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知道他的人都明白这是个华丽的借口而已。
旧的一年最后一天的清晨,凉至起得很早。夜家的下人和厨师都放了假,就连平日里照顾夜奶奶饮食起居的老阿姨也回家过节去了,整个老宅上下也就他们几个人,她便担任了临时厨师,照顾大家的一日三餐。
在这之前,她已经做足了功课。比如奶奶起床的时间很早,通常会先在院子里转悠一圈,呼吸新鲜的空气,然后才要准备准备用餐。不知是刻意要照顾她还是怎么的,凉至总觉得这天奶奶用餐的时间比她了解到的平日里的时间要迟一些。
对此,夜奶奶笑呵呵地回答她:“年轻人平时就忙忙碌碌的,难得有个假期可以休息一下,当然得睡久一点啊。”
凉至很喜欢夜奶奶。
和她老人家面对面用餐的时候,凉至起先会担心老人家素来秉承着“食不言”的观念,会一路沉默直到用完早餐。虽说她平日里也不喜欢吃饭的时候太吵,但总觉得这样多少会让她感到局促。
但是夜奶奶的举止言行告诉她,她真是想太多了。
老人家很健谈,说话间眉飞色舞的生动活泼极了。一顿早餐下来,凉至的心情也十分愉悦,而夜奶奶对眼前这个丫头本就喜欢得不得了,竟然稀奇地多吃了不少。
饭后,凉至担心老人家吃多了会难受,便提议到院子里散散步。
*
夜廷深醒的时候枕边空无一人,但鼻息间却萦绕着淡淡的粥香气,伸手摸了摸她躺过的地方,余温不再,看来她早就起来了。
他家里四个人,早餐至少要分三次吃。先是奶奶,再是父亲,最后才是他和南歌。奶奶年龄大,要吃一些比较好消化的东西,譬如清淡一点的小米粥;父亲夜寂的早餐很是讲究,要吃什么全凭他晨起后的心情;而他和夜南歌倒是比较好照顾,不挑食。
这样想来,还真是辛苦那丫头了。不过想到她晨起后在厨房忙碌的样子,夜廷深还是禁不住勾了勾唇。
那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醒了?”
去净了个手回来的凉至看到夜廷深睁了眼,报以温柔一笑,“起来吃东西吧,你胃不好,三餐都不能吃太晚。”
见夜廷深除了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其他一动不动没有起床的意思,凉至便走到床边,“不舒服?”
夜廷深摇摇头,想了一下,冲凉至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凑近一点。凉至也没有多想,俯身将耳朵凑到他面前,结果身体很快便失重了,她一个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趴在了夜廷深有节律的起伏的胸膛上,双肩被他的手臂桎梏着,动弹不得。
凉至一惊,忙要起身,“干什么呢?我身上都是油烟味儿,我……”
“嘘……”
手指压在唇上做了噤声状,夜廷深更紧地将她拥在他怀里,鼻尖擦过她耳畔的发,贪婪地吸嗅着她发间的香气。
凉至一动不敢动,清晨是男兴yu望最强盛的时候,这男人爆发起来实在太可怕,她真担心一个不小心就玩火*了,于是干脆不说话也不动,任由他抱着自己了。
“吃过了吗?”
凉至说:“吃过了,和奶奶一起。”
又一阵不长不短的沉默,凉至没看他,都要以为他是睡着了。
然而,夜廷深却又开口:“凉至,我好像在做梦一样。”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臂先是微微松了松,随即又更加地用力,仿佛要确定她是真实存在于他眼前的,松手或者用力,她都在。
他只有简短的一句话,看似不着边际,但凉至却听懂了他话里的深意,心尖泛起了一丝丝疼,她轻声说:“梦境往往比现实还要美好。”
夜廷深便不语了,但凉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唇印在了她的发间,心跳便有些漏拍子了。思索了一下,她开口:“知道我的爱情观是怎样的吗?”
“怎样?”
“要么不爱,要么深爱。”
*
元旦的三天假期,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年终忙碌后的短暂的休整,对韩颂贞来说,却是新一轮的噩梦。
宿舍里只有她一人的时候,她收到了她被侵害的视频和照片,里面的她浑身赤luo,却又像是被下了药一般,双腿紧紧缠在对方的腰上,神情放荡不已。
她一怒之下,将手机砸了,伴随着“哐当”一声巨响,屏幕上开了一朵巨大的花儿。
她尖叫着将自己桌上的东西纷纷掀在了地上,死死咬住的嘴唇泛着青紫色。她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真的要疯了!
