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竹黄一挥手:“你大可将她送进大牢!连带我这个糟老头子一块送回去。”
周夫人有一刹那的恍然,心中先前的许多疑问都得到了答案,只是轻蔑的看了程水若一眼,低笑起来:“原来是你们方家划了个圈子给我家老爷钻呐!”
程水若正要否认,却是听见方竹黄冷哼一声道:“是又如何?老头子可没要你们来大牢里将我拉出来。”顿了顿又道,“不论如何,你家老太太的病我治不了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程水若已是瞧出方竹黄处处在回护她,她却是不乐意见到方家的事儿就这么半途而废,何况这会儿跟方家扯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连忙大声道:“我与方家没半点儿干系!方大夫,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与这位周夫人是不死不休的血仇,方家没必要掺和进来。”
说罢又转过头去望着周夫人:“既然你不怕我身后的人,也不担心你家老夫人没人治病,就滚吧,我这院子不欢迎你!”
方竹黄闻言若有所思的望着程水若,周夫人也是瞧了程水若一眼,程水若冷笑道:“莫非害死了我的丫头,你还想将我斩草除根?”
“谁害死你的丫头了?”周夫人喝道,“不要血口喷人!”
程水若一愣,问道:“那小环呢?”随即意识到有些事情,她好像是搞错了……
周家已经请到了方家人,那么,拿小环要挟她的事情已经没有必要,说实话,若是他们真害死了小环,依照她先前对他们的态度,这个仇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解开,大家都该看的很清楚的,也就是说,周夫人即便上门来道歉,也应该找个和事老,而不是就这么着绑了人登门。
她这么做的唯一原因,唯一的可能那就是,驸马爷让人去给她打招呼了,而她先前也是做好了准备,所以才会跟她前后脚的到家,如此说来,好像,周家道歉的诚意还是够的?
而先前的一切都只是个误会?
周夫人身边那丫头也明白了,程水若是误会小环死了,还想以势压她,兴许是不要她报仇,兴许是还想她伸手帮忙,因此才会那么愤怒,连忙道:“小环姑娘就在我家老太太院子里歇着呢。方大夫也是去瞧过的,亲自说了没事了。”
“小环姑娘已是没有大碍了,只要在床上休息月余即可。”方竹黄道,程水若呼出了一口气,方才她只以为小环已经死了,若非还有一丝理智在,险些就让白管事两个开杀戒了,还好她那一份妇人之仁,这才没有造成不必要的结果。
如今结解开了来,程水若倒是没那么愤慨了,不过面子还是拉不下来的,事实上,除了周夫人来赔罪的过程中,她还没做错过什么。
而周夫人也是被程水若悬在那儿,她该做的都做了,至少是依照她的身份,不可能做的更好,之前的事儿是程水若误会了,这会儿断然没有她道歉的道理,因此,也是端着架子。
方竹黄见状知道两人都需要给台阶下,他回护程水若不需要理由,甚至可以搭上方家人,那是因为程水若为他们做了不少事,此刻,若是仅仅因为一个误会就将事情推向不可挽回的边缘,那是他不能容忍的。
“小环既然没事,断然没有在别人家里养着的道理。”方竹黄缓缓的道,“还请周夫人将人送回来,咱们方家虽然没落了,几个服侍人的丫头还是找得到的。周夫人的下人毛手毛脚的伤了人,咱们也不方便替周夫人管理家事儿,这事儿该怎么处理还该周夫人给个说法。其实,这些都是小事儿!”
“可是!我这儿媳妇脾气虽然坏了些,品行却还算端正,否则也不会巴巴的跑到府上帮忙,如今却是这个局面,周夫人后来的所作所为让人情何以堪啊?”
姜还是老的辣,程水若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儿,若是她自己,在那种情况下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反正她是不能拉下脸来的,毕竟周家不对在先,兴许会结下仇怨也说不准。
有一个方竹黄在,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三言两语之后,双方就达成了默契,虽然程水若没听出来到底达成了什么默契,却是知道那位周夫人吃了个大亏,而且是哑巴亏。
周夫人先行离开,小环还是等养好了病再送回来,方二爷与程水若捧了杯茶水在客厅里坐着。
“二爷为何口口声声的说我是你家媳妇?这事儿以后还是休要提了。”程水若淡淡的表达自己的不满,方家虽然是回护她,可是,这对她的名誉损害是很大的。
方竹黄闻言挑了挑眉,颇有兴致的看了程水若一眼,随即将茶杯放在桌上,用手指在桌上轻轻点了点:“你在外面的事,我也听说了些。有胆色,有能耐,甚至还有一身的好医术。”
说到这里,方竹黄顿了顿,瞧着程水若,脸带笑意,只是眼神中有些程水若看不懂的东西,她不以为方竹黄是来夸她的,至少,这会儿方竹黄的口气不像是在夸她,反而是有所指。
程水若抿了抿嘴:“二爷有什么话要说便直说吧。”
方竹黄闻言笑了笑:“这话怕是你不爱听,不过,既然咱们已是走到了这一步,不管你爱听不爱听,我总是要说上一向。”
“你自从离开京城,便是步步惊心,处处都是绝地,每一件事稍有差池今日便见不到我了。你可有想过为什么?”
