帝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弄得他也不好太过大惊小怪的。
恐怕今夜此事若是传开,周边各国都要畏惧东青国的国力了……不久,他就要带着使臣回国,而太后的筹谋,真的能撼动这个国家吗?
☆、通敌叛国(修)
翌日,兰君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而且身处公主府的寝居之中。她的身边照旧是空空如也。
昨天夜里不记得是她比较疯狂,还是王阙比较疯狂,她筋疲力尽地睡过去时,他眼里炙热的光芒还没有褪去。后来的事情,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她下身有些酸痛,还有冰冰凉凉的感觉。低头看了看胸前,密密麻麻的红痕,顿时脸上燥热难堪。她记得,他脖子胸前都被她咬面目全非,应该不会被人看见吧?那样就丢死人了……
阿青小心翼翼地在屏风外面问道:“公主醒了吗?”
兰君拥着被子应道:“嗯。”
阿青领着一众侍女进来伺候,她手里拿着崭新的衣物坐在床边,看到兰君身上深深浅浅的吻痕,低头笑道:“昨晚……唉,公主可是把侯爷害惨了,险些没法出门。”
兰君不解地看着阿青,阿青忍不住笑道:“早上侯爷把公主抱回来安置,自己在净室里头呆了半天,还把张巍叫进去,但那脖子上青青紫紫的痕迹还是没能去掉,最后居然绑了块方角巾就去兴庆宫了……”
兰君本是万分羞愧,听到最后一句,“噗嗤”笑了出来。她脑海里出现俊美儒雅的王阙,别扭地绑着一个方角巾,走在兴庆宫里备受瞩目的模样。
阿青一边帮兰君换衣服,一边说:“其实不绑方角巾,侯爷今日也必定是万众瞩目。今日府里府外都在说昨夜的天灯和烟火,盛况空前。咱们公主有福气,羡煞了多少人。”
四下婢女连声附和,等兰君穿好衣服跨出门,三七说:“公主知道吗?今早有个地痞去京兆府投案自首,说是他把公主丢入河中的。时间,作案方法说的分毫不差,就是问他动机的时候,他说抓错了人……这会儿李大人已经把他收监了。”
三七看兰君的神色:“李大人派人来问,公主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人,可以结案了吗?”
“结案吧,该怎么发落便怎么发落。侯爷那边,只消派个人说真凶抓到了就行。”兰君吩咐道。
三七立刻着人去办,王阙收到消息,只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那人便恭敬地退出去。
王阙又低头审阅各州州试的命题,有人“咚咚咚”地敲门。
“进来。”
章台一把推开门,强忍着怒气,抖着手里的东西:“靖远侯是什么意思?”
王阙看了一眼章台手里的东西,温和地问:“章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国子监是什么地方?是全国的最高学府,为什么要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老人当祭酒?我给你提的那几个人,你全都不满意吗!”章台喘着粗气,显然面前的要不是王阙,他已经把那份文书狠狠砸到对方的脸上。
王阙微微笑道:“我问过太子殿下,殿下没有异议。”
太子监国主政,科举是太子提出来的,他当然没有异议!章台心中怒火滔天,走到书案前,一掌把文书拍在案上:“那国子监放榜说要开放招收平民,也是太子殿下允诺的?”
王阙点了点头:“殿下说先开放十个名额,来年再逐步开放。”
“王阙!”章台的耐心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