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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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生活-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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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妈妈说了几分钟,又看了会儿电视,不愉快渐渐没了。但是又隐生了深深的担忧:伊水要开了他,完全是我说的那些话,如果我不说,伊水也不能这么早地开了他,由于我的原因而使人家没了工作。他的身世,他的家庭,他的成长环境,都使他不是太如意,他还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呢?能不能不这么早地让他走?能不能再留他一段时间?怎样才能再给他争取一些时间呢?

这些问题,我想了很久。

姚腾来了,我见了他说:“你不是去你奶奶家了吗?”

“没有。又进了半车书。”

伊水也来了。

我和姚腾把书都卸到了库里,趁他上厕所的时候,我向伊水说:“元旦和春节前,你不是还得出去卖书吗?要不然先留着姚腾吧,帮你搬书、运书啥的。”

“那也行。”

因为我的原因,妹妹要开了他;又是因为我的原因,妹妹要留下他了。我为他争取了,剩下的就要看他的表现了。

我又给妈妈打了电话,向她告知此事。

妈妈说:“行啊,将就他吧。啥事做的不对,你告诉告诉他,他奶奶还来说呢,说姚腾回去说他大姨、二姨对他可好了,他还跟他妈妈说了,他妈可高兴了,说还想来看他呢!姚腾还说他来后,没洗过衣服,说你给他洗。他还从他奶那拿洗衣粉,他奶也是在人家,东西是人家的,就说:‘你自己买吧。’他不说话了,不想花钱呗!他奶可能说他了,他老去他大娘家也不行,人不乐意,她还不敢跟姚腾直说,挺难心的,姚腾又不懂事。他在你们那儿,咱不能对人家不好哇!”

“我没对他不好。”

“这就像农村的牲口一样,牲口也欺负人。老娘们赶它,它就不给你动;老爷们喊两嗓子,抽一鞭子,溜溜儿的,跑得快着呢!”

正文 一八九

晚上,伊水说:“我留他到年底。”

伊水只留他到年底?离春节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她说:“到年底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完事我就开了他。”

我理解的年底是春节之前,她说的年底是元旦之前,前后差一个月。十几天的时间,姚腾会表现得有多好呢?他不改变自己,想在这工作,就不会有任何机会了。

吃饭时,我和伊水聊起了姚腾,我想为他争取时间。

我向伊水说了姚腾的身世,我说:“他现在是钢,很硬,也很脆,弄不好,就要断了。他连初中的文凭都没拿到,咱把他推向社会,他能找到什么好工作?他的生母是谁,谁也不告诉他,这也影响到了他的性格。”

“是!越内向的人,越容易做出极端的事情来。”

“别说他十六岁,咱十六岁那会儿,不也是吗?处理不好,就容易出事。你说他懂事吧,还不全懂事;你说他不懂事吧,他还懂点事。大点就好了,性格就稳定了。”

“那就留他到年底吧。”

一个半月的时间出来了。

一早,我和伊水把屋子里的床单、被罩全撤了下来,换上了干净的。

伊水再次强调了一遍:“不许姚腾上这来住了!”

我不能保他了,如果我和伊水两个做事总是不一致,一严一纵,也没法管。

伊水说:“你看他来气,就让他跟着我,我再找几个地方卖书。”

伊水是想留下姚腾了?

她去库房时,我对姚腾说:“你和伊水出去,多帮她想着点事。”

“她?她比我还精着呢!”

“你要勤快点。”

“我不爱勤快!一看上书,啥也不想干了。”

“我说的都是好话,你别不听。”

伊水带他走了。

很安静,没人烦我,我也不为别人操心,过得挺好。

晚上,伊水又带他回来了。

他去了库房,离老远,就没好气地问我:“衣服呢?!”

“什么衣服?”

“我的衣服!”

“洗了。”

他没听清,“问你呢!衣服呢?!”

我也没好气地说:“洗了!”

我拎出箱子就走了。

他又追出来问:“袋子你怎么没拿?!”

他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在年龄上,我比他大二十四岁,我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我不说让他怎么尊敬我吧,他也不能把我当犯人似的斥责吧?

我低着头,装做弄拉链,但尽量用平缓的语气向他说:“你不是不让我把你的袋子弄脏吗?我没用你的袋子装。”

“那你用的什么袋子?!”他的嘴像上化肥了,越说越有劲。

“我找的袋子!”

“我衣服里的东西呢?!”

“我可没动你兜里的东西,有什么我全洗了!”

“不是,我是说兜里有袜子吗?”

“有。”

“啊——有哇!”他才缓了下来。

我和伊水回家时,她说:“带着他太累!不知道干活,你不说他,他就不动。”

伊水只说这一句,我未作褒贬评价,姚腾的去留不应该由我说出,伊水的决定也不应受我的左右,真正的原因,应是姚腾自己,人做好做坏,全由自己带着。我该为他做的,也做了,我不亏心。

我和伊水上班时,姚腾还没来。

伊水洗澡去了。

快十点了,姚腾来了。他有些畏缩地进了门,见只有我,便一喜,问:“二姨呢?”

