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眸的情绪,第一次在我面前由痛转悲,由悲转喜。
可那点点的笑意,却让我觉得悲凉,觉得惊慌。
他抚着我的脸,那虽然脱了痂,但还是有些疼痛的地方,让我轻溢出丝丝的抽气声。
“疼吗?”
我先是点头,又接着摇头。虽然疼,但也没有疼到让他这样在意的地步。
“怎么这么傻啊?”他伸手一带,我整个身子便落进他的怀中。下颌抵在他的肩头,脸贴在他耳垂的下侧。
“是挺傻的!”在他怀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像是玩笑,我随口接着他的话就这么无心的回答。
可我不懂,我这一句无心的回答,为什么会换来的挽着我背的手指战栗。
“墨含,我摔跤的时候你在身边吗?我怎么会傻到头着地?医生说我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可怎么也不应该是把这边脸给摔成这样吧!我看看,这多恐怖啊!”
从他怀中,抬起头。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脸,脱了痂却还是肤色不均匀的,看起来很丑吧。
“我沫儿一点也不丑,一点都不。”拇指轻轻的落在了伤处,皱着眉头。像是完全没有发现我是在说着俏皮的话,反而一脸严肃的回答着。
只是…
我沫儿!
以前,只有我才会说,我的墨含,我家的墨含,这样的话。
什么时候,他也会说了?
71慕容……8
也许,想要理解时墨含,我是做不到了的。所以,就算是满腹的疑问,他不给我答案,我便只能装聋作哑什么都不问。再说,能这样与他呆在一起。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可我没想到,一个星期之后我在电视上看到了迟雪从警局保释出来的采访。采访里,记者说时墨含在住院期间,慕容尘曾一度陪侍在其左右。她和时墨含离婚的真正原因是不 是因为慕容尘的原因。
墨含住院?迟雪又怎么会进了警局?还有慕容尘?
为什么我总算得自己理不清这些事情!我摔的那一跤,怎么就会忘记了这么一天?
画面上的迟雪只是以手挡住了自己的面部,一直在保安人员的护持下快步行走。
一名记者,像是不顾一切的拦住了迟雪,将麦克风递在了迟雪面前。高扬着声音问道:“迟小姐,你有什么话是想对慕容尘说的吗?”
我以为,迟雪不会理会的。可我没有想到,她顿下自己的步子,放下了一直举着的手臂,也抬起了头直直的面对着镜头。
天呐,那还是迟雪吗?
我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拳,心里像是不住的在觉得恐惧。她的样子,虽然比先前看起来清瘦、苍老了许多,但那双眼睛,还是那样的充满着萧杀之气。
“慕容尘你爱时墨含吧?爱的话,你比我惨多了!”
迟雪,话音一落。她这一次,她没再举着手挡着脸,也没再低头,而是昂首挺胸的迈步离开,走出了属于他迟雪一贯的那种气势。
只是…
“沫儿!”
时墨含的出现,打断了我正准备好好理清头绪的念头。我下意识的想关掉电视,但他已经走了进来。见我正在看着,只是微微的一皱眉头,不轻不重的瞪了我一眼,来了一句 :“这样也敢号称是新闻?”
我低低一笑,从床上爬了起身。半跪在床上看着他把带来的饭菜一一摆在小桌上。
“能不能不要吃这些?一点也不好吃!”我拉住了正要给我盛汤的时墨含,摆出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娇嗔着。
天天都是骨头熬的汤!
“乖乖听话,医生说你缺钙,所以才会摔一跤就断手断手的这么严重。”他不予理会,挣开了我拦着的手,还是给我装了满满的一碗递到我面前。
“那我看,你给我吃点什么补脑的好了。摔得最严重的不是手,不是脚,是脑子。我都摔傻了,连自己怎么摔下来的都不记得了。”我捧着碗,嘟着嘴。看着一碗已经炖得有 些泛白的骨头汤时,从心底里冒出一种恶心感。
时墨含伸着指头,敲了敲我的额头:“你还贫嘴!”
从我手中接过碗,也不管我是不是紧紧的闭着双唇,他就这样,一勺递到了我嘴边。瞪着一双写满了要挟的双眸,与我做着心理上的抗争。
斗不过他,我只好微微的张了点嘴,闭着气一口咽下那没什么味道的浓汤。
“最好再摔傻一点,省得天天跟我找麻烦。”他看着我这样喝汤的样子,像是实在气不过。恶狠狠的剜了我一眼,又敲了敲我额头。
我发现,他好像喜欢上了这个动作。每天,总是不自觉的敲上我好几回。
“不能再傻了!”我急急的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自己与他的距离。
他像是被我的样子逗乐了,低低的笑了出声:“为什么?是不是发现自己很傻了?”
