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可以醒过来的信念,我把所有的思想集中在这个领域,再加上我每天细心的帮你按摩,陪你聊天,给你读报纸,唱歌给你听,时间长了你一定会努力睁开眼睛的对吗?”
说着说着,她微红的眼眶里面滑出一滴泪水,刚好滴在傅野的手臂上,她连忙帮他擦拭干净,然后道歉,“对不起,刚才忘记关窗子了,风迷了眼睛,真是不好意思。别以为曹偌溪哭了,曹偌溪不会哭的,曹偌溪永远是那个坚强优雅的曹偌溪,她会一直在你身边,守着你,陪着你,等着你醒来。”
也许,人在迷茫的时候,都会潜意识的寻求一点心理依靠。她是偶尔在上面看见那个视频的,当时看的时候并没有在意,傅先生出了这事之后,她从记忆中翻出这条法则,然后一遍一遍的重播着那段视频。越是迷茫,越是无助的时候,越想要牢牢抓住一点依靠。不是迷信,就当时转移自己的恐慌和害怕吧,给自己强大的心理暗示吧。
总之,她是不可能放弃傅先生的。
转身吸了吸鼻子,去洗手间打了盆热水来帮傅先生擦脸,再回来的时候,她的双眸中已经蕴满了坚定的执着,一边轻轻的擦拭着傅先生的俊脸,一边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跟他聊天,“刚才我按摩的怎么样?舒服吗?可能跟那些专业的盲人师傅比起来,我还是有些落后,但是你放心,我会再接再厉的。我要好好的学习按摩手法,然后等你醒了,教给你。再然后,我每天下班回来就能跟你撒娇了,我撒娇着让傅先生帮我按摩一下,傅先生应该不忍心拒绝的对吧?”
就这样,她一直在用轻松的语气跟傅先生聊天,一点也不介意的他的无法回应。
病房外,安清浅和傅京东不知道什么来了。只是,他们一直静静的站在门口,隔着门上的玻璃看着里面的一幕。
病房里面的画面有些凄凉,却透着一种灼灼的信念,让他们都不忍心上前打扰。
良久,安清浅垂眸,眼角有清泪汩汩的滑下来。
傅京东敛眉,眸底一抹疼惜闪过,看向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儿子,心口一阵阵的闷痛。
安清浅不敢哭出声音,打扰到病房里面的人。只一个劲的抽噎着,单薄的肩膀默默的抽动着。
傅京东伸出长臂,将她揽到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丝,安慰道,“没事的,儿子会醒的。你看我们的儿子什么时候认输过?前几年跟我憋着一口气的时候,吃最多的哭受再大的罪,也没有向任何人低头过。这一次,他也同样不会像命运低头。”
安清浅哽咽着,这短短的一个星期,她的白头发也多了,人也整整瘦了一大圈,更显得虚弱无比。哭的有些无力了,任由自己倚在他的怀中。这是她这些年来,第一次这样允许自己放肆的倚在他的怀中。就像是在汪洋的大海中,好不容易拽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她的人生这后三十年都在他的庇护下安然无恙的生活中。他一直用他的胸膛和宽容,免她忧心,免她困惑,这一刻,她能依赖的还是只有他了。
傅京东紧紧的抱着她,眸底是一贯的信念,他的儿子一定会醒的。
————
同一家医院,不同的诊室。
曹以沫坐在轮椅上,指尖有些发白的抓着轮椅扶手,那双黯淡的眸子里满是无助和恳切。就这样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的邢医生看,同样,邢医生也正在一瞬不瞬的与她对视着。
邢医生双手插在白大褂里面,眸光复杂无比,有怜惜,有心疼,有无奈,还有隐隐的愤怒。
曹以沫毫不示弱的回视着他的眸子,除了无助和恳切,还有一丝固执。
良久,邢医生终于开口了,他的语气有些幽沉。“你确定要这样?”
曹以沫点头,眸光坚定不移。
这种坚定不移的眸光,伤到了邢医生,他眸光微微一暗,心口一抹剧痛碾压而过,插在白大褂口袋里面的双手不由的握成了拳。
曹以沫轻轻的用手扯了扯他的白大褂,眸光柔软了几分,同时也更加无助和脆弱了。
邢医生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疼的厉害,也软的厉害,再出口的嗓音有些幽沉的艰涩,“为什么不能放手?这样你真的开心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卑微?后面也会很痛苦。这种痛苦不但是心理上的,还有身体上的。你都想过没有?”
