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傅恺想不到他会提起这件事,低低笑出了声:“这案子早就结了,还是你父亲时霆负责的,怎么,想再打一次吗?”
他神情严肃,看起来一点也不怕他的威胁。
当年秦璇的案子引起了一时轰动,而傅恺是第一嫌疑人,时霆接了这个案子,但证据不足,最终败诉。时霆一气之下辞掉了律师一职,开始经商。
如果他没有败诉……
“傅总,常在河边站,没有不湿鞋的,”时惟以停了一下,目光如炬,脸色变得无比冷淡,说:“有些特殊的癖好还是改改吧,别去招惹不该惹的人,年轻的小姑娘有她自己的路。”
听到这话,傅恺静了一瞬,微微有些讶异,莫非是晶晶,不过他很快就平复了心情。
随即又道:“时律师说的倒是实话,可我有什么嗜好,只要不杀人放火,违法犯罪……这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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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时光过得飞快。
期末考结束后,南樛回到宿舍收拾行李,她东西不多,三两下就收拾好了。
时惟以打电话约她去超市逛逛,她说好。
民大校内有个超市,但时惟以提议去远一点的地方,她没有异议,毕竟他俩或多或少还是要避嫌的。
她在校门口左侧方等他,家里的电话打了过来,是座机号。
她把手机贴在耳边,轻轻“喂”了声。
“……是南靖啊,”好久没听到弟弟的声音了,她心头微震,笑了:“姐姐明天就回去了,应该是晚上到家……你好好上学,我会给你带礼物的,喜欢什么啊……”
时惟以的车一会儿就来了,她还在打电话,朝他笑了笑,示意他再等会儿。
他停下车,靠在车身上,摸出了一根烟点燃。
南靖还在抱怨他的老师要求寒假补课的事,感觉都没有时间好好玩了。她安慰他,学生都是这么过来的,先苦后甜……
南靖问她现在甜吗。
北风吹得冷,她下意识缩紧肩膀,看了眼对面的安静抽烟的他,柔声笑:“……挺好的。”
时惟以走进她,指了指身后的车,低声道:“去车上说。”
说罢便拉开车门,她依言坐上了副驾驶座上,车内有暖气,她还觉得有点热了。
南靖听到了刚才时惟以的说话声,问是谁。
她低低道,回去再跟你讲。
时惟以踩了油门,平稳前进。她继续不痛不痒地和南靖聊着。
到超市的时候她恰好挂断了电话,时惟以清润的声音道:“是家里人?”
她点头,解释:“是我弟弟。”
“感觉他很依赖你,”他牵着她的手,往货架处走,脸上浮现极浅的一丝红晕,“以前都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我对你了解的太少了,今后,我会努力。”
她跟着他往前走,听到这话,一愣,“……嗯,我家里人都挺好的。”
他不做声了,轻轻蹙眉。挺好的家里人会让一个高中生独自去东莞,甚至……
想着前些天花弘毅对自己的劝阻,说是傅恺贪污受贿的案子关系重大,让他不要冲动,事到如今,他怎能不冲动。
他们走到了食品那块,南樛拿了几块面包,打算明天带到车上,不知道慕宥喜不喜欢这个口味。
时惟以指了指身后的食材,商量道:“今晚要不要去我那儿?”
南樛笑,一幅坦然的表情,说:“想吃我做饭么,我的手艺真的很一般。”
时惟以“嗯”了声,凑近她,温热的吐气声拂着她的耳垂,低低道:“我怎么舍得让你辛苦,自然是我来做饭,然后就别走了,明天早上我再送你去车站。”
南樛微红了脸,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挠挠头,摆手拒绝:“我的行李还在宿舍。”
“……呆会儿可以开车去拿。”
“……可我约好了和朋友一起走的。”
“……这样啊,”时惟以攥着她的手,笑得不怀好意:“哪个朋友?男的,女的?”
这亲昵的动作让她稍有些不适,南樛躲开他的眼神,一时有点心虚,道:“是一个大一的学弟,和我是老乡,一起回去也方便。”
说完又抬眸看着他,他脸色有点僵,好像有点不对劲。
时惟以顿了顿,倒也不含糊,直接问:“是上次在医院里的那个吗?”
“……嗯。”他还记得这件事啊。
两人推着车往前走。
他静了一瞬,突然道:“跟那个男生不要走得太近了。”
南樛微怔,慕宥的心思她不是不清楚,但一直以来她觉得他就像个小弟弟一样,他对她好多半还是因为慕瑞生的事,等时间久了,他总会好好经营自己的生活,不会老追着自己。
所以她对他冷淡,对他凉薄,把真相摆在他面前,让他看清自己。
时惟以和他应该就见了一面,不该多想的啊。
南樛暗暗扣了扣手心,朝他笑笑:“他就像我弟弟那样,你想得太多了。”
时惟以也不深究,岔开这个话题,问:“你弟弟多大了,喜欢什么?还有你爸妈呢,要带点什么东西给他们吗?”
