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呵呵笑了两声,却是不动,那林公公也还没看够笑话,自恃着是睿王的家奴,张正里是没资格命令他的,因此也不动,这两人不动,唯有张正里身边的那几个侍卫听令动手,却是被后面几个汉子给围了起来。
那妇人伸手把头发胡乱扯了几下,嚎道,“张正里你不给我们祖孙活路,老娘也不活了!就一头撞死在这驿站门口!”
叫完便往前冲去,撞的却不是墙壁也不是柱子,而是直直的冲向张大学士,吓的张大学士一张老脸挂不住,慌乱的要躲,那妇人虽是埋着头,却是认准了张大学士,还是这么冲撞了过去,这一下要是撞实在了,没准张大学士就得躺下个把月,旁边的人看看笑话还成,真让朝廷的钦差大人在驿馆门口躺下了,皇帝的面子挂不住,谁也兜不住这个事儿。
林公公连忙使了个眼色,而裴元更是眼疾年快,几个侍卫和裴元一道冲了上去,将那妇人死死的拉住,张大学士又被吓的一跤摔在地上,这一跤摔的可不轻,待至林公公再次将他扶起来的时候已是鼻青脸肿。
林公公知道再闹下去事情怕就不可收拾了,回头冲着裴元,传了个眼色,裴元也是知道分寸的,劝那妇人道,“大婶儿,罢了罢了,你何必想不开呢。张大学士廉洁,怕也拿不出许多的银子,你活了一把年纪了,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儿孙想想不是?我这儿有一百两,你拿去寻个营生来做,他必是不肯认你们的,你也不要再做纠缠了,日子过好了不比什么都强不是?”
只将一张银票往那妇人手里塞,那妇人接过银票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大声叫道,“大丫,二狗,三顺,四喜……都过来,快给裴大人磕头!谢过裴大人!”
十多个小子丫头一下子推开挡住他们的乓丁,一个个跪在地上乒乒乓乓开始磕头,裴元忙不迭的去拉那妇人,围观的路人个个开始指指点点,那十多个汉子也过来向裴元道谢,裴元笑的乐呵乐呵的。
今天的事儿不知道真假,不过不妨碍他的好心情,这种事儿既然别人找上门来了,依照张正里的身份,断然不会去解释的,即便解释,别人也未必会信,反正就是黄泥巴落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在这儿将此事坐实了,回了京城这张正里必然会落为笑谈,也算解了一口恶气。
林公公见来闹事的消停了,便打发人去将人送走,再折腾下去这驿站门口都快成菜市场了,张正里见状突然跳了起来,一把拨开林公公的手,冲上去叫道,“别走!老夫今天倒要问清楚,到底是谁派你来的!老夫根本就不认识你!到底是谁让你来污蔑老夫的名声?”
张正里这是被气糊涂了,喘着粗气冲上前去,他只知道这些人是裴元找来陷害他的,若是这会儿找不回场子,怕是日后都没办法再说的清楚,他这辈子的名声就算是毁了。
那妇人闻言也不走了,扭过身子,张正里冲到她面前一把拽住她的衣裳,那妇人半点儿也不惧,呸的一声一口浓痰吐到张正里脸上,“老娘不认识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放手,再不放手老娘要叫非礼了!”
张正里何尝被人这般对待过,一口痰吐在脸上却是恶心到了极点,连忙使衣袖擦了去,就要伸手打那妇人,裴元何尝会让他真个动手,他的目的已是达到,倒是不想再多生枝节,一步踏上来柱着张正里笑道,“张大学士,您这是做什么呢?快快松手”说着又凑到张正里的耳边低声道,“这么多人瞧着,这事儿说得清楚么?咱们帮着你便会被人说是官官相护,不帮着您吧,又伤了同袍之情,张大人,张大学士,还是赶紧让这事儿过去吧~”
张正里看了看裴元,又看了看那妇人,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又通红,变了好几变以后,终千停留在青紫色上,捂着胸口,一口气接不上来痛苦的卷曲着慢慢的往地上倒去。
林公公见状忙不迭的叫道,“不好了,张大学士病倒了,快,快!赶紧请大夫去!”
一阵鸡飞狗跳,驿馆门口的人四散开去。
那妇人以及与她同来的一干人等也随着人群跑散开来,妇人却是一直往城外的方向跑去,跑了一截,便有一辆破旧的马车在路口候着,跳上马车,那马车便迅速的往外驶去。
妇人喘息了好一阵子,这才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又拿出一套衣裳就在车内换了起来,换好了以后,将车帘子一撩,探出半个头来怒道,“张扬,你给我找的好差事!差点儿没把我老命给丢了,你可没给我说那官儿是个一品大员来着!这豫州城看来是混不下去了,还有那群小子丫头,这日子该怎么过?”
压的低低的斗篷被抬高了些,露出的正是张扬那张脸,“裴大人不是还塞给你了一张银票么?那位张大学士怕是也沿脸再来这儿了,你躲一阵子,等他们走了不一样的回来?”
妇人憋了憋嘴,便是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眼前这个男人,笑道,“便是你,半点儿便宜也不肯让我占,也不可怜可怜我那群丫头小子们!”
