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
“不要也得要!”
今天的他,似乎一直都是强悍着的。不像平时,唇边一直挂着那可恶的笑意。他就是不讲理,可不讲理的,又怎么可能只有他呢?见他不同意,我便自己动手解了保险带,自 己想要拉开车门。他许是没有料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根本就来不及锁车门,便一脚踩在了刹车上。
吱的一声,我的额头,便撞在了前面挡风玻璃上。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又一次撞击又从后方冲了过来。可这一次,我却没随着这样的冲击撞到脑子。
我就这么着,被时墨含揽着,护在身下。
他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今天会死的话。就这样一个护着我的姿势,会引来多少的非议,多少的遐想?
时墨含,从第一次见你,你便是这样让我学会遐想。
一时间交通大乱,只为你的紧急刹车。我以为,你松开我之后,你会骂我的。
可我没有想到,你松开我之后,连一个表情都吝啬的给我,就这样下了车,主动的去处理这起连环的交通事故。而我,就在犹豫着要不要下车与你一同面对的时候,你又折了 回来。你说:“你自己有什么事情就去忙吧!今天这样,也见不了他们了。”
时墨含,你那天想让我去见的,是谁呢?
我用了十几年的时间,也没有想明白。那天,你想带我去见的,会是谁。
我有愣的,从车里走了下来。没顾围观人群的注目,就这样有些愣的往前面走去。可等我走了一大圈,再一次抬头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又重新写回了兰宫大酒店的正门。
正门前的巨型石雕喷泉,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欣赏,都会有不同的水景。有的泉涌如柱,有的水花四溅;有的如玻璃般透澈晶莹;有的如浓雾笼罩;形态丰富多姿、耐人导味 。从前期的课程里,我知道这个喷泉的设计,是时墨含的姐姐。
等走进兰宫,我却像是第一次认真的看清楚这里的一切。大厅从墙面一直延伸至穹顶的壁画,让人根本就想象不出来,这只是一个酒店的大堂。兰宫的大堂,可能是唯一一个 不设桌椅的酒店。因为每个人走进这里之后,根本不会想要停下欣赏的脚步。
正当我想要细细参观兰宫的时候,似曾相识的一道声音,却让我转了身。
“沫儿!”
我看着眼前的人,觉得有些恍惚。
必经,他来当我们班主任,才不过两个月。紧接着的,我们便外出实习。一晃眼九个多月已经过去。可这张不太算很熟悉的脸,却越来越生分。
“老师”
我微微的正了正自己的身体,嘴角一弯往向他走了过去。
“沫儿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老师刚才看了很久也没有敢认你啊!”他笑了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最后像是得出了一个结论:“果然是受到的待遇不一样,看看整个人的变化 ,就知道了。”
待遇不一样?
我不知道,老师口中的待遇不一样是指什么。如果,仅仅指我的工作和我的住宿,那是真的不一样的。
我没有回答,只是立在一旁。就像一个学生,老实听话的学生。可我到底有多听话呢?也只有天知道了,反正我自己是不知道的。
“昨天,丹兰和她家长来了学校,正好说起你们实习的事情。”他随着我,边走边聊。出了兰宫的大堂,后面便是皱春湖。沿湖而设的有些零散的太阳伞。伞下,置着桌椅。 我引着班主任在旁边坐下。
要问这八个月,带给我最大的收获是什么。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八月让我学会了安静,学会了等待。就像,我不会急着问,老师来这里做什么。老师为什么会好好的提到我的 副班,那个与我调换实习单位的副班。
刚坐下,便有服务生端着两杯纯净水,放在我们桌上。
收盘于胸,浅笑:“谈小姐,您还需要些什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人对我的称呼统一而整齐的改成了谈小姐。我淡淡一笑,看着有些拘束的老师。嘴角一抿,眉眼稍稍的一抬就这么看着,似在寻问。
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细微动作,是我接受培训的内容之一。
我的培训老师说,以静制动,方是上策。
37沫儿……1
时墨含在一年以后,再见到我时候。跟我说了三句话,一句话让我心动,一句话让我心疼,一句话让我心寒。
他说:“谈小姐,咱们什么都不说了。我干,你随意!”
他说:“谈小姐?谈沫儿!沫儿,你就连一句再见都不肯跟我说吗?”
