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我那剪刀被池水吞没,我气道,“慕渊,你发什么神经啊!”
又有几人一身戎装而来,为首的两人手里还托着一套衣衫,恭敬跪在慕渊面前。
“七王爷,时候到了,请更衣。”
我无心理会慕渊这是唱的那一出,忙推开他,跑到荷花池边,弯腰找着我的小剪刀。
虽然随便一把剪刀都能剪断情丝,可那剪刀不大不小,我用着时日已久,甚是称手,就这么丢了,实在是心疼。
荷花池想来不深,我打算将鞋袜脱了,亲自下去找一找。我鞋袜还未脱完,整个人不知怎么腾空而起了。
“哎,慕渊,你放我下来!你还我的小剪刀!”
“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谁也别想嫁!”
酒喝多了,胃里本就难受,此刻的七王已经换好了衣服。一身的玄铁铠甲,冰冷,生硬。被他抗在肩上,肚子也被他的肩膀隔着,我一个没忍住,吐了他一背。
慕清说的没错,早上喝酒不好,晚上喝酒也不好。昨夜在七王处喝酒,酩酊大醉,一夜过后,头仍是有些许疼。
身旁床沿上坐着一人,一身白色衣衫。昨日我如何回的家,如何随慕清走的,已经悉数记不清了。眼前的床榻不是我熟悉的那张,想必我已经到了慕清府上了。
我扶着额角,撑着身子坐起来,叫身边人,“慕清?”
那白衫男子转过来,冰冷的声音传来,“你叫的是谁?!”
这声音,冷到几点,听得我浑身一僵,头皮发麻,这声音主人明显不是慕清,而是………七王!
“怎么,怎么是你?”
环顾眼前景物,的确不是慕清府上,慕清府上我去过,这儿明显比慕清住处还要大上许多。
“你醒来,身边人不是慕清,可是失望了?”
七王这话说的莫名其妙,我从未有过期待,又何来的失望。饶是个正常人,醒来见身边坐着个不熟的男人,都会吓一跳吧。
可人家到底是王爷,我还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与他说话比较好。
“七王爷,我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我昨日当真是喝得太多了?”我一拍脑袋,想起昨天与慕清说好,他去接我的,“糟了,慕清找不到我,该着急了,多谢七王爷收留。我留你一晚,你留我一晚,咱俩呀,这回扯平了哈。时候不早,我该走了。”
我将被子掀开,下了床。
身后人冷冷的声音再度传来,“楚延,慕清叛逆谋反,现在已经被收押,关在狱中。”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
我转身,这才发现,这七王根本就不是性子转变,换了一件白色的衣衫。他此刻身上穿着的,明明是孝服!
“难道,皇上他”
皇上若是真的已经大去,慕清若又真如他所说,此刻被关进了牢里,那这天下
我不过是醉酒睡了一觉的功夫,这天下,怎么就风云突变了呢。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面前的人,只说,“七王爷,慕清他怎么会谋反呢,他已经答应了我要与我回百清县看爹爹的。这,这一定是误会。”
皇上大去,至于这继位人选,若不是慕清,除了眼前七王,我实在是想不出还能有谁。
“那,七王你,你是不是………”
“你猜的没错,先皇大去,本王继承大统。为祭奠先皇,登基仪式,暂定在三月后。”
依着七王的性子,没有完全的把握,他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他既然如此说,那就是板上钉钉尘埃落定了。
那慕清呢?
我不知昨夜慕清做了什么,也不知七王是如何雷厉风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这场本就力量悬殊的较量中获胜的。可七王若说这慕清被关在狱中,那就假不了。
可慕清说过,只要我答应他,他就不在与他这七哥争抢什么了。我想不通,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一夜之间又把自己弄进了狱中。
“敢问七王爷,慕清犯的是哪一条罪,又因何入狱?”
“以下犯上,意图不轨。”
“七王爷,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他已经答应了我要跟我回百清县的。慕清他绝不可能犯上。”
他步步紧逼,“你这么肯定,那我问你,谋权篡位,算不算犯上?他擅自发兵,侵入父皇寝宫,算不算犯上?”他负手而立,冷声道,“还是说,你这七王妃这是准备要替十王爷求情了?”
慕清做了什么,我的确是不知道的。也不知道他明明答应过我,又为何突然反悔。
“我………”
等等,他叫我什么?七王妃?
“七王爷,您是不是忘了,太后已经亲自下旨,我与你再无关系了。还请七王爷慎言。”
他冷笑一声,“好一个没关系了,你昨夜睡在本王床上,敢说跟本王没有关系?”
“七王爷,我昨夜是睡在这里不假,可你我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为何要败我名声?”
