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至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大脑直接短路了。
“咻”的一声,有书从夜廷深身后的书架里抽出,紧跟着一声尖叫传来,打断了这个绵长情动的吻,夜廷深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立刻扶着凉至跳下了木凳,一个转身将她阻隔在那人的视线中。
设院的最后两排书架之间素来是情侣约会的秘地,偶尔凉至来找书也会碰到一些情侣忘情的接吻。最尴尬的那一次,估摸着就是那次险些踩到躺倒在地上的女生的长发,而那女生的身上,则是晴欲高涨的……
那一幕,她印象尤为深刻。差点失声尖叫的人是她,最后尴尬得落荒而逃的也是她,而那对小情侣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想什么呢?”
夜廷深在她耳边低喃着,忽然特佩服凉至,在这个时候还能分神了。怕是那个尖叫的人已经认出凉至了,夜廷深低声问:“除了正门,还有没有别的出口?”
凉至想了一下,“有。”
最后一个书架后边就是小侧门了,出去倒是容易,只是这小侧门通往的地方比较偏,特别是晚上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观赏到爱情动作片。好在,光天化日的时候还是没人这么大胆。
“有没有东西落在里面了?”
“嗯?有。”凉至想了一下,“第七排靠窗的位置,我的包和笔记本都在那里。”
“……”这是要他跑腿的意思?
“啊,还有刚刚最后一排书架最上边那层有一本很小很小的书,顺便呗。”凉至看他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瞪他:“我够不到。”
*
虽然凉至暂时离开了北溯,但抄袭门事件的热度不减,仍旧牵连甚广。远在上海市区工作的周晚笙看到了新闻报道之后,硬是没能说服自己不再关注任何与陆靳北相关的事情,向医院告假孤身来到了J市。
阔别三年之久,这个她原本就不太熟悉的城市愈发的陌生了。也是,她与这座城唯一的关联就是他了,没有了他,这座城于她也就没有了意义。
从高铁站出来后,周晚笙直接打车到达J大。
J大的变化挺大的,附近的好几条小吃街已经拆迁,不少小贩小店现如今都已经不见了踪影。周晚笙穿着淡紫色的呢大衣,毛茸茸的领口就着风轻抚着她的脸颊,而她的视线,却落在了一家小吃店的招牌上。
亲爱的汉堡。
她记得陆靳北大学时代很喜欢吃这些快餐食品。两个汉堡,一杯咖啡,是他最常见的餐饮搭配。尤其是大二大三尤为繁忙的那段时间,他基本一天到晚都泡在教室或者图书馆,没日没夜地绘稿、做模型,一日三餐自然也就应付着吃了。和她在一起之后,因为她的关系渐渐戒掉了这些不太健康的习惯,但偶尔几次她来J市时,他还是会带着她来这家汉堡店。
汉堡店的老板是个中年阿姨,许是因为陆靳北几人是这里的常客,每次他来都不用自己去点餐,阿姨就直接把他要的套餐送上来了。有一回他带她来这里,阿姨还笑呵呵地问他:小陆,带女朋友来啦?
她红了脸,他却笑牵着她的手,说:阿姨,今天换个套餐试试。
阿姨笑得灿烂,爽朗地应了声“好”之后,没多久便端上来了情侣套餐。因为学医的关系,她其实很少吃这些食品,陆靳北却you惑着她,说:情侣套餐只有四套,尝试完了我就戒掉了。
周晚笙无奈,半推半就地陪他试完了A套餐和B套餐,剩下的C和D……
敛了眸子,周晚笙走进了汉堡店,汉堡店的阿姨怕是早就认不出她来了,她却还是有些心虚地不敢抬头,学着当年陆靳北点餐的样子,说:“阿姨,要一份普通餐C套餐。”
“阿姨”愣了一下,随即热情地应道:“好叻,里面请。”
回应她的竟然是中年男人的声音,周晚笙愕然抬头,随即尴尬浮在了脸上,很快她便敛起了心思:“打包带走,谢谢。”
那男人回答:“好。”
……
提着热气腾腾的套餐走了没几步,周晚笙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招牌,同三年前一样的五个大字:亲爱的汉堡。她记得汉堡店的那个阿姨是个很能干的人,每天都会将店子从里到外打扫一遍,有一回她来找陆靳北,很晚,她坐在店里面等他的时候阿姨乐呵呵地招呼她坐下,然后拿着抹布拖把十分仔细地清洁着每一个角落。
周晚笙还记得阿姨的原话:你们这些学生啊娇贵着哩,不弄得干干净净怕是没人愿意来喽!
她也记得一次她结账的时候,阿姨在围裙上擦了手才接过她手里的钱,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后还边给她递纸巾边向她道歉,说:不好意思啊,把你的手弄脏了。
每每想起时,周晚笙都觉得特别心酸。
*
下午下课后,陆靳北同往常一样去了汉堡店打包了一份C套餐,现在的老板是原老板的丈夫,姓郝,大家都管他叫“郝叔”。
晚饭时候排队的人有些多,陆靳北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静静地等待着。没过多久,蒋宁硕也跑来了,点了一份B套餐,刚想说打包带走的时候看到陆靳北坐在那儿,便改口:“在这儿吃。”然后,便走到陆靳北对面坐下,笑得发贼,“老大,咱俩碰到一块儿还真是难得啊!”
