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沙哑的声音,跟女儿说:“宝贝,不要哭了,妈妈在睡觉。”
166意料之外的结局(中)
我常常看着他,看着他为了女儿和我,忙前忙后。月子里的时候,孩子晚上,全部都由他一个人带着。可每天早晨五点多,我便会听到他在厨房忙碌的声音。白天,他依然会像我在怀孕的时候一样,准备好一日三餐,给我留个条。告诉我,他去上班。唯一不同的,他会不厌其烦的叮嘱,什么事情都不要做,照顾好女儿就可以了。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上班,也不知道他都在做些什么。
他总是在下午六点半准时回来,回来之后,如果女儿醒着,他便会将女儿背在自己怀中,然后忙进忙出,不亦乐乎。如果女儿睡着了,他也会弯着身子,伸着拇指来回摩抚着那娇嫩的小脸。直到女儿,发现发出呜呜的哭泣,表现抗议。他才会收手,然后一个人对着孩子傻乎乎的笑。
等到女儿半岁的时候,我也开始找工作。
章历曾问我,愿不愿意回CMP,我拒绝了,我不太希望自己还困在以前的地方。我也没有办法接受CMP八小时的工作制。因为,更多的时候,我要带孩子。我不知道、墨含是怎么知道了我在找工作的事情,他抱着女儿坐在了我面前,静静地坐了很久。最后见我终于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转到了女儿身上,他才清了清嗓子,轻轻的开口问道:“工作找到了吗?”
我把笔记本,放到了旁边。伸手,把女儿从他怀中接了过来。那小小的人儿,却有了一分挣扎,像是对他怀抱的不合。
“要不,再等等。等孩子大一点,再工作?”
我抬了头,看着他。记不起来,上一次这样看着他,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可这一次,我却因为他语气中的小心翼翼,而好奇了起来。
什么时候,时墨含跟我讲话,会是这样的?
“如果你要去工作的话,那先等我换一份工作,换一份上晚班的工作。这样,孩子白天才有人带,是不是?”
上晚班的工作?他的身体,什么时候可以承受这样的日夜颠倒了?
时墨含啊!
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时墨含,什么时候会为了照顾孩子,去找一份上晚班的工作?
为了孩子不停伸向他的小手,他稍稍的坐了上前,握着孩子的小手。可那握着孩子的手,却也在有意无意当中,靠近我。
“沫儿,就当是为了孩子,再缓一段时间好吗?”
也许,我又开始贪恋起他来。所以,才会沉沦在他带着恳求的眼眸当中,不可自拔。
当我意识到,他握着女儿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抚在了我脸上时。我蹭的一下,抱着孩子站了起来。
与他拉开距离,远远的,安全的距离。
在我转身回房的时候,我有看到他突然暗下来的双眼。就像是狠狠的受到了伤害。
怀中的孩子,因为突然看不到了他的样子,放声大哭起来。无论我怎么哄她,她都没有要罢休的样子。其实,我知道墨含一直站在我身后,心疼的看着女儿哇哇大哭。可他看不到,我背着他,背着女儿掉下来的眼泪。
我等到了孩子周岁,可周岁那天,当我抱着孩子走在超市的时候。我却在无意间听见到了一个久违的,却让我永生也难忘的声音。
“你宁愿在这里管着一个仓库,你也不愿意接受慕容正的帮助,你这是为什么?”
我抱着女儿的手,无由的紧了紧。我不知道,这道声音,是不是在跟我所想到的那个人讲话。可如果是的话…
“不为什么,同样是靠劳动赚钱养家,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话语当中的毫不在意,却让我抱着女儿转了身,看向声音的来源。那个在我印象当中,永远穿着手工定制的时墨含,就算在我们最艰难的时候,都不曾像现在这样,穿着粗布的工作服,带着与工作服配套的工作帽,汗流浃背的出现在我面前。
这样子的他,是我不熟悉的。可这样子的他,却仿佛一下攻破了我心底所有的防线。就那一瞬间,这近两年,一天一天累积下来的寒冰,就被他这样的陡然出现,震惊得支离破碎。
眼前的另一个人,移动着自己的轮椅,激动的上前一步:“你这算为了谈沫儿,惩罚你自己?”
时墨含淡淡的扬起了一抹笑:“我没有时间去惩罚自己,我只是希望自己能让妻子和女儿过平平静静的生活。和以前不一样,不一样的生活。”
“平静的生活?平静到两年不开口跟你说一句话的生活吗?”
