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能跟他结婚,不但得到保护,而且可以寻机报仇。然而,她很快看透了这个人的本质,幻想也渐渐破灭了。她看出,他和他是一体,没有他也就没有他,前者所以能无恶不作,恰恰是有后者的支持和保护。而且,后者比前者更可怕。
她曾想过离开他,可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在她的心中又燃起另外一股希望的火焰。于是,她克制自己的厌恶,继续在他的身边呆下去。
可是,她无法战胜内心深处的厌恶,心理上的、生理上的厌恶,每次他在她的身上翻滚的时候,她都要把他想象成别人,想象成一个自己能接受的男人,一个比较喜欢的男人。
今年以来,她已经有了固定的想象目标,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对他真的有了感情。她明显地感到,他和他们不是一类人,是相反的一类人,只有他能遏制他们,只有他才是她复仇的希望。
她还记得他对她说过的话:“不管涉及到谁,我都敢管,而且,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使他受到应有的惩罚。有的人自以为有钱有势有后台,就什么事都干,以为谁也不能把他咋样。他想错了,在我们国家,绝不会允许这种现象长期存在,我们清水也是如此……别看他今天作威作福,趾高气扬,明天就可能是阶下囚。”当时,听了这些话,自己是多么激动啊,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感情。她更记得他对她的夸奖:“你长得漂亮,给人的感觉也很好,你的歌声更为美好,因此,使人产生好感,产生信任的感觉!〃对了,还有他说的那些话:“我总觉得,女人的内心往往比男人要好,她们心灵更加敏感,更富有同情心和爱心,然而,由于她们往往处于弱者的地位,很难把握自己的命运,受各种外因左右,不得不去做一些自己并不想做的事情。”
他说得多么好啊?他夸奖自己,赞美自己,理解自己,特别是后边那些话,简直都说到了自己的心理,让人又感激又惭愧。这是一个多么好的男人?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如果和这样的男人生活到一起,躺在这样男人的怀里,该有多么幸福?可是……
陶素素扭头看了看身边大睡的人,感到他是那么的丑恶,那么的不能容忍。他们两个相比,就是美和丑的两极。然而,世界就这么的可怕,他就在他的领导下,他的命运甚至掌握在他的手中。刚才,他已经这么说过了,她毫不怀疑他的话是真的,而且能够办到。
她看出,尽管他正直坚强,但,在人生的战场上,他不是他们的对手,他太正直了,太孤独了,他也缺乏应有的警惕,不懂得如何防备暗箭。她知道他们的能量,她更知道,两方对垒,最后失败的一定是他,这个世界是属于坏人的,好人没有活路,他早晚要被他们整下去,他们在清水这个地方是不可战胜的。
她为他深深地担心起来。
她渐渐进入梦乡,梦到了他。梦中,他走近了她,拥抱着她,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第十八章
这样人要提起来,咱清水公安局就完了
(2000年8月28日至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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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免夜长梦多,周一上午,林荫就主持召开党委会,在会上提出,按照公安机关领导岗位交流有关规定,三个副局长重新调整分工,原分管刑侦的副局长牛明分管常务,分管常务的周副局长分管治安,而原来分管治安的副局长黎树林则分管刑侦。
林荫原以为,牛明会有异议,甚至会跳出来吵闹,可事实让人意外。他非常诚恳地说:“我管刑侦好几年了,成绩也一般,换换有利于工作。我没意见!〃
在牛明说话的时候,林荫注意了一下他的表情,又诚恳又谦虚,不象假装的。这反倒让人有点不安起来。
倒是黎树林有意见,但他没有在会上提出,而是会后找到林荫:“林局长,我可从来没管过刑侦哪,这方面牛明比我强!〃
林荫严肃地说:“重要的不是经验,还有思想品质。什么事都有第一回。我相信,只要你脚踏实地工作,调动起弟兄们的积极性,一定能把刑侦工作搞上去!〃
黎树林:“这……工作倒还好说,关键是这么一来就把我和他拴上对儿了。我知道他,一向把刑侦当做自己的领地,今天这么一调整,他……对,今天他是怎么了?很反常,这里边好象有什么事儿,让人生疑!〃
这和林荫想的一样,可没有表露出来,而是说:“你不用考虑那么多,马上进入角色吧!〃
黎树林离开后,林荫思考了一会儿,也想不出牛明今天的表现怎么回事。或许,他觉得自己不便出面,而是让某些领导替他出面,那会找谁呢?估计还得是万书记。对,一定是他。可调整分工是公安党委的职权,无论谁出面,自己也要坚持,绝不能改变已经形成的决定!