陆靳北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企图,“行,我请。”
他向来爽快,蒋宁硕便笑得愈发不怀好意,冲着郝叔招手:“郝叔!再加双份炸鸡翅、大份薯条和一份鱿鱼圈!”
“好叻!”
陆靳北早就习惯了蒋宁硕这样,只无奈地摇了摇头。店里有一个小屏电视机,里面播放着新闻,陆靳北离得远看不太清上面的字幕,只是略微沉思了片刻之后,开口:“她会不会来?”似自言自语,问完后又自嘲地否定了,“她怎么会来?”
声音很轻,蒋宁硕却听得清楚,不由得叹息,“老大,你和她……”话还说出口,他又生生地吞回了肚子里。
在陆靳北面前,“周晚笙”这个名字是个禁忌,三年来他从不曾提及。但蒋宁硕也清楚,这三个名字从未真正从他脑海里抹去过,否则他不会排斥知产中国举办的设计比赛,他也不会经常在“亲爱的汉堡”一坐便是几个小时,也不会问刚刚那个听起来很无厘头的问题。
她会不会来?她怎么会来?
“C套餐来喽!”郝叔将塑料包装袋放在陆靳北桌前,麻溜地擦了擦手,接过了陆靳北递来的钱后连连哈腰,憨厚可掬,“小陆啊,老顾客喽!啥时候得空了再陪叔叔喝酒啊?”
陆靳北笑着起了身,“考试之后吧。”
“好好好好好。”郝叔连连点头,“小伙子真是不错啊!我那老伴儿之前就常提起你……”声音却淹没在了眼底的晶莹中。
思及已故去的郝阿姨,陆靳北和蒋宁硕的脸色都沉了些许,还没说话,郝叔便吸了吸鼻子重新开口,“对了小陆啊,别怪叔叔多嘴啊,听郝姨之前提过你和小周的事情,她还给我看过你们的照片哩。今天下午的时候我瞅着一人长得特像你手机里那姑娘,她今天还差点要管我叫阿姨了哩……”
…本章完结…
☆、122公审,以退为进的妥协
郝姨是亲爱的汉堡店原来的老板,半年前死于宫颈癌,一生无后。
她生前为人和善,人缘颇好,但真正去世之后却无人问津,就连后事都是陆靳北以及工作室的人帮忙操办的。郝姨去世后,郝叔便低迷了好一段时间,汉堡店也闭门谢客了三个多月。这对不染尘世凡俗的夫妻,从未因为现实的逼迫而染上过愁容,他们相亲相爱,携手并进,却没想过此生唯一一次分别,竟然就是死亡的诀别。
郝叔说:年轻的时候我们其实没少吵过架,她总埋怨我说我冷落她,不在乎她,就连她生病了也都是她自己家里人照顾的。其实她哪里知道啊,我抱起砖头就没法抱她,我放下砖头就没法养她。
郝叔是农民出生,没上过几年学,几十年来都在谋生而打拼着。和周晚笙恋爱的那段时间陆靳北曾向她提起过这对暖人夫妇的故事,周晚笙感叹:还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是啊,相遇不容易,相爱也太难,这世间能相守到如此,实在是令人艳羡。
那时,周晚笙倚在他肩头轻声耳语:靳北,我们也要相守到老。
可现在呢?
那个说要和他相守到老的人呢?她到哪里去了?
其实分手之后,陆靳北很少再吃快餐,偶尔光顾汉堡店也吃得很少。因为他记得,有个女孩子说这些东西吃太多不好,所以他戒掉了。只是郝姨过世之后,汉堡店无人经营,郝叔曾一度想过将店面转让出去,但,陆靳北却出手相助,执意将这个店留了下来。
为了谁?
他再清楚不过了,熟悉他的人也再清楚不过了,也是看在他的颜面上,蒋宁硕等人才会每周固定了时间光顾这个小店。有一回蒋宁硕对他说:郝姨过世了,汉堡再也做不出以前的味道了,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陆靳北笑而不语,笑容却是苦涩的。他没再吃过汉堡,所以他只记得它原来的味道。
*
周晚笙在北溯楼下转悠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决定离开了。走的时候她将包装纸和塑料袋扔进了树下的垃圾桶里。
他有了他自己的生活,她似乎不便再打扰。
那么,她为什么会来?
如果深思,她仍旧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来。
*
七天之后,确定凉至是否要复课前,校方以当事人责任方的名义在校会议室进行了会审,凉至戏称之为“三堂公审”。出席方除了凉至和夏氏的代表之外,还有校方代表、比赛主办方代表以及北溯工作室代表。
在夏氏向法院提交判决书和诉讼状之前,校方竭尽全力争取了这次所谓“私下解决”的机会,但这毕竟是夏老爷子殚精竭虑要逼她就范使出的把戏,哪里会容许私下解决?只是为了给彼此留条退路,老爷子同意了,但却请来了各大媒体代表,直接坐实了“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