就在这时,遍布了蜘蛛网状的手机屏幕忽然又亮了,她看着上面显示的一串电话号码,心沉入了谷底,捡起手机握在手心良久,手指被划出血来,她才猛地滑动了屏幕,接了电话。
那边似乎对她许久不接电话的行为很不满,语气也有些不悦,“送你的新年礼物,接下来如果你不按照要求办事,这‘礼物’很快就会变成大众的。”
嘴唇被咬破,有腥味刺激了舌尖的味蕾,像是被一根绳子狠狠勒住了脖子一般,韩颂贞的双目变得空洞而又绝望,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她才颤着声音开口:“要我做什么?”
*
得知了凉至和夜廷深在一起的消息,韩在勋并没有很惊讶,他惊讶的是这件事竟然是从韩颂贞嘴里说出来的。
自上次绑架事件之后,韩颂贞的性格变化也挺大,不再像以前那样开朗活泼,变得孤僻和独来独往,眼底压着的是浓浓的心事,即使与韩在勋同在学校里,她却好像有意地回避他似的,所以韩在勋似乎也挺久没有和韩颂贞像今天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说话了。
哪知,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哥,凉至姐和夜廷深在一起的事情你知道吗?
他知道吗?他又怎么会知道?凉至的性子本就爱憎分明,那日他触碰了她的底线之后,他和她便断了联络许久。
但是,稍稍深想一下,其实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心痛不可避免,但是他又能怎样呢?他似乎只会给凉至添麻烦,比起夜廷深,他实在是一点竞争力都没有。
“哥,你不喜欢凉至姐了吗?”韩颂贞抿着唇,试探性地问道,桌下的手却有些不安地攥在了一起,好在韩在勋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细想了一下,她继续往深处说:“你说过你非她不娶的。”
闻言,韩在勋的脸色变了变,有几分苦涩也有几分自嘲,“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很早以前,夜廷深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她对所有人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唯独面对他的时候会绽放一个小小的微笑,甜甜地叫他一声:在勋哥哥。
很早以前,他以为自己在她心里与其他人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很早以前,他那么单纯地一厢情愿地喜欢着她,没有想过世事无常,有一天她也会遇到她真正的良人,而他于她,只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那现在呢?不是非她不可了吗?”韩颂贞故意流露出了失望之色,摇摇头:“哥,你对她的感情就这么不坚定?”
…本章完结…
☆、136小别胜新婚
上海虹桥机场。
安检外,夜廷深整个脸都黑了,看了一眼显示着航班的大屏幕,距离凉至的那班飞机起飞的时间越来越近,而他,好像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情。
手拉着凉至的行李箱,等她办完登机牌走回来,一脸不情愿跟她说话的样子,恨不得把她手里的登机牌撕个粉碎。
“我好像得过安检了。”凉至不是没看到夜廷深的神情,憋着笑,“还不想跟我说话啊?”
元旦假期过后,距离这学期结束只有20多天的时间了,错过了一场特别重要的比赛的她,要想交出一份合格的学期实践报告,这最后的20多天便是她最后的机会。
所幸她平日里表现就很优异,争取到了这次去清华大学交流探讨的机会。元旦过后,她便得飞去北京进行长达半个月的交流学习。
之前觉得半个月的时间没什么,可现在,夜廷深却觉得半天都会是煎熬。更可气的是,这妮子今天早上才告诉他这件事情,难怪跟她商量来夜家过节的时候她答应得那么爽快!
看了一眼手表显示的时间,夜廷深轻叹了一口气,妥协,“真要去那么久?”语气涵盖了浓浓的不舍,他们刚正式在一起不久,就要面临半个月的分离。
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凉至偏着头,“提前完成任务了就能早点回来。”
“最短得多久?”
“七天吧。”凉至笑,“不眠不休的七天,然后我就能回来了。”
听及,夜廷深眼里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灭掉了,他哪里舍得让她不眠不休个七天七夜?纵使再不舍分离,他也不想看到她这么辛苦。
欲言又止了片刻后,夜廷深才说:“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凉至不语,知道他此刻深深的无力感之后,轻叹了口气,踮起脚在他的唇角印了一个吻。
她深陷抄袭门事件的时候,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步一步堕入了泥潭,纵使应她的要求他帮她解决了许多,依旧挽救不了她被迫退赛的结果。知道她的性格,决定了的事情没人能够改变得了,他也只好由着她任性了,私下里却没少托关系帮她解决这件事情,但却都无能为力。
就像现在,她早一点告诉他了又能怎么样呢?总不能推掉所有的工作和她一起去北京吧。
尚在学校里,他的权势再大也使不上太大的力来帮她,而她的性格也不容许这样,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看不到他的无可奈何。
什么话都不说,是在顾全他。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能够为心爱的女人撑起一片天呢?或许她还学不会服软,但是她却懂得如何去照顾他的感受。
“记得要想我。”离开他的唇之后,凉至的眼里有了隐隐的泪意,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之后,她冲着他扯了扯嘴角,便转过身毅然地走向了安检口。
一次也没有回头。
她的气息在渐渐远离他的时候,夜廷深觉得心里有某一处渐渐被掏空了,目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