然而,一天过去,没有任何人出面说这件事。自来清水后,林荫已经习惯了阻力和困难,对这件事更做了充分的准备,现在风平浪静,反倒觉得不正常、不习惯了。
刑警大队的弟兄们知道黎树林分管刑侦后,都很振奋。当天下午,秦志剑和黄建强来到林荫的办公室,脸上都挂着由衷的笑容。秦志剑说:“林局长你等着吧,这回我们大队可以无后顾之忧地开展工作了,到年底,要是破案绝对数不越超过去年一倍半,我不姓秦……对了,按照局里的部署,我们最近对全市黑恶势力活动情况做了一下调查。建强,你汇报一下吧!〃
黄建强虽然和秦志剑是挚友,性格却完全不同,总是保持着一种难得的平静,说话慢声拉语的。他先把一张挺大的白纸摊在桌子上让林荫看,然后再配上条理分明的讲解,林荫很快明白了本市黑恶势力活动的严重程度。
整个白纸上写的都是人名。最上方最高处有六个字。前三个字就是郑光军,紧挨着他的三个字用括号括上了,那是郑华军的名字。
在弟兄二人的下边,并排着八个人的名字,那是他们的中层属下。而且,这八个人的名字旁边还分别标有粮食、工商、交通、酒类、矿山、建筑、建材、托运等。在八个名字靠边的地方,还有一个已经打叉的名字,那是已经被抓起来的“偏头”。他名字的旁边标着的是“乡霸”两个字。所以打叉,可能是因为已经打掉的缘故吧。不过林荫知道,这个“偏头”虽然已经抓起来了,斗争并没有结束,检察院在苏检的主持下,顶住干扰压力,依照程序起诉到法院,可法院迟迟不做判决,最近传出风来,说偏头不够处,顶多也就判个缓刑,因为一些证人到法庭都改了口,原来坚定的口气或者变得含糊起来,或者不出庭作证,甚至有人说公安局办案质量不高,有逼供嫌疑。
黄建强继续汇报着:“各种迹象表明,这是一个分工明确,有组织、有首领、有骨干,并渗透到党政司法机关的黑社会组织,最起码,也具有黑社会色彩。可是,目前还缺乏有力的证据。我们在调查时,人们都不敢说实话,少数人说也是私下里,一旦我们拿出笔来做记录,他们立刻闭上口,央求我们保密!〃
秦志剑补充说:“这一切的症结就在大军子身上,他要不抓起来,群众就不敢站出来反抗,可他又不好动,根子硬,保护伞厉害,本身又是市人大代表,如果对他采取强制措施,还得市人大批准。这恐怕很难办到!〃
林荫听着听着眉头皱起。然而,虽然深感为难,决心却没有动遥他说:“打黑当然难,不难也早就打掉了,可邪不压正。我看,你们再抠抠‘老刀’,力争从他身上打开缺口。”
秦志剑和黄建强离开后,林荫的思绪又转到牛明身上。一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什么动静,牛明的表现还是那么“正常”。从前那股一贯的牛劲儿不见了,少有地现出谦虚的笑容,各个办公室走动,跟这个打招呼,给那个甩烟,还主动找自己研究常务工作,提出争取经费的想法。
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他真的愿意主管常务?真的愿意放弃刑侦?一般来说,常务副局长是第一副局长,可在公安机关来说,这是个挨累不讨好的角儿,一般人都愿意搞业务,不愿意干这个。视权如命的牛明现在是怎么了?
不正常的不止牛明一个人。
下午上班不久,林荫斜对门的办公室突然爆发了激烈的吵嚷。
“……我还是不是办公室副主任?我连这点权力都没有了?谁主管谁负责,我分管事务,我就说了算,你要是管,今后把这一摊都归你,我啥也不管了……”
是郝正的声音。声音很大,而且还有拍桌子的声音。吵嚷的另一方好象是罗厚平,但是,声音很小,听不清楚,听到的只有郝正一个人的声音:“咋的?欺负人还能欺负到啥样,还想把人整死咋的……”
还是没听到罗厚平的声音,可一个女声代替了他:“郝主任,你要干什么呀?到底谁欺负谁呀?有话好好说,这么吵干什么,叫大伙听听,到底是谁整人,谁欺负谁……”
“嘿,我郝正真是人熊货孬,谁都能踩上一脚了……小苗,我劝你离远点,你刚来,知道什么?别瞎掺和……”
“谁瞎掺和了,我是看不下眼。你这么大吵大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办公室出什么大事了呢,你是副主任,是咱办公室的领导,你们这么干有损咱办公室的形象……”
说话的是苗雨。她刚调来时间不长,居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郝正当然不服,吵嚷声更大了:“他妈的,我在办公室没法干了,墙倒众人推,谁都可以踩鼓我……我告诉你,别觉着有仗腰眼的就横行霸道,我姓郝的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世道的事变得快着呢……”
“你……你什么意思?我仗着谁了?你把话说清楚……”
成何体统?林荫忍不住走出门,见几个办公室门口有人探头探脑观看,发现自己又缩了回去。
林荫走进办公室主任室,见郝正和苗雨正面对面争吵着,罗厚平坐在办公桌后边,气鼓鼓地不说话。见林荫走进来,吵嚷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