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大早,知道程水若的麻烦事儿都算收了工,白大夫人便领着几房管事过来,程水若那会儿还在床上,闻声翻身起来三两下收拾毕了,便领着几房管事分配任务。
开垦出来的田地里分两房照应着便是,余下的人手不足就请长工,程水若自知没多大分辨人的能耐,所幸这些事儿都请白大夫人帮忙瞧着,几间铺子的物件都收拾得差不多了,院子里留两房人干活办事,余下的都分配到店面上去,店铺就在门口,照应家里也方便,即便不懂也无所谓,有白家的几个管事帮衬着。
一番折腾下来,也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差张扬回来了。
家里的事儿瞧着不多,却是琐碎,程水若料理了整整三天才算妥当,期间除了白大夫人每日必然回来报道以外,还有程水若拜下的那位干爷爷也派了人来帮忙。
家中的事儿张罗完毕,瞧着焕然一新的家,程水若也终于得了空闲,闲下来,便要去白家和杨家拜谢一下,顺便还有些事儿需要跟杨老爷子商议商议。
让小环收拾出几篮子点心,如今的程水若倒是光棍,她的钱差不多都交给张扬去置办货物了,虽然还有些首饰什么的,那是救命钱,她也不打算拿出来用,索性送礼也就随便表示表示,只捡些新奇便宜的意思一下。
有了上次上街的经验,程水若也不知道如今是因为有武将军这只军纪严明军队驻扎才使得豫州城治安良好,还是如今这些老百姓经历了战争的洗礼,个个都是彪悍异常,也异常的渴望平静,所以才治安良好,反正如今在街上行走也没什么大碍,索性与小环自个儿拎着篮子缓缓的往杨家行去。
程水若一路走,一路瞧,心情异常的平静,往日里她是瞧不上这样逛街的,毕竟经历了大都市的繁华,这古代的货物质地颜色品种都不咋样,除了一些特色的手工艺品以外都无法入她的法眼,如今瞧着却是觉得有种格外的安定祥和,没有了汽车高楼大厦,这样的古风古韵也是让人怡然自得的。
“七少爷!”程水若正瞧着路边的一个摊贩上摆满的各种小物件,突然听见小环低呼一声。
顺着小环的目光瞧过去,一道脏兮兮的身影飞快的往巷子里闪进去。
程水若一惊,追了上去,那脏兮兮的身影跑得飞快,等程水若转进巷子里的时候却是什么都没瞧见,前方空荡荡的,这种地方要想追怕是追不上了。
身后小环追了上来,程水若忙问道,“真是方白苏?”
小环忙不迭的点头,“肯定没错!他怎么折腾成这模样了?”
程水若拉了小环一把,扭过头去看巷子口,好在这会儿没人注意到她们,便拉着小环向巷子里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唤道,“七少爷!你在哪里?我是程水若,快出来吧!”
堆在巷子里的一堆破箩筐动了动,程水若三两步走上去,解开来一看,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可怜巴巴的望着她,整个人身上的衣裳已是瞧不出原来的颜色,只是那身形,那脸型都在诉说着一个事实,眼前这个瘦了足足一大圈的孩子不是方白苏还能是谁?
顾不得他身上的脏污,一把将方白苏抱在怀里,程水若低声道,“你没事吧?你家里出了事,我也不敢到处去打听,既然你跑出来了,怎么不来找我呢?”
方白苏闻言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程水若忙不迭的拍着他的背脊,这孩子没吃过多少苦头,突逢家中巨变,也不知道他这些日子是怎么活下来的,小环见状连忙走到巷子口站着,程水若搂着方白苏任由他哭,一边低低的道,“哭吧,没事,到姐姐这里就好了。”
眼前这孩子不过十三岁,从来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虽然曾离家出走,却是一直身边有人照料着,何尝过过这样的生活,不消说,前些日子这孩子合该是乞讨过吧?
他那原本有些高傲的性子也不知道怎么受得了,好在豫州城如今的灾民还不少,这样的打扮也不会让人注意,就是苦了他了。
方白苏在程水若怀里抽抽泣泣的半晌,拿着衣袖在脸上抹了一把,这才想到方才自己有多失态,别扭的扭过身子咕噜道,“你不是不管我了么?”
程水若闻言便怒了,叉着腰挑眉道,“你还好意思说!自己逃出来了,不来找我,跑到街上来到处乱跑,就不怕被人给抓了回去么?哼,你们方家如今就只剩下你一个了,还不知道珍惜自己的性命,你往日救了我那么多次,有难了不来找我,你说,是你该生气还是我该生气?”
“楚夫人给你送信,你说你不管我的!她生气的时候什么都给我说了!”方白苏也怒了,敞开嗓门嚷嚷,声音却是有些沙哑,小脸涨的通红,摆明了是被气的。
瞧见他这样,程水若方才放心了,那事儿还真说不清楚,她并非没有放弃他的想法,心头不由得有些愧疚,见方白苏的脸被刚才一哭,弄的花里胡哨的,那手绢给方白苏擦脸道,“那女人差点儿把豫州城的人都给害死,这次若非我机警,咱们都得死在她手上,她的话你也相信?我这是先出来了再想办法,哎,别说这些了,赶紧跟我回家去,若是让别人看见了,咱们就得被抓回去。”
伸手去拉方白苏,方白苏却是不动,“我不去!窝藏钦犯要杀头的!”
