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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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砂泪-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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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嫃不敢出声,只是反抗,拉扯之间脚步凌乱,鸽子在一旁咕咕低唤。査元赫一双铁臂紧紧箍住她,也仅仅是箍住而已。她的腰肢柔韧有力,拼命挣扎,拳头恨意十足,像冰雹似的疯狂砸在他胸前。他却觉得快慰,一股莫名的燥热腾腾升起,蔓上了胸腔,几乎霸占了他的头脑。査元赫察觉到一丝难以控制的心绪,恍惚中放开了她,故作轻松笑道:“别打了,我跟你闹着玩的。”
  上官嫃背靠着木墙喘息不定,咬牙切齿道:“一点儿也不好玩。”
  査元赫耸耸肩,“我不过想试试你的功夫进步了没有,不如我们再出去比剑?”
  “比就比!”上官嫃扭头冲出鸽舍,飞快跑进屋。
  元珊正心无旁骛地晒东西,眼角余光瞥见素白的身影掠过,头纱飘飞,忙回头唤:“娘娘,怎么了?”
  屋内的上官嫃答道:“没什么,我上楼去拿剑。”
  元珊若有所思地扭头看另一边,査元赫自鸽舍后面慢慢走过来,神不守舍。元珊笑着唤他,“査大人,娘娘剑法精进了不少,你可要当心!”
  査元赫嗤之以鼻,“堂堂七尺男儿,还怕她这悍妇不成?”
  阁楼的窗口传来上官嫃恶狠狠的声音,“悍妇才要你好看!”
  上官嫃很快提了剑下来,二话不说出剑劈向査元赫。査元赫连连退闪,一面惊愕道:“不是比剑么?我赤手空拳怎么与你比?”
  上官嫃像只发怒的小猫,对着査元赫张牙舞爪,剑剑不留情。元珊觉得苗头不对,忙高呼:“査大人还是快逃命吧!我都说娘娘剑法精进了!”
  “有理有理……”査元赫点头附和,随即拔腿往后山跑,一面跑一面振臂高呼:“过不了几天鸽子就下蛋了!我再来!”
  上官嫃跺跺脚,又冲着旁边一溜灌木丛挥剑撒气,素日里如白玉般毫无血色的面庞涨得通红。元珊被她突兀的行为吓着了,担忧地问:“娘娘,怎么了?”
  上官嫃突然收敛了,幽幽道:“没什么,鸽子要下蛋了。”然后提着剑又回屋去了。元珊更加迷惑,皱着眉头望向斜阳中宁谧的鸽舍。
匪我思存(6)
书房空寂,偶尔一两只飞鸟掠过窗前,啾啾鸣叫着回绕在屋檐下。夕阳余晖透进花窗,窗棂上经了年的红漆斑驳或浓或暗,好似要化开了一样。
  査元赫心不在焉地踱步进房,冷不丁发现书案前坐了一个人,心悸之下惶惶道:“母亲,怎么一人坐在这?”
  司马银凤眸光冷凝,问:“从哪儿回来?”
  査元赫瞥了眼她的神色,局促道:“喝酒去了。”
  “你身上哪里有酒味儿?”司马银凤懒懒一笑,“元赫,你在我面前从来都不会撒谎。”
  査元赫原本就烦闷,撇开头愤愤道:“我也不小了,想出去走走还要经过母亲批准么?”
  司马银凤猛地站起来,步步逼近他问:“你又出城了,去道观了是不是?”
  “娘!”査元赫拍案而起,极不耐烦地嚷嚷,“别管我了行不行?”
  向来对自己恭敬的儿子竟敢如此冲撞,司马银凤觉得难以置信,双目圆瞪,“我不管谁管?你娶妻了,还三天两头去道观做什么?你可知道外头那些不堪入耳的谣言?”
  “我不知道,也不稀罕!”査元赫脸色一沉,眉目间竟渗出出人意料的暴戾。
  司马银凤眉尖紧蹙,缓缓摇头说:“红颜祸水……你这辈子若会栽,也就栽她手里了。我多少年前就告诫你,不要为情所困,这东西是会祸害人的,你若听进去了,今天也不会到这地步。”司马银凤幽怨轻叹,指了指桌上的茶盅,“方才上官妦给你备的茶,喝了吧。”
  査元赫揭开盖子,一手托起茶盅仰头牛饮,然后信手往桌上一扔,蛮横道:“茶我可以喝,人我不要,你叫她从今以后别踏进我书房半步!”
  司马银凤微微张着嘴望着门外发怔,査元赫也回头去看,见上官妦刚迈进门槛,娇小的身躯倚着门框,面色惨白,留也不是,走也不是。这场面令査元赫分外不自在,索性拂袖而去。在迈出门槛的一瞬,与上官妦擦身而过,只听得她说:“你肯喝我的茶就好。”
  査元赫大步走远,说出那样的话叫她听见,他并不是没有半点愧疚的。但是心被一个人填满了,还有什么办法把另一个人也塞进去。他做不到。
  十几只鸽子振翅高飞,成群地划过蓝天,绕着山头盘旋。上官嫃背靠鸽舍,仰头看自由自在的鸽子,心里好生羡慕。鸽舍里传来温柔的咕咕声,上官嫃探头去看,稻草枯枝搭成的小窝里,又多了枚光溜溜的蛋。上官嫃极欢喜,大声叫唤:“元珊!又下蛋了!”