“洗澡去了。”

“她跟你开的摊儿?”

“没有。”

“她去多长时间了?”

“刚去。”

“啊——”他放心了,“那……我去吃饭了?”

“去吧。”

白天,伊水看摊儿,我对姚腾说:“咱们收拾收拾库房吧,里面很乱。”

进了库,他说:“这个也弄啊?”

“弄吧。”

“这个也弄吗?”

“弄。往高了码,占天不占地。”

他的动作很快,几个大件码巴码巴,就整装多了。但他做事还不彻底,剩下的箱子,他推巴推巴就不想管了。我把它们往大垛上扔。他说:“还是我来吧。”

他把几摞箱子都扔了上去。这使我对他又产生了好感,如果他做事都能这样主动就好了。

还有几捆广告单子,我在墙角腾出个地方,刚码了两捆,他也在他自己的脚下找了一块地方,并往那码上了。我说:“码一起吧。”

“码这吧。”

广告单子码在了两个地方。

下午,淘气儿说老师要几张照片。照片都放在家里了,我得回家去取。我去了库房,取自行车钥匙。

正在库房吃饭的姚腾见了我说:“出去!我吃饭时最讨厌别人看!”

我去库房又不是看他吃饭!

这就是我将就人将就出来的!

晚上六点多钟,伊水给他布置了个任务,让他把广告上的电话撕掉,换号了,要重新贴。我来时,姚腾正一张一张地撕着。

伊水见我来,就开车回家了。

她脚前走,姚腾脚后就放下了手里的活,吸上了烟,捧着小说开看。

我撕了几个,越想,气越不顺,他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瞅那架势,他今天晚上是不想干活了。

我说:“姚腾,我们明天再干吧。”

“你干吧。”

“咱们一起干,一个人干,得干到啥时候?”

正文 一九0

“你让我干干嘛?我看书呢,你慢慢干吧!”

我是他的什么?老妈子?什么都要我干,我还雇他干什么(我也用“雇”了)?正因为身体不好,需要帮手,才请他来。而他呢?他看人下菜碟也太明显了!他想看书,可以回家看,我们也不必为他支付那笔工资了——我也来狠的了!他太熊人了!

没活儿时,呆着也就呆着了,看书就看书了,现在有活了,我们是在工作,应以工作为主,把其他的放一放。

我问他:“你讲一讲艰苦奋斗好不好?讲一讲吃苦耐劳好不好?”

“谁讲艰苦奋斗哇?!谁讲吃苦耐劳哇?!”

他是不讲这个,他讲的是花钱,是享受!

他回他的住处,我回我的住处了。

十点多钟了,我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把我吓醒,“谁?!”

“我。”姚腾的声音。

“这么晚了你干嘛?”

“开门!”

“等一下,等一下。”慌乱中,我穿了一件大衣,把自己裹严。

“你干嘛?”我开了门。

“快给我钥匙!”

“你要钥匙干嘛?”

“去库房,我的手机落里了!”

“你的手机也没在库房啊!”

“在!”

“明天再拿吧。”

“我打电话!”

“别拿了。”

库房有很多贵重的东西,而且还有钱,我根本就没有数,万一丢了什么东西,我也说不清。

“我打电话!”他坚持。

“你明天打吧。”

“我有事!”穷凶极饿的表情像要吃人。

我把钥匙甩给了他,他说:“明天上班,我晚去啊!”

他哪天不是晚去?!他的一切都是围着他自己转,为了他自己的事,他不惜力气。

“我明天早十点上班啊?十点到不了,十点半吧。”

“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他真是按他说的,在上午十点半来上班了,他说他看了一宿的书,早上七点钟才睡的觉。

广告单子我已撕了很多,他有些心虚,也跟着撕。没撕几张,就催我去买饭,很明显,我买饭,他就不干活了,看书。

我说:“没到开饭的时间呢!”

“你快去吧!先排着呗,去晚了该没菜了!”

“这才十一点还不到。”我又问他:“你中午吃什么?”因为库房里有他昨天剩下的饭和菜,如果他吃,我打饭时就不带他的份儿了。

“你看着给我打吧。”

他没有打算吃他剩的饭。

我去了库房,把他的剩饭热了,吃掉了。

他知道了后,说我:“剩饭你还吃?干嘛不扔掉?”

“白瞎了!”

“那我以后不剩了,全吃了吧。”

我打回了饭,他吃了,但又剩了三分之一。我问他:“松仁玉米你也不爱吃吗?”

“我不爱吃,在家总吃玉米,吃够了,我就爱吃肉。”

“你不爱吃的都是在家吃够的吗?”

“不是,有的我很少吃,但是一看就够。”

“你为什么不爱吃很多东西呀?”

“不知道,我一看见,就想杀了它们!”

“挺能,想杀蔬菜了!”

他被我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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