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
萧淮推开拦在面前的话筒,阔步朝她走去。
她也撒腿朝他奔去。
她和他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两人第一次处在同一条平行线,朝着同一个方向迈进。
几十米的距离不算太长,周遭的闪光灯闪烁不停,她和他如何一步步靠近对方、十指相握、拥抱亲吻、再双双折身回到出租车里扬长而去的画面,在这一刻成为了吸睛的爆点。
也许,明日的新闻头条会出现另一句话:六年从未有过败绩,一夕间兵败如山倒又如何?josephhsiao携神秘女子含笑退场。
然而坐在出租车里的两个人根本不在意明日的报纸会写些什么,他和她久别重逢,有着说不完的话。
“为什么来接我?”
“想你,所以迫不及待赶过来接你回家。”
“这边的协助调查和德国不太一样,手机被没收,我无法和你取得联系。”
“没关系,我能理解。”
这时出租车向右转驶入镇宁路,有辆黑色奔驰停靠在路边,开着双闪灯,十分惹眼。
林霂猜测季云翀就坐在车里,正要喊停,胳膊被萧淮拉住。
萧淮道:“我不喜欢做无谓的口舌之争。有些事情,我心里有数。”
林霂不再坚持,盯着那辆车看了一会儿,转过脑袋依偎在萧淮的肩上。
出租车稍后抵达老洋房。
两人一进门,萧淮尚未来得及开灯,林霂径自用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深深地吻住心爱的男人。
柔软的手在他的胸前游走,毫不客气地扯开领带,挑开衬衣扣子。另只手则寻找到皮带扣,解开它,不容分说拉下拉链,摸到男性的凸起。
他抓住她的手。
她埋首在他的锁骨,细细地啃吮:“我好想你,想你想的快要离不开你了。你想我吗?”
他的呼吸一下子变乱了,略显沙哑的嗓音吐出一个字:“想。”
“那天被打断的事……现在要不要继续……”
此处和谐么么哒。
此处和谐啪啪啪。
此处继续和谐啪啪啪。
激动的情绪一时间难以平复,她疲惫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抽掉被子和斑斑血迹的床单,抱着她跨入浴缸泡澡。
她累得快要虚脱了,他却很有精神地帮她擦洗身体。
收拾完一切,他抱着她回到床上,搂着她,让她的脑袋贴在靠近心脏的地方。
她好不容易恢复点体力,像小猫咪一样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唇,声音又轻又细:“亲爱的,你现在算不算失业青年。”
“算吧。”
“别难过,我马上就要涨工资了,我养你。”
他沉沉地笑了:“谢谢金主。我能为你效劳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眉目噙着温柔,声音醇醇的、磁磁的,尾音往上一扬,和新闻发布会时庄重的态度截然不同,那是只有在她面前才会表现出来的亲近样子。
她的心砰砰直跳,用眼神示意他低下脑袋,撅起嘴亲他一口:“我们开始约会吧。”
他沉默了,心里拂过难言的感触,倾身吻住她:“对不起,我居然从来没有和你正式约过会。”
于是第一次约会时间发生在他变成失业青年的这一晚。
至于第一次约会的内容,是他和她如愿以偿地重温了那部得过大奖的德国电影,《心灵厨房》。
当然,两个人窝在床上看到某些十八禁的画面时,忍不住身体力行实践了一遍。
事后,她气喘吁吁地问:“你不是什么都不懂吗?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他伏在她的胸口呼吸,半晌道一句:“我没实践,不代表我不懂。”
“还有什么是你懂的、我不懂的吗?”
“很多。有这样……以及,这样……”
漫漫长夜,羞耻到天明。
*
六月中旬,东盛集团因无法达到公开收购要约的条件,发出解除要约收购的说明。至此,历时53天的反收购大战,以中西药业的成功画上了句号。
东盛集团的股价也一改持续上涨的势头,接连几个交易日跳水。不少见风使舵的散户们抛掉股票,减仓出逃。
萧淮的事业进入了停滞期,然而他和林霂的感情却进入到了热恋期。
他一下子闲下来,不仅接手“那年1936”餐厅的经营管理,还有更多的时间照顾她。譬如接她上下班,学习烹饪爱心早餐,从叱咤金融圈的大人物,变成了居家好男人。
林霂哪怕工作再忙,也学会了忙里偷闲,和心爱的人一起约会。
压马路吃烧烤,看午夜电影,唱卡拉ok,玩桌游……普通情侣们做过的事情,他和她都做了一遍。
只可惜前往越南的日子近在眼前。
恰是因为前往越南的日子越来越迫近,在一次约会后,他牵着她的手走在月夜下的清幽小径,在蝉鸣声中毫无预兆地问:“林霂,你愿意把我介绍给你的家人吗?”