程水若心头一暖,越发的不愿将这孩子放在外面流浪,低低的道,“你可以抛弃家人来找我,我又怎么会因为怕你连累不管你呢。何况,你家的案子过些日子一定可以翻案的,你到了我家里,不告诉别人,谁也不知道不是么?”
方白苏却是依旧不肯动,程水若又要劝他,却是听见小环在巷口叫道,“小姐,不好了,有官兵过来,赶紧躲躲!”
第一一九章
方白苏闻言便想要跑,程水若连忙一把拉住他,不过巧遇站在街边说了几句话罢了,哪有那么巧合的事,若真是跑了才城了做贼心虚。
果然,那一路官兵不过是寻常巡逻的罢了,大大方方的站在路边,瞧着那行人走过去,小环拍着胸口道,“小姐,可吓死我了!”
程水若笑笑,“哪儿有那么巧合的事,不过,倒是不好再站在街边这般大咧咧的说估了,咱们先回家再慢慢说话。”
再拉方白苏,只见他小嘴紧紧抿着,不肯说话也不肯动,神情倔强,若非程水若的力气比他大出许多,方才就被他挣脱跑掉了,这连番的遭遇让这平日里不知人间疾苦的少爷如今也渐渐的成熟了。
程水若知道他是怕连累自己,蹲下来,与他平视道,“七少爷,你要不跟我回去,咱们就在这儿耗着好了,到时候一起被官兵抓走!”
到底是个孩子,刚言方白苏脸上出现一阵慌张,随即跳脚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程水若只是认真的看着他,看的方白苏低下头,赌气道,“随便你了,被我连累了活该!”
杨家自然是去不成了,回到家中,好好的洗漱一番,方白苏才坐到桌前喝着清粥,吃着小菜,狼吞虎咽的,也不知道饿了多少日子,看的程水若一阵心疼。
吃罢了饭,才有机会坐下来慢慢的了解事情的经过,外人瞧着的事情与方家人眼中的那件事明显有本质上的区别。
“大伯绝不可能诊错脉!他是被陷害的!”一提及此事,方白苏捏着小拳头咬紧牙关愤怒的道。
程水若见状连忙拍柏他的背脊,“别生气,你才吃过饭,生气可对肠胃不好。”
方白苏显然不以为肠胃这种小事与他说的事情有半点相提并论的可能,“大伯行医这么多年,从来没开错过半个方子,像喜脉这种事,怎么可能诊错?就算是普通的大夫都不可能弄错,何况是我大伯?”
程水若忍不住心头叹息,方白苏这种态度恐怕方家也全部是这种态度,在这件事上认死理,跟皇帝玩较真,这不是自己找死么?若是方家人不能改口,就是大罗神仙也没可能救到他们。
“性命重要还是诊错脉了重要?”忍不住问道。
方白苏昂起头,“错了就是错了,没错就是没错,其他的事受委屈不要紧,在这件事上,咱们绝不会让步的!”
小环闻言在一边也急了,“七少爷!您家里所有人都这么以为么?”
方白苏笑着咧咧嘴,笑容尽是自豪,“方家人替人治病,错了绝不会不承认!若非如此,我方家也不会有今日!我爷爷说过,在这事上绝不能有半点儿含糊!”
“我的七少爷!“小环懊恼的道,“那你们也要瞧瞧对手是谁!胳膊肘拧的过大腿儿么?”
方白苏瘪瘪嘴,一脸的不屑,方家人自有方家人的骄傲,小环还想说,程水若拦住她道,“小环你别说了,七少爷你先好好休息吧,不过如今不好对外交代,只说你是我从外面捡来的孤儿,跟霁风一般的。你平日里最好也不要出门,好好跟霁风一起念书,这会儿先休养几日,你家里的事也着急不来,不过我会尽力帮忙的,你不用担心。”
将方白苏打发去睡觉,小环便忍不住的与程水若叨念,“方家人脾气臭的,自个儿要往火坑里跳,偏偏他们声望又极高,事特过后又不知道收敛,一门心思的只想证明自己是对的,还到处宣扬,皇上不拿他们做筏子还能拿谁去?这事儿您就别管了,他若是这样继续下去,还指不定会将谁连累进去呢。”
程水若知道她对方家人有成见,不过,要帮方家一把的事儿却是她已经决定了的,只得跟小环解释道,“方家人救过我,我不能眼睁睁的瞧着他们落难。我也头疼他们如今的态度,不过万事总是有法子可以想的,只要方家人别都是这么个榆木脑袋就行。”
话这般说,程水若还真担心方家人都是如此,毕竟古人最讲究门风二字,能将小小年纪的方白苏教育成这样,那些大人想必也是一副臭脾气,这脾气说不得好还是不好,只能说他们在审时度势上还欠缺点儿,你说,替平常人治病就罢了,好好的你跟皇帝犯什么倔?
武将军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也不知道京城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形,程水若虽然着急,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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