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平和相处,不必每次见面都如见仇敌。”
“微臣不敢,微臣每次见公主都毕恭毕敬,唯恐失礼。不过公主却拿微臣当仇人,一旦逮到机会便苦苦相逼。”上官鸣夜酒意正兴,什么话也不惧说出口。
司马银凤掩口而笑,眸中波光闪闪,脉脉地望着他,“看来我们的旧事四哥都记得很清楚。”
上官鸣夜猛地搁下酒壶,一面大笑一面望着她说:“银凤,我一直想跟你说清楚,不是我不敢娶你,而是根本就不想。从一开始我喜欢的人就是雨苓,不是你。我之所以接近你,完全是奉父命行事。当时我心中早打算好了,即便娶你,也要纳雨苓为妾。后来得知皇上要将你许配给元帅的大公子,我如释重负。这一生能和雨苓成为结发夫妻,便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
司马银凤神情凝滞了,她不敢置信地盯着上官鸣夜,那些旖旎的过往、令她沉醉了多年的旧梦,竟是一场戏?她回想方才他说过的每个字,直到那些字都狠狠钉在了心上。她脸色阴霾,攥紧了手,指甲狠狠刺入掌心,却麻木地对他笑一笑,说:“上官大人,这么多年,我当你是仇人,看来并没做错。”
上官鸣夜举壶就口,一顿狂饮。木屐踏在石板上的声音渐行渐远,夜空里又飘起雨丝,零星、凄清。
章阳宫四周种满了奇花异草,即便到了秋季也芬芳扑鼻。宫殿里陈设简单,只有少许必要的器物,案几和书架上皆无玩物点缀,贵妃榻头搁了只花瓶,插着几枝*。上官嫃一袭素衣,髻上缀着银珠流苏,未施半点脂粉。她倚窗读书,手里握着一只陶瓷茶杯。午时的阳光暖暖的,惹得人昏昏欲睡,她渐渐合了眼,手无力地搭在腿上,茶杯松落滚了下来。元珊及时接住茶杯,小心翼翼地放回茶托内。
司马棣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直到遮了门口的光,元珊才忙下跪请安。司马棣挥挥手令她退下,一步步极轻地走近上官嫃。她睡在白茫茫的阳光里,耳郭通红,半透明的,一丝丝血脉清晰极了。他轻轻坐上榻将她揽住,闻见她发间微微散出一股暖香,像孩子气的乳香,又夹杂了昔日他为她特制的茵犀香。
夜如何其(2)
上官嫃微微一惊便醒来了,回头望着司马棣有些无措,半晌才有了反应,惊呼:“皇上?章阳宫里花丛极多,皇上不该贸然前来。”
司马棣从怀里掏出一只精巧的香囊嗅了嗅,微微一笑,“花丛才能吸引蜂蝶,朕就是闻着花香而来的。”说完,他将荷包在上官嫃面前晃了晃,“朕这只荷包用了太多年,觉得有些旧了。”
上官嫃愣愣地望着那只碧绿的香囊,拙劣的绣工、彩线略微褪色,那是她十岁时绣的第一个香囊,万万想不到司马棣竟常年佩戴在身。上官嫃伸手轻轻捏住香囊,羞涩地笑道:“太难看了,我还以为早就扔了呢!皇帝……皇上,就让臣妾为你重新绣制。”
司马棣突然将香囊收回掌心,似笑非笑地说:“重新绣制可以,不过这只也不能叫你要回去。”
上官嫃微微嘟起嘴,眨巴着大眼睛,“可是这样的玩意怎配得上九五之尊?皇上还是扔了它吧。”
“岂可扔了?这不是普通玩意儿,可是保命的。”司马棣故意做出一副骇然的神情,赶忙将香囊藏进怀里。
上官嫃面颊酡红,难为情地唤道:“皇帝哥哥,还给我吧,叫人家看见了怎么办?到时会嘲笑本朝皇后连香囊都绣不好。”
司马棣眯眼一笑,眸中流露出点点温情,握住她的手问:“那你准备何时跟朕回去?”
上官嫃怔了怔,望着瓶中几枝灿灿的*,垂目道:“臣妾想在此为母亲守丧。”
“朕知道你心中有些事情无法释怀,但你一向明白事理,不该像孩童一般使性子。不如我们来约个时限?”
上官嫃傻傻地望着他深邃迷人的眼睛,“什么时限?”
司马棣抚了抚她发髻上的流苏,在她柔嫩的脸颊轻轻啄了一下,小声说:“就以一年为限,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做真正的结发夫妻。”
上官嫃羞怯地垂下头去,手心微微沁出汗。她脑中忽然晃过母亲临终前交给她的兜肚,脸颊滚烫。合卺的时候穿上它,就能怀上龙胎……真的要为他生个孩子么?她红着脸撇头看窗外,司马棣将她每一刻的神情都收入眼底,一张俊颜上绽开了弥足珍贵的笑容。
时至秋末,太液池边满目败红衰翠。冷风清爽,上官嫃衣着简朴,在池边慢悠悠走着,一面用双手捂住脸颊小声问:“这样不会有人认出我来吧?”
元珊笑答:“娘娘,此处僻静,极少有宫人走动。冷吗?披上斗篷吧?”
“不必了。”上官嫃晃了晃胳膊,“方才练剑出了一身汗。”
“这次皇上出宫狩猎,娘娘为何谎称不适呢?娘娘不是喜爱骑射武艺么?”