隔着三两个与我一样,驻足观看的人群。我在墨含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受伤。可很快,他把这样的情绪,掩在了双眸最深的地方。对着慕容尘点了点头:“沫儿不用说什么,她想要的,我都知道。”
“只是…”
“只是,我曾以为只要我爱她,我们之间就会幸福美满下去。可有的时候,爱也是一种伤害。这样的爱,在她原本应该是最幸福的时候,却伤她最深,深不见底。小尘,我和沫儿的感情,你永远都不会明白。就像你不会懂,我每天回家,能看到女儿的小脸,能听到她偶尔跟女儿讲话,我会觉得自己有多幸福一样。”
“我们之间,真的不再需要其他的附加值。她并不需要我时墨含,还是当初一呼百应的时墨含。我也不需要她还是当年那个,把我当成唯一的谈沫儿。如果,一定要附些什么的话。那就只剩下,我是她女儿的父亲,她是我女儿的母亲。”
“就是这样!”
他们的谈话,在一个工作人员让时墨含验货的呼唤当中结束。我看着,墨含笑着跟怔忡着的慕容尘说再见,看着他往进货入口的通道一路小跑。
怀中的女儿,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与我一样,看向了同一个方向。张着那连牙都没长齐的小嘴,口齿不清的喊着:“爸爸。”
晚上六点半,一向准时的时墨含却没有回家。七点没回,七点半也没有回,等到了八点,我却只能抱着女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抖。
我总是不由自主的会想,他是不是路上发生意外了?他是不是工作太累,身体又出现什么异常了?
就当女儿快要被我抱着,喘不过气的时候。
门锁,滴答一下响了起来。我看着他,他也吃惊的看着端身正座的我。
“怎么了?”他换了鞋,拎着小小的蛋糕盒,走了出来,把盒子放到了我面前的茶几上。
我说不出,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我好像,很生气,也好像很开心。好像很想狠狠骂他,又好像好想抱着他,紧紧的抱着。
我快要被自己这样的分裂,弄到精神崩溃。
索性,把女儿往他怀中一放。起身,往房间走去。可没走两步,手臂却被他扣在了掌中:“沫儿,宝宝周岁。陪她吃点蛋糕吧,好吗?”
我没转身,但却停下了离去的步伐。见我不再前进了的墨含,像是突然之间高兴极了。抱着女儿绕到了我面前,跟我说:“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我看着他,快步的跑去了厨房,一手抱着女儿,一手取过小碟和小勺,又快步的走了回客厅。就像是个孩子,盘坐在了茶几下的绒毯上,把女儿放在了两腿之间,动手解开蛋糕盒子上的丝带。
耳边,我一直听着他说:“栗子味道的,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兰宫西点师Harbert的栗子蛋糕。所以,我今天下班之后,特意去了一趟。可因为他手头上还有工作要做,我就等了他一会。不过,也正好吃到最新鲜的了,是不是?”
他端着刚切好的蛋糕,笑容满面的转过身。却没料到,我裹冰夹雪似的寒着一张脸。他一怔,收了收自己脸上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的紧张:“怎么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以一种怎样的速度,夺过了他手中的小碟和摆在桌子上的剩下的,并不多的蛋糕。我更不知道,自己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把这些统统的丢进了垃圾筒。然后,再不顾被我吓得放声大哭的女儿,甩门回了卧室。
我只知道,我紧紧的裹着被子的身子,延续了先前的战栗。这一部分,却恨自己多一点。
墨含,许是把哭闹不休的女儿,哄得睡了。才轻轻的走了房间,将孩子在我身边放下。替她盖好了被子,但他却破天荒的坐在了我的床边,手搭在我裹着被子的肩头,低着声音说:“我下回不会了,再也不会超过时间不回家。沫儿,对不起,对不起…”
那天晚上,我好像就躲在被子里,哭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而墨含,却因为守在我身边一夜,而高烧不退。可还没等我把烧得有些迷糊的他送进医院,孩子也开始跟着烧到三十八度多。
那一下子,我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人,觉得天都像是快要塌了下来。
失去他们之间的谁,我都无力承受。可我没经历过他们两个人,同时出现问题的事情。当我抱着孩子,等救护车的时候。听到最多的话,却还是他一直跟我说:“沫儿,不要害怕。孩子和我,都不会有事的。”
等我把墨含送到医院的时候,他却捉着医生的手,跟医生说:“先看我女儿,女儿还要替我照顾我太太的。”
急症室的医生看了一眼抱着孩子的我,像也看到了女儿因发烧而泛着异样红潮的小脸。拍了拍半昏迷的他:“放心吧。儿科的医生已经在给你女儿看病了。”
我把墨含一个丢在了急救室,抱着女儿一路跑去挂了急诊。刚准备去缴费,去做化验,便见了匆匆赶来的慕容正。
找他的理由很简单,我怕墨含会因为这样的高烧,诱发其他的并发症。而如果,出现这样的状况,我便需要钱。
慕容正,是我唯一可以让我开口,借这样一大笔钱的人。
怀中,抱着的女儿,额头上扎着输液器。床上,躺着的时墨含,也和女儿一样。幸好,真是千幸万幸的,他只是因为受了寒,劳累过度,引起的高烧。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