他想的很周到,南樛却不想麻烦他,尴尬地扯扯嘴角,说:“我弟弟今年念初三,不用带什么东西,要买东西的话可以网上买,运输也方便。”
“南樛,”他叫她的名字,“我们现在是在交往,你不必对我如此客气。”
他又道:“刚才电话里不是说要给你弟弟买玩具吗,我们去挑挑。”
南樛最后还是选了辆遥控赛车,她坚持要自己付款,时惟以也不迫她,只是强调了以后一定要给他机会。
他又带她去了上次那家小饭馆,点的菜还和上次差不多。
南樛随意吃了两口,今天的菜有些油腻。
看向很快就放下筷子的她,时惟以微微蹙了眉,打量着她,问:“怎么吃得这么少,不喜欢吃这儿的菜。”
她好像比以前还瘦了点,先前脸上的婴儿肥削减不少,黑黑的瞳孔倒是显得更大了,盈盈如水,他有些心疼。
南樛微微摇了头,说:“我本来就不太饿。”
不过她还是拿起了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几口。
南樛想,时老师还真是个怀旧的人,对喜欢的东西很长情。
不过,他和自己在一起,应该是开心的吧。
他开车送她回了学校,夜色正深,路灯灰暗。
“时老师,我回宿舍了。”她简单向他道别。
他拉住她,把她抱进怀里,低头亲吻她的唇,眸里含了笑意,低语:“……好舍不得你走。”
她弯起唇角,看向他那柔和深邃的面庞,没说什么。
心里想着却是悲观的话题。
重逢是短暂的,分离是注定的。
“……南樛,我很开心。”他喃喃道。
她还没说什么,又被他一个吻狠狠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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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已经九点多了,雷清正大包小包的往外提,看到南樛回来,她很快掏出一袋金黄色的炸糕递给她,道:“南樛,这是我爸带来的,拿去吃吧,是我们那儿的特产。”
她接过,说了句谢谢。
雷清家离盛京不远,应该是家里人开车来接她了。
南樛笑了笑,朝她道:“雷清,寒假愉快!”
“……你也是。”她扬起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
正在此时,温雅推门进来,她不动声色穿过两人跟前,回到自己座位上。
雷清收拾好行李箱,说了句:“南樛,我走了。”
南樛问:“要我帮忙提下行李吗?”
她有两个大箱子,三个小包,估计不太好拿。
她眸光微漾,鼓鼓嘴巴:“……谢谢啦,我爸爸在楼下,搬到大门口就行了。”
南樛拎着她的行李箱,还拿了两个包下楼,雷清跟在她身后,心中暗叹道南樛真是个大力士。
到了楼下后,南樛左右瞧了瞧。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有个黑衣的中年大叔跑上前,拿起了雷清手里的行李。
“爸爸——”雷清激动地抱住他,又看向南樛,“这是我室友。”
南樛把箱子递给他,他看起来四十来岁的样子,中等个头,看起来老老实实的。
他接过,道了句谢谢。
南樛轻轻“嗯”了一声,又看向雷清,不急不缓道:“你路上小心点。”
雷清微微颔首,朝她父亲道:“爸爸,你先去车上等着吧,我和南樛有点事要说。”
她爸爸点点头,往旁边走了几步。
“南樛,”雷清明显压低了声调,黑黝黝的眼睛盯着她,说:“你和时老师,我看到过一次。”
“……看到什么?”她选择装傻。
“……反正就是看到了!”雷清脸颊有点微微发红,她怎么也想不到南樛这种一本正经的人会和时老师……
雷清想了想,笑意加深,对她说:“总之,我还是祝福你们的,要加油哦!”
她微窘,低下头,想着刚刚那会舌头被他搅得天翻地覆的滋味,露出很淡的笑:“……那谢谢啦。”
两人都笑了。
雷清略有激动地拉了拉她的手,淡笑道:“南樛,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人真好。”
☆、Chapter 25
Chapter 25
夜色深了,时惟以开车到家时,父亲时霆和母亲冯珉也在,早已预料的呵斥是免不了。
客厅光线不亮,时霆脸色显得愈发黑了。
时霆劈头就来:“……你知道你做了些什么吗?好不容易有点成就就长能耐了是吧……傅恺是你能惹的起的吗?”
“我只是做该做的事,”时惟以坐下,也不避讳,“傅恺确实有贪赃的嫌疑,很早就有人举报了,我只是接下这个案子而已。”
时霆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扳得倒他?你忘了我的教训吗?”
当年秦璇汞中毒的事闹得很大,时霆作为辩护律师,最终律师执照被吊销,所在的天富律所为了避嫌,改名杰瑞。
时惟以沉声道:“总得试试才知道,我不会硬碰硬。绝对不会把你们扯进去。”
“砰”地一声响,是时霆把烟灰缸甩了出去,他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