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永恒的刹那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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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永恒的刹那里等你-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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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自己。颜叔事业做得很大,乔安更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待着。虽然我没有见过,但据说遇见述谣之前的她非常孤僻,简直是自闭了。”
    “就算现在这样也……”算不上外向啊。秦锦秋试图去想象小小的颜乔安独自待在空旷的大房子里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发酸,“好可怜。”
    “这话可不能被乔安听到,她自尊心强着呢。”颜欢摇了摇头。顿了一会儿,他兀地问:“你能分得清述谣和嘉言?你觉得他们哪里不同?”
    秦锦秋倒真被问住了。
    细细回想起来,第一次在林家见到林述谣的照片时便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不是林嘉言”。往后一次又一次愈加坚定这个认知。然而,判定的依据究竟在哪里?
    对了,是那傻傻的、钝钝的、心无城府的……
    “笑……”
    秦锦秋低声说。
    颜欢举杯的手在半空停了停。
    “林述谣笑起来让人觉得很……”她蹙着眉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总之,言言不会那样笑的。”
    “很傻气,很单纯,很迟钝?”颜欢自然地接过了话头,替她补完了残缺的语句。
    明明都不是褒义词,但却听不出任何贬低的味道。
    或者,应该说,就是那样的感觉。
    秦锦秋迟疑地点了点头。
    “不用担心,认识他的人都是这么觉得的。乔安大概是骂他笨蛋最频繁的一个。”察觉到她的顾虑,颜欢微笑着打消了她的不安,“这家伙活了十六年,还是单纯得像张白纸一样,若是没有乔安盯着,不知他会把自己搞丢到哪里去。”
    “听起来……他俩很般配。”
    “与其说是般配,倒不如说是互补吧?述谣得要乔安这么精明的人看着才行,而他,也是唯一一个能让乔安全心信任的人。”
    也许是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忽然变得沉重起来,秦锦秋也不自禁地坐直了身子。
    “唯一一个?”
    “乔安三岁之前住在美国,国外对单亲家庭的态度是很公平。而你也应该明白,国内,这里,并不是。这之间的落差是很大的,大到能让一个没有精神支柱的孩子崩溃。”
    秦锦秋沉默下来。这段往事没有她插嘴的余地,因此她选择聆听。
    “好在,在事情变得无法挽回的时候,她遇到了述谣,就在这儿。那时候的细节我也不清楚,但我想应该也没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因为述谣是个很容易被别人接受的人,没有谁能对那种笑容有抵抗力的。”
    那种心无城府的笑容,简直能让人相信这个世界是暖色的,是完全温暖而美好的,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即将来临的每一个明天,都是晴天。
    “述谣单纯,看起来有点傻,但他并不愚蠢。他很敏感,要我来说的话,对于某些事情他看得其实比谁都清楚明白。所以我也很好奇……他究竟是怎么突破了乔安的防线。”
    秦锦秋诧异了,“你也不知道?”
    “那是他们的秘密。”
    有些秘密,是不必说的。有些秘密,是不能说的。
    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质,那就是——旁人永远无法窥见。
    “我想,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你真正想知道的事情。”颜欢说,“述谣死后,乔安接受了一年的心理治疗。”
    秦锦秋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心理治疗……为什么?”
    “在得知述谣死讯的那晚,她曾一度陷入疯狂的状态。证据就是嘉言肩上的那道疤。”
    那根撑起她全部精神世界的支柱轰然倾塌了。
    还有什么比这更能逼人疯,逼人死。
    然而,为什么心里仍然感到不踏实?为什么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
    “林述谣的死,和林嘉言有什么关系?”