曹以沫始终坚定的看着他,重重的点头。
邢医生仰头看着头顶上那白炽灯的光芒,似乎很刺眼,刺的他疼的忍不住闭上眼睛,几秒后,他声音冷了几分,只是艰涩不减,“我知道自己说什么你都不会听,那好,我也不浪费时间了。你这么做就在犯贱,而我自己同样也是在犯贱,大概这个世界上的人各有各的贱吧。一个小时过后,我会出检查报告,是你想要的结果。”
曹以沫一直紧抓着轮椅的手指终于放松了几分,眸底闪过转瞬即逝的动容后,点头,冲他感激的扬唇。
一个小时后。
傅京东跟安清浅一起来到邢医生的办公室,当然,曹以沫也在。
安清浅因为伤心过度,最近晚上睡眠也不好,所以脸色真的很难看。
傅京东本想先送她回家,再来邢医生这边商量曹以沫的检查结果的。
可安清浅说她不想回家,回家面对着的是老太太的泪水。还有空荡荡的房子,心里更加难受。
傅京东听了,自然是把她带在身边了。
安清浅现在是很想早点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刚好曹以沫的事情,也算是帮傅野还人情了,所以她跟着过来听检查结果。
因为她身子比较虚,所以傅京东揽着她的肩膀。
走进办公室之后,邢医生深深的看了傅京东一眼,还是礼貌的为他们两人倒了两杯水。
傅京东接过水首先放到安清浅面前,之后才将另一杯水放到自己面前。
邢医生看了后,眸光微微的复杂几分,习惯性的看向曹以沫。而曹以沫此刻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
傅京东利落的问,“邢医生,现在你可以跟我们说说检查结果了。”
邢医生点头,将检查报告推到傅京东面前,“傅先生,据我刚才的相信检查,曹小姐的双腿还是有可能治愈的。具体的治疗方案,需要我仔细斟酌。目前可以大致确定为,两次手术和一年的复健锻炼,应该可以让她站起来。”
傅京东微微的叩首,表示自己了解了,看了曹以沫一眼后。沉声道,“有希望,就不要放弃。”
简单的一句话,让曹以沫眸底弥漫了一层欣喜,重重的点头。
邢医生看着曹以沫的反应,握着笔的手指微微一紧,继而又严肃开口道,“傅先生,有一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想要让曹小姐的这双腿重新站立起来,金钱方面的投入也是一笔庞大的资金。两次手术,都要聘请权威专家前来主刀,一次的手术费差不多就要一百万。后学的复健锻炼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傅京东不等他说完,就果断道,“麻烦邢医生尽快确定治疗方案,资金方面不用有顾虑!”现在对他来说,只要是金钱能解决的都不算问题。如果真的能用一笔钱,还清儿子欠下的人情他很愿意。
邢医生微微点头,深深的看了曹以沫一眼,“好。”
曹以沫听到傅京东这样的肯定,也很开心,嘴角竟微微上扬。
安清浅内向,所以一直不多话,大概是身体不舒服。所以有些微微的蹙眉。
而她身边,刚才还颇有指点江山气度的男人,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她的变化,连忙关切的低头问,“怎么了?不舒服?”
安清浅轻轻摇头,“没事。”
傅京东端起刚才的水杯,轻轻吹了吹,递给她,“喝点热水,我马上送你回家休息。这段时间不准再胡思乱想,一定要好好休息,一切有我。”
安清浅轻轻点头,喝了一口热水,“好。”
任谁都看得出来,傅京东对她宠溺无比,也大概只有她能享受他这种霸道的宠溺和紧张的关心了。
邢医生看了后,多说了一句,“傅先生,傅太太的感情真好。”
傅京东的心思显然都在安清浅身上,起身,扶着她,冲邢医生淡淡的说了一句,“先告辞。”
邢医生摊手,“请便。”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再听着两人的脚步声,曹以沫的手指又紧紧的抓着轮椅扶手,眸光复杂不已。
邢医生一直看着她,直到她转眸看过来的时候,他唇角微微的勾起,像是嘲讽又像是自嘲的笑容。
曹以沫看见他这样的笑容很是不爽,愤怒的瞪了他一眼,发短信喊门口的女佣推她。
女佣恭敬的帮她推着轮椅,小声的问,“曹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回家吗?”
曹以沫很想回家,可是想了想。还是在纸上写道,“我想去看看傅野。”
女佣轻轻点头,推她去傅野的房间。
病房里的曹偌溪,正在给傅野播放歌曲,当然这些歌曲都是她平时在家里整理房间时候,兴致高的时候唱的。她是无意中在傅野的里面找到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留意的,竟还录了下来。
她那天整理他的时候无意中发生的时候,眼眶竟还湿润了,想到自己无意中能获得傅先生的关注,其实也是一件蛮幸福的事情。
现在是她唱的戴佩妮的那首《怎样》,虽然是一首比较伤感的歌曲。可也是一首比较扣人心弦的歌。她通常喜欢一首歌,就是希望那首歌的歌词。《怎样》的歌词,写的很深入人心,是那种淡淡的遗憾和伤感并存的。
她唱这首歌的时候,正在沙发上面帮着傅先生搭配寸衫和领带。她一边哼着歌曲一边忙活着,而当时的傅先生正好坐在沙发上面玩。她唱着唱着,还嘀咕了句,“傅先生,你讨厌,干嘛这么碍手碍脚?去床上玩去。”
当时的她,并不知道他捧着是在录她唱的歌,只记得当时的傅先生只是傲娇的扫了她一眼,然后换到沙发的另一边继续玩。
她想,如果当时她发现了他的这一举动,那将会多暖心啊?
不过,现在也不晚。她双手捧着傅先生的手,放到自己的脸颊边上,动容的笑道,“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喜欢听我唱歌呢?只可惜结婚这么久,都没有跟你一起去过ktv。我们来个约定好不好?等你醒了,我们一起去ktv,然后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