张扬也不接她的话头,这妇人是个命极苦的,打小就被卖到夫家做童养媳,圆房没几天丈夫就死了,好在她那婆婆也知道冲喜的事儿做不得准,没虐待她,不过即便这样,没个男人的家里也是撑不下去,被人算计之下,家业就破败了。婆婆病重,她又恨不过算计她的人,咬牙凭着几分姿色硬是报了仇。
报仇之后年岁渐渐的大了,有那些男人与她谋些生路,索性什么都做,也收留了些与她一般苦命的人,在豫州这一亩三分地上也算得个人物,她虽是妓户出生却是心善,做事干脆利落,大半与她交往过的人还是敬重她的。
不过,她命苦归命苦,精明厉害却寻一般人都不敢尝试的,因此张扬只是道,“若真是有危险,我便不会让你去了,那张大学士好面子的紧,裴大人又爱与他作对,算准了这个时候让你去,就绝不会吃亏。我原是想着你养活这么一大家子不容易,你若是嫌弃,下次再有好事儿我不叫你便是了!”
那妇人闻言不由得急了,“张大管事,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这不是跟您开玩笑的么?以后有事儿还找我,这次的钱也够咱们一家用上一两年的了,我心里感激着您呢!”
张扬不置可否的道,“你先在城外呆上半个月,等他们走了以后再回来,若是早回来了,我可不保证你会不会有事”,
妇人连连点头道“我自然知道!张大管事你就放心吧,有事儿以后可要继续给我说哦!”不知觉间,马车已到了地头,妇人轻巧的跳下去,便往一座小山上走去。
低矮的平房,弯弯曲曲的小巷,青石板被行来过往的路人踩踏的光洁无比,只在阴暗的墙角偶尔可见青苔露面,京城中,除了光鲜亮丽的正街以外,还有无数的地方便是这个模样。
这是京城中许许多多不太富裕的人居住的地方,一个青年的布衣书生领着他的小书童穿行其中。
这样的人在这儿非常的常见,许许多多赶考游学的学子便会在这个地方租赁上一个房子。
只是,这青年书生也未免太过俊秀了一些,那小书童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淘气,竟然鼻青脸肿的,眼睛一大圈淤青,嘴角肿着,根本瞧不出原本的模样,垂头丧气的跟在那青年书生身后,估摸着是被主人家给责备了。
也不知在这小巷里拐了多少个弯,两人总算是在一个四合院门口停了下来,青年书生拎起衣摆走上去扣响门上的铜环,不多时,便有个老者前来开门,“不知这位公子光临寒舍有何事?若是瞧病,我家老爷这会儿不在家中,在广德源的铺子上。”
“林爷爷!你不认识我的吗?”站在后面的那个书童叫道,眼眶红红的。
那老者瞧了那童子一眼,却是没能认出来,不由得眯上眼一又仔仔细细的瞧了一遍,随即大惊失声的冲出大门四下瞧了瞧,发现巷子子里没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急急忙忙的将那童子往门里推。
几人进了大门,那老者回身啪的一声将门重重的关上读才抓住童子激动的叫道,“七少爷!您怎么回来了?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说完又警惕的瞥了站在一边的那个青年书生一眼。
那青年书生
淡淡一笑,低声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先进屋子吧,让七少爷这模样,旁人才认不出来不是?”
这话有误导的倾向,不过这事儿也怪不得她,程水若有十分的把握,这些个对方家忠心耿耿的家伙知道事情的因果肯定会暴起,而方白苏这家伙的傲气还是有点儿好处的,他绝不会告状!
那老者闻言点点头,虽然还是没搞懂程水若的身份,可听口音,却是个女子,心下还以为是方家的丫头,低声省,“苦了七少爷了!”忙不迭的请方白苏进屋。
这屋子是四合院的偏僻处,林大夫不算富裕一却也算得上有些身份的,家中人口也不少,那老者格外的小心,就怕泄霍了消息,因此将两人引到个僻静的院落才去请主人家过来。
来的是个妇人,正是林大夫的妻,林氏,一个相静平凡,却某在眉宇间透露出贤惠气质的女子,急急忙忙的冲进屋子拉着方白苏上下一通打量,还没开口,眼泪水便掉了下来,“七少爷,您吃了不少苦吧?我家当家的日日夜夜都念叨着几位老爷和太太的事儿,也念叨着您一个人在外面不知道会吃多少的苦头。天见可怜的,您还算平安的回来了!”
说着又急急忙忙的扭过头,瞪着程水若道:“方家没有丫头逃出去!你是谁?”
程水若瞥了方白苏一眼,方白苏道,“这是水若姐姐,以前叫小红。”
林氏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程水若见状不由得扯着嘴角笑道:“方家对我有恩,我来这里是为了见见大夫人。林夫人若是不喜,这事儿我也不管了。”说着扭身就要走。
“不要!”这么叫的是方白苏。
“别介!”这么说的是林夫人,不管往日如何,程水芳这次倒是做了件好事,她虽不喜这漂亮的过分的女人,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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