程水若想翻白眼,她愿意这样么?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何止是离开京城之后,就算在京城里的时候,她也是憋屈加委屈加朝不保夕,这会儿不刚刚好起来么?
方竹黄并没有等程水若的回答,笑着继续道:“你是个自立自强的好姑娘,我承认先前看错你了。不过,也许不是我看错了,而是你变了。要知道,先前你可没这么能闯祸!”
程水若闻言摸摸鼻子,这是夸她还是损她?
方竹黄接着道:“往日的你,若是离开京城,我必不会担心,一则,往日你可不算讨喜,二则,往日里,你可不会干那么多傻事儿!”
程水若:“……您还是直说吧!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你所做的事儿都不能容于这个世道!”方竹黄道,“一个孤身女子在这世间行走实在是困难了些,加上你的相貌,恐怕烦恼绝不止目前你遭遇的事情,先前因为乱糟糟的,所以还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可你想过没有,即便你的名望再高,你能避免位高权重者对你的觊觎么?”
“怕是名头越大,麻烦越多吧?”
一番话,问的程水若默然,她并非不知道这些,只是一直没想过罢了,一直觉得凭借自己的努力可以得到想要的生活,可是,这个时代却是女子比牛马不如的,她的奋斗最终真的能赢得自己需要的东西么?
她不愿意依附别人,任何的人,偏偏,这时代的女人都不是人,是无主的物品,就像是长在山涧的野花,人人都可以采摘的。
可是,她若不奋斗,连这个梦想都没有的话,难道要向这个世道妥协?
不!
我命由我不由天!
即便是命,她也要将它逆转!
程水若并没有将这话说出来,信念是放在心中慢慢实观的,而不是发誓许愿,说出来这会儿兴许只能图添笑话。
方竹黄看见程水若微微变色的脸,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低低的道:“其实,并非没有办法。”
程水若闻言眼晴一亮,望着方竹黄,她必然没有这个时代的土著了解这个时代的,他说有办法,她为何不听一听?
“你是我方家抬进门的媳妇儿,我是承认你的,方家人人都是承认你的!只要你愿意回来!”
程水若一愣,随即微微的失望,这跟依附别人有什么区别?方家人能以正常的眼光看待她吗?
当日的白家何尝不是一样的打算?
摇摇头,程水若笑道:“我这次来,只是为了报大夫人的恩情,没有大夫人,我活不到今天。”
方竹黄挑眉:“你以为方家是因为你救了我们才愿意接纳你的?”顿了顿,笑,“若是你还是往日的秉性,我方家即便是灭族,也不乐意跟你有半分牵扯。何况,正如你说的,方家不欠你的,我们单单是觉得你医术不错,心底不错,所以想帮你一把而已。方家的事到观在已是没多大的悬念了,皇上已是答应了太后放了我们,不过,要等过了这几天了。”
程水若闻言低声道:“其实,我并不会医。”
方竹黄毫不介意的摆摆手:“你不是还有些家人要治病,所以四处寻求医书么?嫁入我方家,可习得我方家的医术。”
这算是诱感么?
程水若总觉得方竹黄说这些话的时候像是在给她画大馅儿饼,莫非方家也觊觎她身上的东西?可是,这么做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吧?
程水若咬咬牙,决定还是拒绝他们,太大的馅儿饼总是给人一种不真切的感觉,她不相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餐,即便方家人的品行记录一向良好:“我此生不做妾!也绝不容忍自家丈夫纳妾!”
方竹黄理所当然的道:“我方家人,你可看见任何一个有妾室了?你进门,自然就是正正经经的正室!”
程水若一愣,想想之前发生的事就觉得好笑,小红千方百计的混了个妾当,偏偏一天没当成就成了冤死鬼,而她,根本不乐意,方家却是派人来跟她商量,看来果然人还是要增加真己的价值,只有有价值了,才能让别人看的起,谁说她程水若识不出一片天的?
只是,这个馅儿饼越发的大了,大的程水若忍不住将之戳破:“二爷这话说的有些过头了吧?我只是一个妓女而已!方家迎我进门,怕是会成了京城大笑话!别说别人笑话,便是连我自己也不会柏信,谁宗会娶个妓女当正室的?”
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即便是到了现代,那些妓女还不是隐姓埋名的回家去嫁人,谁也不会大声嚷嚷着娶个名妓回家,那会被戳脊梁骨戳到死的。
方竹黄闻言呵呵的笑了,低声道:“当日白芨娶你进门,家中反对便是为的他只是纳妾,若是他正经抬你进门做正室,绝不会有人说半句话。这是祖训,谁也违背不得的!如今我来劝你,便是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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