  元珊正在水池边浣衣,回头朝上官嫃笑着,答:“我可不会下蛋。”
  上官嫃嫌脑后的纱巾遮光,索性三两下摘掉了,掖在怀里。想进去,又实在不喜欢鸽舍里的气味儿,只好继续探头张望。
  元珊一面忙活一面问:“前几天下的鸽子蛋还没孵出来么?”
  “没有呢……”上官嫃失望地撅起嘴唇,“都十多天了,他也不来瞧瞧,我不知道鸽子要如何孵蛋,帮不上忙。”
  元珊不禁失笑,“娘娘又不是鸽子,孵蛋这种事自然帮不上忙。”
  上官嫃扭头瞪了她一眼以示不悦。
  道观里钟声响起,桂树上成群的鸽子受了惊,哗啦啦冲入云霄。
  上官嫃凝神远眺,疑惑道:“这个时辰敲钟做什么?”
  元珊擦干手上的水,理了理衣袍便出去看看,找几名匆匆赶去慈航殿的道姑问了问,回来告诉上官嫃是皇上突然驾临浮椿观,道观众人准备相迎。
  上官嫃顿时愣住了,自从上次他带御医来道观替她诊病之后,她时不时会想起他有意无意唤的那声“小环”,想起过往的种种……他眉目生得那样平和,为何总有办法扰乱她心绪。
匪我思存(7)
从道观北门出来,再往上爬一段台阶,远远看见一大片翠绿当中那袭洁白的身影。司马轶欣慰一笑,命李武宁候在院子外头,独自进去了。他好容易才有机会出宫一趟,下一次又不知要待到何时。
  上官嫃站在树下,目光清冷地睨着他。
  司马轶微微一点头,说:“恭祝皇太后金安。”
  上官嫃不冷不热道:“哀家哪里受得起。”
  “看来元气已经恢复了。”司马轶似乎并不介意,或许已然习惯她对自己的态度,兀自在右边的藤椅上坐下。上官嫃心烦意乱,索性撇开头看鸽舍那边,也不招呼他。
  司马轶侧头看着她,不管她是否在听,自顾自说道:“今日出宫踏青,恰好来了浮椿山,众臣也辛苦了,于是在山上寻个落脚歇息的地方。”他温温吞吞说了几句,见上官嫃丝毫没反应,无奈一笑,顿了会儿又说:“你父亲也来了。”
  上官嫃又惊又喜,回头盯着司马轶。
  司马轶语调仍旧平淡,嘴角含着笑,“有两年了么?他只来看过你一次?没有后宫的文书,他不能擅自来这看你。凤印如今又在长公主手上,朕都没办法帮他。”
  上官嫃忽然警觉起来,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等待他的下文。果然,司马轶开出了条件,“你给我跳支舞,我让你们见面。”
  上官嫃不禁失笑,嘲讽道:“皇上若想看莺歌燕舞,似乎找错了落脚的地方。”
  司马轶直言不讳,“莺歌燕舞入不了我的眼,我只想看你的剑舞。”
  上官嫃冷冷道:“你就不怕我一剑刺了你?”
  司马轶笑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
  上官嫃语塞,面对如此表里不一的人,竟毫无招架之力。她实在想见父亲一面,除此以外真想不出其他办法。她临转身时瞥了他一眼,“只此一次。”
  司马轶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道:“多谢。”
  元珊一手支着头趴在窗台上看,庭院内一人抚琴,一人舞剑,倒是应景。上官嫃并不精于音律,每回都是叫元珊抚琴,自己在一旁喝茶听曲,偶尔挥剑起舞。只是连元珊都没见她跳过如此优雅流畅的剑舞,大概琴艺高低就差在此处了。
  他的曲子,便能令她翩翩起舞。
  随着一袭白衣蹁跹舞动,院中白鸽扑飞,院落四周不知名的花儿纷纷飘落,如雪、似雨。
  元珊正看得如痴如醉,琴音却戛然而止。抱琴席地而坐的司马轶正定定地望着南边,上官嫃亦停滞了舞步,手中的剑微微颤抖。元珊顺着看去,见査元赫凛然站在院门处,深褐的戎装包裹着他铁一般刚硬挺拔的身躯,只是愤怒的拳头攥紧之后,他却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上官嫃的右臂无力垂下,长剑拖曳在草地上。
  司马轶见上官嫃发怔的神色忽而一笑,起身,将琴搁置在藤椅上,若无其事道:“你父亲马上就来。”
  上官嫃猛地提剑冲刺,步履飞旋阻挡在司马轶面前,毫不留情地用剑抵住他的颈,“你在笑什么?”
  司马轶面不改色,“我欣赏了绝妙的剑舞,不能笑一笑么?”
  上官嫃了解,他越是这样若无其事,便越是心虚。这一瞬她只觉得血气上涌,怒叱:“你故意的!说让我见父亲是假,安排这一出戏才是真。”
  司马轶谦逊地笑道:“是査元赫想偷偷溜过来,被你父亲半路截住了。他们二人谈得怎样我也不知,只管先进来。看样子他们似乎谈妥了,那我也该走了。”
  上官嫃淡淡蹙眉,倏地收回剑,把脸一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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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我思存(8)
司马轶见她一副受了气无处撒的憋屈表情,轻声细语哄道:“你父亲马上就来了,准备招呼他吧。”然后微笑着走出了院子,冲李武宁挥挥手,二人钻入林间小路往慈航殿走回去。
  上官嫃僵立许久不曾动弹,元珊慌了神,忙从屋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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