我摇了摇头,悄悄的将自己又移到了他面前。伸手,围住了时墨含的脖子,侧头在他耳边笑着轻道:“再傻,就记不住你了。”
“所以,我不能再傻了。”
慕容尘可以一直陪在你左右,可你不能让我忘记你。
这天中午,时墨含喂着我的汤,变成了他的双唇。
除去,二十三岁他那带着惩罚性质的吻。除去,二十五岁在大姐农场那似有若无的吻。时墨含第一次让我体会到了,原来接吻应该是这样的。
72慕容……9
经不住我的央求,墨含也终于同意我出院回公司上班。虽然手臂还得天天挂着,但总是比闲在家里来得强一些的。更何况,每天看着他这样急急忙忙来回奔波的样子,我亦心 疼。
只是,在回家的第一个晚上。
墨含就这样拥着我,将我扣在他怀中,低头轻问:“沫儿,怎么就等我向你主动坦白吗?”
没想到他会主动的提及这件事,我一怔。但也随即漾出一丝笑意:“你不喜欢我问这些的,不是吗?这么多年,我也总是相信你让我做的所有事情。相信你,我还问什么呢? ”
唯一不相信的,便是你这样对我,会是爱。
可这话,我不忍心说出来。怕觉得对自己过于残忍,所幸就当这是爱了。
时墨含淡淡轻笑,从我身后转到身前,低头,让我正视着他的目光。看得出来,他微微的摇了摇头,像是在否定。
“相信我吗?”音调稍扬,是在疑问。
果然,他是在否定的。
我坚持的点头。
只可惜,我的点头换来的不过是他极力隐着一种叫无奈情绪的一笑。
“你摔跤的时候,我也在医院,因为高原缺氧。大姐通知了慕容尘,所以那段时间她在医院照顾着我。沫儿,这个解释,你能接受吗?”
接受?
没有前因,只给我一个后果,便问我能不能接受?他甚至不给我一个适合这个解释的身份,让我以什么样的姿态去接受呢?
如果,只是朋友。那何必要去解释这些?
但如果,不止是朋友,那样的解释,又怎么能让我接受?
墨含,你让我为难啊!
“我总觉得因为我失去的那一天的记忆,使得所有的事情断了线索。我怎么也理不清外面发生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你刚才的话,记者们也许是能够理解的。但我总还是觉得 不对劲,我好像遗漏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我迎着他的眼睛,说出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伸手,围住他的腰。掌心,贴在他的背上。
“可无论是遗漏了什么都不重要,也许我应该庆幸自己都不记得的。”
避开了他的目光,我将自己带着他的怀中。想着,那一日他跟大姐说的话,也许我也应该庆幸才是。他不想让我知道,那也必是有原因的。
“沫儿”
他收紧了拥着的手,轻声贴着我的耳根轻唤。
只是,这一声沫儿,过于空洞。甚至,让我听起来,都能在心里荡漾好几个来回。
“嗯?”他必定还是有话要说的,不然他唤我的时候,不应该是这样的语调。
“勇敢一点点,无论以后再遇到什么问题,勇敢一点点。爱也好,恨也好都勇敢一些。可在这些爱恨之间,求求你,善待你自己。我和慕容尘…”
墨含的话,似乎就顿在了这里。
虽然,我很想知道后面的话是什么,可我也知道,急不得。
很久,几乎站得我都快要觉得受了伤的腿在隐隐作痛,他才在我耳边轻吐:“只要信我,便好。”
在他胸口,我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条相信他的路,已经走了六七年的时间。如果,没有意外也许未来的六七十年,我唯一能选择的路,便只是相信他了。
有些人,有些事,这就是习惯,且与爱无关。
73尘沫……1
外界,除去沐亦西和丁楠的新闻,剩下的,便只有时墨含和慕容尘的爱情故事了。至于,沐亦西和丁楠的新闻,我却在每次看到的时候,都带着深深的歉意。
如果不是为了从记者手中换回我的照片,时墨含也不会默许了景越的员工去证实沐亦西与丁楠在海南发生的一切。我曾不忍,想要拒绝这样的安排。
可我没想到,换来的只不过是一句时墨含的:“还不是时候。”
他以为,他以为我是想借机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吗?又或是,他认为我想要去正名呢?
满心的失望,就这样层层叠叠的压得我,喘不过气。
换回来的照片,只不过是我在超市买完东西,他开车过来接我,帮我拎着东西画面。那天晚上,墨含接了个电话,书房里的传真机就印出了这样的报道和配图。那硕大的标题 写着:“时墨含、慕容尘高调秀恩爱,疑似已同居”
如果不是那报刊无故又传真了一次,我也无法在书房看到这张被墨含撕毁的传真。
我拿着电话,问他要怎么处理。
他便告诉我,已经没事了。
我好像在第一次这样的事故当中,很安全的幸免了。但慕容尘的照片,还是给我带了些许的麻烦。因为,总会有人不断的问我:“你和慕容家有什么关系?你们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