“我喜爱骑射是想要强身健体……”上官嫃侧头望着太液池茫茫的水面,顿了顿说,“并不是为了谁。”
元珊一个劲地点头附和,“是了是了,娘娘自然是为了强身健体。”
上官嫃似乎听出几分嘲意,扭头朝她嗔道:“元珊!”其实她清楚,旁人都能看出来为了迎合司马棣,她什么都肯干,哪怕在马背上颠簸,哪怕在烈日下暴晒。只是不想轻易被人戳破罢了。
元珊无辜地睁大眼睛,“奴婢什么也没说。”
上官嫃撅起嘴唇以示不满,一手拂去垂在面前的光秃柳条,朝远处眺望,池心水榭那边宝扇簇拥,似乎是长公主的步辇。元珊扬起尖尖的下颌翘首望了好一会儿,才笃定道:“是长公主进宫了。皇后娘娘可要前去问安?”
“不去了,我这副样子……”上官嫃微微一笑,素颜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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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如何其(3)
“不如回宫去稍作装扮,娘娘与长公主已有数月未见了呢。”
“不去。”上官嫃执拗地扭过头,继续朝前走。雪白的缎裙被西风撩起,裙摆倏然飘散开来,与薄纱披帛在风中缱绻,*如一朵怒放的雪莲花,极其醒目。风停后,上官嫃微微侧目,发觉刚从水榭走出来的长公主正专注地望着自己,她冲元珊无奈一笑,“看来是躲不过了。”
司马银凤一袭宝蓝色翟衣,金簪步摇熠熠生光,看样子是进宫来觐见皇上的。上官嫃微微施礼,瞥了眼后面陪司马银凤一起游园的安书芹,安书芹亦上前施礼请安,上官嫃道:“极少见安尚书有此雅兴。”
司马银凤双眼微眯,嫣红的唇跟抹了蜜一样晶莹,笑道:“是我请安尚书来的,叙叙旧。”
上官嫃故作恍然大悟,“哦!我不知道原来皇姐与安尚书相熟。”
“不止安尚书,我与皇后前不久过世的娘亲也相熟,从前我们三人是相见甚欢的好友。是不是啊,书芹?”上官银凤撇头睨着安书芹,安书芹只是垂眸伫立在一旁点头附和。三人闲聊了一会儿,安书芹称身子乏力先告退了,上官嫃望着她行去的背影淡淡蹙眉。
司马银凤收敛了笑容,屏退左右,全然不似方才那般亲和,不冷不热地说:“皇后这样在宫中行走是否太失礼?”
上官嫃缓过神来,轻声答:“我只想在池边散步,没料到会遇见皇姐。”
司马银凤伸手拂了拂上官嫃髻上的流苏,漫不经心道:“贵为皇后,就该有皇后的样子。你要为母亲守丧固然是没有错,但也大可不必做出一副孱弱可怜的模样来令皇上内疚。宫里漂亮的衣料多的是,既素雅简洁又高贵大方的衣装司衣局一定能做得出来。你这样的年纪,就该打扮得如花似玉,可别委屈了自己。”
上官嫃乖顺应道:“皇姐说得极是,是我疏忽了。”
“皇后自然不必操心这些事,恐怕是身边的人不懂尽心尽力,敷衍了事!”司马银凤突然目光犀利地扫向上官嫃身后。
元珊大惊,忙跪下,“是奴婢疏忽大意,奴婢知错了!”
司马银凤冷笑一声,狠狠道:“身为皇后的贴身侍婢,竟然把皇后都看丢了,由她在外面四处游荡,险些出了事!若不是皇上为你求情,本宫早已将你杖毙!”
元珊脸色煞白,头重重地磕下不敢动。上官嫃浑身一颤,辩驳道:“即便元珊有错,也不至于受杖毙此等大刑。”
司马银凤厉声反问:“那我孩儿就活该被贬出京师么?”
万丈阳光下,她气势逼人,上官嫃不由退了两步,靠着栏杆喃喃道:“贬出京师?他……不是去军营服役么?”她头脑发懵,茫然瞪着眼睛,司马棣说罚他去梁州参军,她便当做是服役了,原来竟是贬官……
司马银凤步步紧逼,目露锋芒,“若不是皇后任性妄为,元赫怎会被牵连?”
上官嫃忍气吞声,一面往后退,“既然这样,元珊更不当受罚,皇姐尽管罚我好了。”
“哼!罚你元赫也回不来!不如好好想想你该如何去讨皇上欢心,让皇上心里消了这口气!”司马银凤愤愤地将尖长的护甲戳进栏杆的木料中,脱手而去。
上官嫃惊魂未定地斜睨着那只鬼爪一样的珐琅护甲,渐渐想起那夜与査元赫饮酒的场面。她虽然开口说要他带自己走,但那不过是胡话气话,她从未想过要离开皇宫啊……至于后来发生的事,她已经丝毫想不起来。
上官嫃明知道自己不该,却还是来了。雪白的衣裙,苍白的面容,眼底更是黯淡无光。她就这样站在司马棣面前,以一种清淡的语气对他说一切都是她的错,査元赫很无辜。司马棣先是一怔,而后冷冷地笑了,在空阔的殿里显得毛骨悚然。他搁下笔缓缓起身,负手走到她面前低声说:“你当时醉酒了,朕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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