他说:“你和慕容尘长得几乎一样,可尘归尘,沫归沫。一个是水,一个是土,终归还是不一样的。”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慕容尘的名字。也是我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长得和另一个人一模一样。这一年,他不知道我有多辛苦。这一年,他不知道我有多想回去,我又多怕自己真 的回去。这一年,他不知道我有多想他。时墨含,你什么都不知道,却在说我不肯跟你说再见。
可这一切,当你说我和慕容尘长得几乎一样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不过是那个人的影子,是替代。所以,你才对我特别,你才让我接受那什么鬼培训,你才让我陪你去见什么 人。
所以,我只是因为长得像她,你便让我对你这样牵肠挂肚。
时墨含,你混蛋。
一年前,我的老师来兰宫找我。只因为,我的副班想回兰宫。在丹兰和她家长的意识里,如果当初学校没有把我们俩个人调换的话,今天接受培训的人,便会是她,不是我!
我不知道她的家长用了什么方式,让学校同意为此来兰宫对我进行劝说。可当我的第七任班主任,一脸难为的看着我说:“谈沫儿,你考虑一下学校的实际困难。其实,你无 论在哪里实习,你的实习鉴定都会是优秀的。”
实习鉴定?优秀?
呵呵… 我谈沫儿从大一开始,哪一次考试不是提前考未开课的课程?就一个实习鉴定,我会在乎优秀?
可我答应了班主任的要求,与丹兰更换这最后两个月的实习单位。
没有别的原因,我只是不喜欢看时墨含那张脸。每见一次,便会让我遐想一次的脸。
我不知道学校是怎么向兰宫解释的,似乎学校、酒店、字画博物馆三个地方,风平浪静就这么认同了这件事情。之后的两个月,我像是过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可每当我在博物 馆里看到谁的一幅字或画,我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爱的那道菜叫什么名字。那道菜的作法,出这道菜的地方,有什么样子的风土人情。
有些东西,便是这样。
越想忘记,记得就越发的清晰。
比如,时墨含。
做了论文答辩,我便收拾行李一人踏上去深圳的道路。下了火车,找到住的地方,我便一头栽进了人才市场。从来,我的运气就不算差。只两天的功夫,我便拎着行李搬进了 一家台资的电子厂。没有选择与旅游相关的行业,我就这么逃出了那个圈子。
当人事部门的培训主管拿着电容器给我们做培训的时候,告诉我们什么是电解液,什么是电解纸,什么是铝壳,什么是导针的时候,我又一次的懵掉。
到深圳的那一年,我的老板把我往生产线上一丢。他说:“你从第一道工序开始做,什么时候你在这道工序里面做到了第一,你就什么时候到下一道工序。”
我用了四个月,把整个电容器生产的工序做了一遍。
这四个月,我才知道,大学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会的东西,没用。你不会的东西,线上的初中生可能比你懂得多。
第一个月,我领到的薪水是元,是我在兰宫领到的四分之一。
四个月之后,我成了业务课的助理。
到深圳的第六个月,我是生产课的跟单,兼业务助理。
第九个月,我又回到业务的位置,但兼职副总经理助理。
与时墨含分开的第十一个月零六天,我是副总经理助理,兼财务,兼业务,兼管理课人事组组长。
也许,正是因为兼了这么多的职务。我才可能会与时墨含在应酬的酒桌上相遇。
所以,他才会在酒桌上,端着酒杯跟说我:“谈小姐,咱们什么都不说了。我干,你随意!”
所以,他才会在应酬散后,拉着我说:“谈小姐?谈沫儿!沫儿,你就连一句再见都不肯跟我说吗?”
所以,他才会在我把他送回酒店之后,冷笑着对我说:“你和慕容尘长得几乎一样,可尘归尘,沫归沫。一个是水,一个是土,终归还是不一样的。”
38沫儿……2
之后,之后…
之后的我们,就像谁也没有提过慕容尘,谁也没有向谁说过为什么不说再见。可无论是我,还是他,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真的有一个慕容尘存在的,就像我一样,存在着 。
或许,应该说。我就像她那样,存在着。
当我把他送到机场,他也准备进安检的时候。他突然就这么转身,面对着我:“沫儿,这一年可还好?”
我抬头,恐怕眼中尽显的都是不好。
怎么可能会好呢?
可我回答的,却如大家所预料的一样。简简单单的一个好字,包含了所有的心思。只是,他不懂这个好字背后的艰辛,背后的坚持。
深圳不相信眼泪的,在生产线上的四个月,我无数次的印证了这个道理。可让我觉得艰辛的,并不是工作,不是人际关系,不是生活。
是你,时墨含。
你总是这样,在我一不留神之间就闯进我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我要忙着驱逐你,又要忙着抚平自己那缭乱的心绪。可我一不留神的时候,总是太多。所以,我快要忙得应接 不暇,快要忙得累坏了。
就在我还没有缓过一口劲的时候,你却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
你不知道,在你说谈小姐,咱们什么都不说了。我干,你随意的时候,我端着酒杯的手,在颤抖。
你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