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北京。
伊江说,苟经理这人太不可靠了!
伊江和丁一乾把卖出书的钱全进了新书,钱压在了书上,苟经理也奈何不得。
出纳员以第一时间的速度把这个信儿传给了苟经理。
伊江给苟经理打电话时,苟经理以先知先觉的口气说:“这个事儿呀,我知道了,等我回去的吧。”
苟经理回到了本市,坐镇于宾馆中,不四处乱飞了。
苟经理想办个分会场,他和伊江、丁一乾与书店老总见了面。酒桌上,苟经理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和背景,他说,中央某大领导是他的老上级,过两天,领导要去他家看望他的小儿子。在本省,书店老总要是想当个副市长,马上有人给安排。有人曾从桌子底下给他塞过十万块钱,拖他给买个官儿当当。他说,他和军区司令是朋友,他们的关系有多么多么地“铁”。
老总不动声色地说:“军区司令和我没啥关系,我们是两个系统的,谁也管不着谁。”
苟经理讨了个没趣。
撇开大话不谈,苟经理和书店老总敲定了分会场。苟经理对伊江说,他还准备和刚从北京带过来的另一个人单办一个分会场,从我们这儿拿书可以不?
伊江说:“你们在哪儿办我不管,但是,不能从这里拿书,这些书都不够卖的。”
主管单位不同意苟经理再办分会场了,苟经理的美好梦想告终。
苟经理对伊江说:“咱们三家的货,让丁一乾一个人整,能放心吗?我们的人拣到了两张发货单,上面的价格与他报的不一样。”
伊江说:“既然这么说,你把单子拿出来吧,咱们对一对。”
苟经理说:“现在不能拿,书展办完了再拿。”
苟经理又跑到老戴那儿,说我们进货有问题。“你说,该咋办?”他问老戴。
“走提成呗。”
苟经理找到了伊江、丁一乾说,他想提每天总流水的百分之十五,谈来谈去,最后定了下来:这之前的按百分之十五提;这之后的按百分之十三提,各方人员的费用,由各方自掏腰包。
“咱们找时间结一下帐吧。”伊江说。
苟经理说:“那好。”
当时,伊江和丁一乾不敢想别的,只要大钱在手里,心里就踏多了!好多书是代销的,没给人结帐呢,生意人,得讲个信用,多给就多给他吧。
在某个时间,三方人员聚在了会计的房间里。
苟经理说:“你们算吧,我不想在这儿了,我困了,回去睡觉。”
“那不行啊!你得在这儿,把帐算完了再走吧。”伊江说。
苟经理被迫留了下来。
伊江在书展期间所花的各种费用都是从自己的存折上取的,苟经理从伊江的报销单中挑出了一大堆条子,不予承认。伊江一张一张地撕了,说:“钱是啥?钱是王八蛋!花完了咱再赚!”他用嘴一吹,落了一地。
正文 一四一
瑾儿已提前把每人每天十元(后定到十五元)的伙食费发了下去,包括苟经理的人。出纳员员不想还瑾儿发给他们的一百五十元,说:“苟经理在提成中从百分之十五降到百分之十三,便宜你们百分之二,你们怎么不说呢?再说了,我们刚来的两个人,那两天的伙食费你们也没给呀!”
两人来时,是集体吃饭,统一报销,还没有实行把伙食费发入到个人的办法呢!
瑾儿不想与她计较,扣除四十元,出纳员给了一百一十元。
优惠券(关系单位在书展期间,可以凭其领取与券面标识金额相等的图书)发出了不少张,合人民币一万余元,属于白送的,按常理,不应走提成,苟经理非要从中提走百分之十三。
伊江说,没多少钱,他实在要提就提吧,咱不差这点儿钱了。
按照合同规定,苟经理应报的费用为两千元,其它吃住费用自理。苟经理早就说过:“把会计一个人的费用报了就行,我的不用报了,共产党给我报。”结帐时,苟经理可不按那么说的做了,他把他的住宿单夹在了里边,出租车费三天花了五百多,各种费用加起来,九千多元。从宾馆到公园,打出租车给他按一天三个来回算,让他使劲打,也打不出那些钱来。苟经理真是高看伊江和丁一乾了,他把他俩当成“共产党”了!
丁一乾支过两笔钱作广告用,会计记在了出帐上。
“这帐不对呀!”丁一乾拿着帐本对伊江说。
“怎么?”
“我记得清清楚楚的,第一次支了两千,第二次支了两千八,一共是四千八,我再也没支过。总帐上咋多加了两笔呢?一笔是五千,一笔是一万,这一万五我根本没支,这是假帐!”
伊江接过帐本,不紧不慢地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苟经理的脸变得通红通红。
苟经理背地里对伊江说,他不知道这事儿,是会计做的帐。
伊江说:“没有苟经理的指使,会计敢那么做吗?她不想干了?做贼心虚的人,一眼就能瞅出来!”
清完了帐,苟经理便把他的人从宾馆打发到普通的小旅店,其中包括会计。
“变化也太快了吧!”