她讶异地望着他。
“你一走就是三年,我希望作为你的男朋友见见你的家人,既是向他们问候,也是向他们做个承诺。无论天涯海角,我对你的感情都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面对这样的言语,她浓密的眼睫颤动几下,倏地低下头。
过了会儿,她抬起脸,一双眼眸亮晶晶的,蒙了层薄薄的泪光,唇边却绽出幸福的笑容。
“好,我们明天去见外婆,还有爸爸妈妈。”
第55章 并驾齐驱
扫墓时的气氛难免沉重悲伤。尽管有萧淮陪着,但林霂还是在清洗父母的墓碑时痛哭失态,连一句“爸,妈,我带男朋友来见你们”都说不完整。
萧淮目睹她泪如雨下,不禁意识到有些记忆、有些伤痛是这辈子都无法被时间消磨的。
他理解了为什么季云翀出现在她面前说要截肢时,她毫不犹豫点头同意陪对方去德国治疗——死者已矣,生者如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弥补无法挽回的遗憾。
“追悔莫及”这四个字就像是一把利刃,在她胸中戳刺捣搅,将整颗心割裂的血肉模糊。
萧淮不会说甜言蜜语,只能抱住林霂,拍拍她的背,轻声慢语哄道:“不哭了,我以后就是你的家人。”
他说这句话是认真的,是实打实的承诺。她听了,不但没有破涕一笑,反而哭得不能自己。
幸好扫完墓之后的安排是和关怡聚餐,有关怡在,气氛顿时暖起来。她追问林霂究竟是什么时候对萧淮上心,好奇情人节那晚的细节,还调侃林霂在萧淮卸任当天“秀恩爱”的举动,总而言之话很多。
林霂从来没有对好友透露过自己曾经和萧淮分开过,腼腆一笑带过细节问题,单单说:“关怡,萧淮现在是我的男朋友,我们正在交往中。”
每一个字都是废话。但对曾经屡屡说不、一次次拒绝相亲、不喜欢和人有长时间眼神接触的林霂而言,每一个字都意味着她终于走出了过去的阴霾,活在了当下。
关怡挺感慨的。
瞅瞅萧淮,面对这位高大上的传奇人物,她的心情可谓喜忧参半。
三个人都挺能聊,吃饭倒成了其次。席间萧淮接电话离开了一小会儿,关怡问林霂:“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
“你别怪我多心。虽然萧淮卸任了,但他还是对冲基金的管理人。如果他和你结婚,势必面临巨额资产被分走的风险,这将影响他在基金的主导权。男人么,谈恋爱的时候很热情,一旦涉及谈婚论嫁就立马变得理性冷静,判若两人。”
关怡说到这里,语气有些不好意思:“你能和萧淮在一起,我由衷地为你们感到高兴。然而你们真的在一起了,我又担心你在这段感情关系里吃亏。”
林霂沉吟片刻,拿起右手边的果汁喝了口,再说话时嗓音清脆了许多:“我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收入也不低,根据德国最新的修正法案,我就算和萧淮结婚再离婚也分不走他多少个人财产,不会给他造成婚姻压力。至于在交往期间谁吃亏的问题……”
林霂打住,心有灵犀似地侧过脸,看着萧淮结束通话推开玻璃门走进来。
此时是晚上八点,恰是自助餐厅招徕客人最热闹的时候。有几位年轻的姑娘在餐台那边挑选食物,见萧淮又高又帅,忍不住回头多打量他几眼。
林霂对萧淮挥挥手,接着往下道:“他为了我连工作都放下了,如果计较谁吃亏,他才是吃了大亏。”
关怡面对这样的回答,不禁循着好友的视线瞄一眼萧淮。他立在冰柜前,略微俯下头,看着供应各种口味的桶装冰淇淋。
他的视线逡巡一周,落在了“曲奇巧克力”。刚挖出来一个冰淇淋球,一个短手短腿白白胖胖的小男孩捧着空碗凑上来,乌黑圆溜的眼睛瞅瞅冰淇淋,又瞅瞅他,回头嘟囔:“粑粑快来,我要吃这个。”
萧淮弯了弯唇角,将冰淇淋递过去。小孩吃着东西开心地走了。
关怡收回目光望向林霂。她那深情专注的目光,如果被心上男人瞧见,整颗心都要化成一泓春水吧。
不知怎的,关怡心中的那些“忧虑”,淡了,散了。
*
结束聚餐回到老洋房,林霂先洗澡,换了身睡衣。
萧淮洗完澡出来,没有在卧室见到人,却见她待在书房里聚精会神地研读急诊医学资料。
他看看墙壁上的挂钟,22点了,于是轻叩书房的门。
林霂听到声音却头也不抬:“你先睡,我再看会儿。”
她说这话时并没有意识到刚刚的叩门声是一种委婉的“邀约”,兀自沉浸在深奥古怪的医药用品里无法自拔。
可拉明、洛贝林、异丙肾上腺素……
她心无旁骛,连萧淮踱入书房在她背后走来走去都没有意识到,保持全神贯注的学习状态一直到了23点40分。
终于,她累了。
活动几下僵麻的颈椎,又翻了几页书,她忽然觉得后背凉风阵阵,手里的书再也看不进去,回头一瞥,目光对上萧淮。
书房里只点了一盏案头灯,他伫在光线暗淡的地方,神色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