“楚延,你我的确是什么都没发生。可你昨晚睡在本王床上是真,本王在这房里待了一夜是真,你觉得,这说出去,什么都没发生,会有人信吗?”
“七王爷,别人信不信我不管,只要慕清信我就够了!”
这七王府,我一刻也不想待下去,说完便要出门。
“你要去哪?”
我还能去哪,自然是想办法去见慕清,当面问清楚。
我没理他,他又说,“十王是重犯,由傅大人亲自看着,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进不去。”
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说的没错,莫说如今先皇不在了,七王一手遮天,就是以前,只要他不让,我就绝见不到慕清。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走到他面前,郑重跪下,俯下身子,行了参见帝王之礼。
“求七王爷开恩。让我见慕清一面。”
他黑色的滚龙靴就在眼前,我伏下着身子等他说话。
行,或不行。
谁知他却说,“我说过,你不必跪我。不论我身份为何。”
这七王喜怒无常,谁知道他是不是又耍什么阴谋诡计。他如今身份更不比以前,慕清又在牢里,我还是小心为妙,万不可落下把柄。
我没有起来,仍是跪伏着,“楚延不敢,求七王,让我见慕清一面。”
他半晌没有说话,我只隐隐看见他双手暗暗成拳,不知是不是要对慕清不利。
直至他双手一松,道,“你即日起,随本王进宫为先皇守灵。”
我抬头问他,“是不是只要我跟你去守灵,你就让我见慕清?”
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甩袖走了。
他走后,我才暗恨自己鲁莽。
他既然说了要求,只有做了才敢提条件的。我只气自己急功近利,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才能解气。
他既然没答应,也没拒绝,这事儿,想必是有希望的。七王慕渊,他已经是这天下的主宰了,他若不同意,便没人能救得了慕清。同样,他若同意,也没人能伤得了慕清。
七王一走,房中剩下我一个,脑子渐渐清晰,理智也恢复了。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慕清府上的人问个清楚,他到底是因何入狱。
出来七王府,我赶忙回了沈婆的院落。远远地,我便看见家门口徘徊着一个人,神情焦灼。
我认出了他,忙跑过去,“和顺!”
058 守灵
和顺一见我,揪着我的衣袖就跪下了。
“和顺,你这是干什么!”
他跪在地上,抹了一把眼泪,道,“延延姑娘,求你,想办法救救十爷。”
我将他从地上拽起来,“和顺,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我推开家门,“来,进来说。”
“和顺,我问你,昨夜,慕清他干什么了?可是与七王兵戎相见了?”
和顺一听连连摇头,“延延姑娘,冤枉啊。昨夜,不过是我们买通了皇上身边的太医,从太医处得知皇上即将大去,撑不了多久了,顶多两个时辰。于是,十王这才布置人马,算准了时间进了宫。谁知”
“谁知什么?”
和顺道,“谁知,不知消息是不是有误,十爷进宫的时候,皇上竟然还好好的,且不知是那七王早就设好了圈套,就等着十爷呢。这不,十爷什么还没做,在殿前,便被七王以大逆不道的罪名拿下了。十爷入狱,又过了两个时辰,皇上才大去,果不其然,七王顺利继承大统。”
我想起来,昨日在七王府与慕渊喝酒的时候,的确是有一人身着铠甲来见他。最后,他将我抗在肩上的时候,穿的也甚为端正。想必他当时就已经在筹划着如何对付慕清了。
如此一来,一切就都说的通了。七王先是设计让太医给了慕清假消息,就在慕清以为皇上大去进宫之时,又命人以大逆不道,意图谋反的罪名将慕清拿下。等到处理完这些,慕清入狱,皇上也到了真正殡天之时。
铲除异己,继承大统,一气呵成。
慕清,果然不是七王对手。
既然下令拿下慕清的人是七王,这江山的主人也是七王。七王就是慕清命运的关键。我从七王府出来的时候,还未听说慕渊要如何处置慕清,如此推算,至三月后七王举办即位仪式,慕清在牢里,应该都是安全的。
想到这里,我稍稍放了心。在看面前和顺,仍是一脸着急。在说这和顺,慕清谋事,定不会单打独斗。现下,慕清出事,和顺不去找慕清的同谋商量对策,反而来找我,这其中不禁让人生疑。
“和顺,就算我曾经是相爷女儿,如今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百姓。慕清之事,我比谁都着急,但说到底,我一介女子,人微言轻,就算想救他也是有心无力。慕清谋事,定有人相助,你该去找他们才是。”
我说这话,是为了将这和顺试上一试。
和顺听我如此说,急的眼泪又要掉下来,“延延姑娘,我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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