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荫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也许,罪犯是有意不在本地作案!〃
范副局长:“有这种可能。可这要大兜底,得搞人口调查,那得找徐局长,他管治安和户政……”
曾局长:“好,马上让徐局长过来,召开派出所长会,先查城镇这一块,城镇查完了查农村。这像画得这么准,左撇子,年令段也不宽,可能当过武警或消防兵,我看查起来不是什么难事……对了,范局长,你们刑侦也不能没事干,看控制的刑嫌里边有没有这样的人?”
范副局长应声走出去,牛明和罗厚平随着走出。林荫也要跟着去,被老曾留住,“哎,你是指挥员,命令发出了,剩下的就是他们的事了。坐你的,正好,咱哥俩好好唠唠……来,抽烟,对,你不抽烟不喝酒,好,好,来喝水,喝水!〃
屋里只剩下二人,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林荫虽然不喜欢老曾,可都是公安局长,在同一地区工作,年令资历自己都没法比,现在又有求于人,当然要谦虚谨慎,可想到对待人家说情时的态度,还有对立案不实说过那些话,就觉得尴尬。略想一想,干脆争取主动,打开天窗说亮话:“曾局长,你是大哥,你看,那天晚上你找我说的那件事,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请您多理解呀!〃
“咳,提这事干啥,我早忘了!〃老曾非常大度地一挥手,吹了口烟道:“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公安局长,还能不理解这个吗?咳,外人不知道,都觉得公安局长挺牛×,可内中的滋味,只有咱们自己知道,都说严格执法,秉公执法,可你执得了吗?跟平头百姓,你怎么严都行,可跟有些人你严得起来吗?譬如,这件事你能把我顶住,可我就不信,你们市委书记、市长跟你说,你也能顶住,即使顶一回两回,恐怕第三回你就不敢了,如果真有第三回,你的局长也当到头了。咳,咱们是走法律的钢丝啊,领导的意图你不照办不行,可你违法去办,出了事领导能替你承担吗?咳,闹心的事多了。再拿立案来说,虽然公安部和省厅都强调如实立案,可你实得了吗,综合治理一票否决,发案上升,破案率下降,不但你公安局长脸上无光,党委政府也不满意呀,人家领导辛辛苦苦工作,不是太平盛世也得莺歌燕舞啊,你如实立案,把数往上一报,那不盗贼烽起了吗?不是往领导身上抹黑吗?所以,逼得你有时不得不……咳,想当年,我也象你一样,真想干番事业来着,可干来干去明白了,这公安局长不那么好当碍…对了,老弟,我可是随便说,你别往心里去,你还年轻,别让我的话把你的心气都打掉了!〃
会说的不如会听的,这哪里是随意而言?林荫暗想,果然,自己说的话都传到人家耳朵里了。传就传吧,反正我问心无愧。你老曾说得是有一定道理,我刚上任这么几天也感觉到了,严格执法是难、如实立案也可能如你所说,市领导会不满意,可你起到应起的作用没有?对这种事你是抵制反对还是正中下怀或者推波助澜了?行,你说吧,看你还能说些啥?
“我呀,活到五十多岁总结出一条来,”老曾继续说着:“那就是,除了工作,你还得搞好各方面的关系,外部的,内部的,上头的,下边的,都得注意。上级领导不满意你,你干得再好也白干。内部的事就更多了,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特别是身边人,也不能得罪,不然,一封匿名信上去,就够你喘一气的了……外部呢,也得注意,这年头,人跟人的关系盘根错节,扯耳朵腮动,你从严执法,不知道碰着谁……反正我已经五十多了,干不了几年了,将来,天下是你们的……我说这些是关心你,老弟呀,你还年轻啊,不管在哪儿,当不当局长,总得多个朋友多条路啊!另外,眼光还要长远,不能搞人走茶凉那种事。你看,我接老毛的时候,一上任就发现不少问题,可我全兜起来了,跟谁也不说……”
话说得越来越明显了,还有指责的意味。是不是有点过份了?我怎么搞人走茶凉了?你要我给你兜什么?难道你还要在清水阴魂不散吗?让我林荫当你的傀儡吗?这你可看错人了!林荫正想反驳几句,忽然手机响了,是秦志剑打来的,口气急促中带有兴奋:“林局长,我们找到一个人,非常可疑……”
原来,秦志剑在刑警大队当副大队长时,常与宝山公安局刑警打交道,还帮他们破过大案,感情很深,一进楼就被一些朋友拽到了刑警大队。听他介绍情况后,有一个刑警提出,他的责任区有这样一个人,叫沈勇,二十八岁,四年前从部队转业,干过特务连。现已经结婚成家,没有固定工作,可生活却不错,去年买了住宅楼,侧面了解过,听说他经常外出做生意。不过,没听说有什么不法行为。秦志剑却认为这是叫兔子不吃窝边草,随即提出面见此人,现已在宝山刑警协助下将其找到,正带往局里。
十几分钟后,林荫、老曾、牛明、罗厚平、江波等人全都进了宝山公安局刑警大队审讯室,不一会儿,秦志剑、高翔和两个宝山刑警带进一个人来:个子并不高大魁梧,甚至有点瘦小,但看上去虺健有力,行动敏捷,眼神有点游移不定。严格的询问立即开始,牛明当仁不让地拉开一副主审官的架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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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还没有什么证据,所以没给沈勇带手铐,而是以了解情况的名义将他带到公安局的。在问了姓名、年令等基本情况后,牛明单刀直入。“好了,咱们别绕圈子了,说吧,二月二十二日到二月二十三日,也就是正月十七到正月十八,你都去哪儿了?”