    颜欢收起了面上惯有的淡淡的笑。那种神情,说是严肃却又不太准确,更像是旁观者的莫可奈何。
    “接下来的事情,不该由我告诉你。”
    他说得坚定,不容人再做纠缠。可秦锦秋犹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
    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一个简直可说是莫名其妙的问题。
    “那么……林述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是她的错觉。
    颜欢又一次笑了。不是礼节性的淡漠笑容,而是发自心底的温柔微笑。
    “像矢车菊一样的人。”
    他说。
    '二'
    进入初三后,早读课提前到六点半开始,晚自习则成为强制性的措施。这样一来便微妙地错开了初一初二学生的上下课时间,乃至于走在校园里总觉得周遭格外空旷。
    晚九点半。
    师绘矮下身,无声地收拾好书包,将它紧紧抱在怀里。
    讲台上,坐班的任课老师合上笔记本电脑,起身离开教室。下课铃也在同时打响。
    师绘哐当拉开椅子,在班上其他同学还未回神之际抱着书包飞奔而去。
    走廊上还没有人,她跑得毫无阻碍。这一路都没有灯,黑暗中脚步声被无限放大,撞击耳膜,震动耳骨。她跑得气喘吁吁,仿佛身后有什么正追逐着。可那里没有人。
    只是空旷的走廊而已。
    她只能想到一个词来形容自己荒谬的行为。
    “落荒而逃”。
    她后悔了。
    说是愧疚也好,说是害怕也好,她已经开始后悔起跟江蕾和陆雪野扯上关系了。
    这种感觉,从那晚自师织手中接过钥匙后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
    之后就没有再参加过小团体的聚会,江蕾来班上找过几次,也被她以各种各样的方式避过。听同桌说对方提及晚自习下课什么的,横竖觉得不安,于是一连几天放学铃未落便狂奔出教室。
    不知所措。
    她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来结束这种荒唐的状况。
    跑出教学楼,她慢下脚步。前后寂静无人。她松了一口气,平复呼吸,拖着步子往学校车棚走去。学校到江蕾一行人常去的网吧与她回家的路之间有一小段重合,担心会发生偶遇之类的状况,因此她最近都改骑单车了。
    车棚里的灯最近不太灵光。她打开钥匙圈上的小手电,摸索着走进棚里。夜风倒灌进衣领,脊背一阵凉飕飕的。这才感觉到阴森恐怖,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小跑起来。
    手电筒的光亮圈定了一小片区域。随着她的跑动而不定摇摆。
    蓦地,光亮划过了什么东西。
    她手一抖,手电掉落在地。
    弹起了几下,最终落在另一个人的脚边。
    “总算找到你了。”陆雪野弯下腰,唇边噙着暧昧不明的笑,“晚上好呀,小朋友。”
    师织张了张口,大脑一片空白,“你、你怎么……这儿……你怎么进……”
    “门卫算个什么东西,没有我陆雪野进不来的地方。”她向前跨了一步,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分外清脆响亮。师织这才发现,她的背后还有人,并且都不是陌生的脸孔。
    “别看了,我们这圈子里比较固定的就是这么些个,大家关系可好着呢。”陆雪野搭上她的肩膀,“不过呢,我们最近都有些生气,今天实在是气不过,所以就一起来了。小朋友,知道我们为什么生气吗?”
    面对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师绘只觉得手脚发冷。她也不晓得自己是如何挤出“不知道”这三个字的,只看到陆雪野扬起勾画细致的唇,呵地一声冷笑。
    “因为啊,不识抬举的人,可是非常非常讨厌的。”
    师绘突然发现,陆雪野身后的一大伙人里,少了江蕾的影子。
    “小蕾那么赏识你,你却横躲竖躲,你说这该不该呢?”
    陆雪野每问一句便逼近一步,咄咄逼人。师绘退得背靠栏杆,动弹不得。
    “惹上我的家伙,我通常都是不计较的。但若是惹了小蕾,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咔嚓一声,她拨开打火机的金属盖,鲜红色的火苗在黑夜中闪烁跳跃,映亮了陆雪野远比同龄人成熟老练的面容。师绘四肢僵硬地呆呆望着她,不知她想做什么。
    陆雪野将手伸进口袋。
    师绘吞了吞口水,视线紧跟着她的动作。
    一包烟。
    她掏出了一包烟。
    粉红色的外壳,意外的精致可爱。陆雪野从中抽出一支来叼在嘴里,又抽出一支,递到师绘面前。
    “这烟是我刚搞到的,瞧,烟嘴是心形哟,你们这些小姑娘都喜欢的吧?”
    她的语气比方才柔和不少,但其中似笑非笑的味道让师绘不敢放松戒备。
    “这、这是在学校……”
    “你雪野姐在这儿,怕什么呢?”陆雪野柔声道,摆明了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这烟确实小巧可爱,比起一般的烟来更纤长,白色外壁,淡粉色的心形烟嘴也的确很有吸引力。师绘咬了咬唇,硬着头皮伸出手去。
    只这一次。打发了她们,就好了。
    只再抽这一次。
    烟草味在唇齿间弥漫开的瞬间,她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恶心感。厌恶的究竟是烟味,还是懦弱无能的自己?肺腔好痛,头晕,想吐,然而陆雪野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她不能表现出真实的想法,只能佯作享受地眯起眼,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以此掩饰腹中的翻江倒海。
    陆雪野哈哈大笑起来。
    “不赖,真不赖。”她的心情不知为何蓦地转好,阴狠森然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师绘愣了一秒,烟气岔进了气管,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然而更让她错愕的是,陆雪野竟伸出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
    “跟小蕾作对,就是跟我作对。记好了这一点,我就能让你在这个圈子里混得很开。”
    师绘觉得脑中嗡嗡作响。
    她知道,事情再一次朝与她所期望的完全相反的方向去了。
    '三'
    “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它会让曾避之不及的东西成为呼吸般理所当然的存在,会让你曾想紧抓不放的过往渐渐从生命中淡去痕迹。这并非我们所期望的,然而,它确确实实是主观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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