“四星级多好哇!又高级又舒服,咋不住了呢?”
“花别人的钱和花自己的钱就是不一样啊!”
……
面对我们的冷嘲热讽,他们是王八钻灶坑——憋气又窝火。
会计对我们的态度有了变化。她急急地跑过来说:“瑾儿,你还要不要进货的帐本了?”
“咋不要呢?结帐还得用。”
“你赶快派人去取吧,我们刚搬完家,一收拾别弄没了。我不能直接给你送来,对我影响不好,我们的人都看着我呢,我送来就成叛徒了。我们这儿可乱了,爱传闲话,有人打小汇报,一不小心,就被告到经理那儿了。”
我们取回了很重要的帐本。
他们的人一改往日姗姗来迟的作法,每天清晨,统一到小摊儿吃点什么,早早地上班了。
王沾沾是苟经理的人,她有着特殊的地位:不收款,不卖书,不记帐,每天只是到现场视察视察。她的脸往上扬着,总是用眼逢儿看我们。唯独对苟经理,她的眼神才会温柔地飘起来。
会计对瑾儿说,王沾沾是苟经理派来监视她的。“我对工作这么尽忠尽责,苟经理还不信任我,我很伤心。”
会计和瑾儿有一笔帐弄不明白,请王沾沾下来。王沾沾神气活现地说:“这点儿小帐还弄不清?!把这个拿出来不就对上了!剩下的你们整吧!”说完,把笔一撇,趾高气扬地走了。
“他妈的装啥呀?!其实狗屁不是!”会计对着王沾沾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
王沾沾对瑾儿说:“会计算干什么的!说得难听点儿,她就是一条狗!一条让人咱们使唤的狗!”
苟经理心血来潮时,说过给她们每人买一件羽绒服,会计信以为真,每天出
去转,挑款式,挑价格。
王沾沾说:“就不给她买!让她着急,急死她!三八婆!臭三八!”
会计和出纳员也是有矛盾的。
出纳员拢帐,对身边的会计说:“你欠我一毛钱还没还呢!”
“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我从帐上算出来的,你自己看吧。”
“……啊,我没有一毛,给你两毛吧。”
出纳员没有零钱找,会计说:“我不要了。”又嗫嚅地说:“一毛钱还要。”
“这是帐!这次就这么地了,以后哇,再有什么花钱的事儿,那就得看咱俩的交情怎么样了!”
会计对我们的人很和善了,脸上常挂着容人的微笑,还掺了点苦。
王沾沾坐在了我的身边,说:“大姐,瑾儿跟我说了你的经历,真不幸!”
“啊。”这样重复类似的话题,我答了不知多少遍了。
“你是个好人。”
“……你们经理在单位干的那么好,怎么不上班了呢?”我有意叉开了话。
“他的上级犯事儿了,他也不干了。他在中央都有人!市里的人都怕他,天天有人找他喝酒。他不让我们跟别人说这些。”
“你们和苟经理是亲戚吗?”
“不是,我们这里没有亲戚,都是工作上的关系。大姐,我有个公司,合资的,跟香港人正谈呢,我是老总。我们公司正需要一个秘书,你过来吧,我给你每月两千五百块钱的工资。”
“秘书是年轻人干的活儿,哪有老秘书呀!我干不了。”
正文 一四二
“老什么呀!我不喜欢年轻人,太浮躁。我就是想找一个实在的,我觉得你行,你的学历是……”
“大专。”
“什么专业?”
“经济管理。”
“那你肯定懂财务了?”
“不懂多少。”
“你会电脑吗?”
“学过。”
“行,就是你了!你给我当秘书,现代化办公懂一些,再给我管管帐。”
“我真不行。”
“你会开车吗?”
“会一点。”
“有票吗?”
“有。”
“哪儿的?”
“北京的。”
“太好了!我一直想找一个有能力的,一身兼多职。我一定要把你从你弟弟这儿撬过来!”
她好像要把她的公司里的很多工作派给我。
我和琨儿说了这件事,她说:“她给你那么高的工资,你咋不去?”
“我在她那儿干,有一点儿不是,就可能被炒鱿鱼!现在这社会,竞争力多大呀!年轻人那么多,谁不想有个好工作?我跟他们争那碗饭干啥?我在弟弟妹妹这儿干,哪儿做得不对了,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了,我是他们的姐,毕竟有这层血缘关系。我发现她和苟经理一样,说话靠不住,咱吃不准。她作为一个合资公司的老总,放着那么大的买卖不干,跑这儿来了,苟经理给她多少钱哪?”
我相信一句话:物一类聚,人以群分。王沾沾和苟经理是一路货色。
许诺是伊江这面的人,俊男;卓迩是苟经理那面的人,是靓女。他二十岁,她也二十岁。他和她分在了一起,他卖书,开票;她收款。
卓迩笑时,最迷人的是她那流转的葡萄眼。
他决定追她。他把他的想法同很多很多人说了,包括我们的人,包括苟经理的人,包括老戴的人,现场的工作人员几乎没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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