沈勇镇静地回答:“没去哪儿啊,在家呆着了!〃
牛明:“呆着了?呆着干什么了?”
沈勇:“这……都这么多天了,记不清了……啊,对了,那两天我身体不太舒服,感冒了,在家躺着了……不信你们去问我媳妇!〃
牛明:“少给我来这套,现在我问你,到底那两天都干什么了?”
沈勇:“我不是说了吗?没干什么,身体不好,在家躺着了。”
牛明一拍桌子:“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告诉你,我们是清水公安局的,要没什么证据,能跑这老远找你吗?放聪明点,赶快说实话,免得费事……”
……
无论怎么说,沈勇都咬住在家呆着不改口,罗厚平和江波询问了他的妻子,说的和他一样。
这时候,秦志剑想起来,自己在刑警大队时,曾在一现场提取的一块玻璃碴上发现过指纹。于是,就将沈勇的指纹提取下来,用传真发回本局技术科比对。然而,林荫满怀希望地等了一个小时后,洪宇打来电话:“这……林局长,我们比对过了,否了!〃
林荫只觉浑身一阵无力。
没办法,只好放人。林荫苦笑着对曾局长说:“曾大哥,没办法,还得麻烦您,来个大兜底吧,在全县范围内查攀缘能力强的左撇子男人!〃
老曾爽快地一挥手:“小事一桩,金山县小,城里只有6万多人,农村12万,很快就能查个虎皮色!〃
林荫急道:“曾局长,可不能虎皮色,要查透!〃
宝山公安局所属派出所和刑警大队部分侦查员开始下去排查,牛明、罗厚平、秦志剑等人负责审查兜上来的重点嫌疑人,直到中午,也没发现明显可疑对象,只提取了几枚指纹。秦志剑悄悄对林荫说:“我有点不放心,亲自把检材送回去吧,看看他们怎么检验的!〃
林荫立刻派4500上路。
一个多小时后,秦志剑的电话打过来,是一种极为愤怒的语调:“妈的,太不象话了,都这么干,咱们这公安事业不完了吗……”
林荫着急地:“秦志剑,快说,出了什么事?”
秦志剑:“气死我了……哎,林局长,你马上派人监视沈勇的家,不能让他跑了,我回去向你汇报……”
话没说完,电话放下了。林荫疑惑不解,不知秦志剑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指纹比对确定了沈勇?那为什么不马上抓却要监视呢?不管为什么,此时只能按秦志剑的意思办,派江波和高翔跟两名宝山刑警去沈勇家监视。不到一个小时,宝山公安局大楼外几声急促的喇叭声响,秦志剑气喘吁吁奔进楼内,对林荫急急地问:“沈勇控制起来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才舒口气吵架般嚷着:“妈的,太不象话了,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我说了两句,她还说不好听的……林局长,看你能不能解决吧……”
原来,秦志剑回局找到技术科询问沈勇指纹比对情况,洪宇悄悄把他扯到一边说:“正好你回来了,我怎么觉得那比对的样材不对劲儿,好象不是原来那块玻璃了……你知道,那样材已经提取快一年了,可这回检验时,上边的指纹很新鲜,好象刚刚按上不久的……”
居然有这种事?秦志剑把印有指纹的玻璃拿到手中一看,根本不是自己在当年提取那块。他记得很清楚,那块玻璃是三角形的,而这块样材却是接近于菱形,块也大一些,询问负责保管物证的技术科内勤蓝玉芹,她一口咬定是这块样材,但脸色通红,很不正常。秦志剑指出,自己是提取样材的人,这块肯定不是。蓝玉芹反倒翻脸了,说秦志剑不是刑警大队的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说她保管的就是这块玻璃,如果错了也是当初他弄错了,与他大吵起来。秦志剑没功夫跟她打嘴架,急急忙忙又跑了回来。
没等林荫表态,牛明的手机响了,江波急急的声音:“牛局,沈勇从家里出来了,还带着个包,好象要出门,怎么办……哎呀,他上了辆出租车,往西去了……”
牛明一听,冲电话里骂了一声:“妈的,有问题!盯住他……”
这时候手机显出了作用。按照江波及时传过来的信息,得知沈勇去的是宝山火车站方向,林荫、牛明、秦志剑和两名宝山刑警抄近道飞速前往,曾局长也带人随后赶来。赶到车站候车室外,见高翔正守在门外,江波和两个宝山刑警已经不见,高翔说他们随沈勇进了候车室。牛明叮嘱高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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