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题,是送分题。如果想要确认我的凶手身份,那就拿出证据,没有证据,不管是嫌疑人还是真凶,都能够拥有逍遥法外的资格。”
“我会找到真相的。”白心不服输,大声喊了出来。
她一下子惊醒,手背贴额头,擦干虚汗。
原来是做梦了,可是怎么会梦到他?
难道白心潜意识里面在怀疑苏牧?
怎么可能这么巧,凶手就住她隔壁?
而且怎么能单凭直觉就给对方定罪,没准只是单纯的……苏牧比她聪明呢?
那个男人……这样一想,她更不爽了。
白心打起精神,洗漱好了,飞奔去单位。
不管怎么说,她都很好奇那个谜一样的死法。
王师兄戴上手套,扎紧了腕口的缝隙,一面嫌弃,一面说:“都看了这么多次了,还没看完。再不火化就烂了,要么就放冷冻柜里,像储存猪肉那样,留着过冬。”
小林要被恶心死了,连连摆手:“王师兄,你别说了好不好?我都不敢吃猪肉馅的速冻饺子了。”
“啊?你最近还吃猪肉馅的速冻饺子?不会做饭来师兄家吃啊,师兄的厨艺是祖传了,我曾爷爷据说之前在宫里的御膳房当过差事。”
“什么差事啊?”
“烧水的。”
“……”小林没想到他那么能说,无语了。
白心打断他们的话,再一次握上那具尸体的手腕,上面肌肤平滑,果然一点痕迹也没有。
她很清楚淤血是如何形成的,人在死前,身体里面的血液一直循环运转,如果受到外力影响就会让毛细血管破损,形成积血。
人死后,血液停止运作,爆裂血管的部分就会变成血块,凝结成淤血残留在皮层底下,变成深褐色。不过反之,如果是在人死后,无论怎么使劲,都不会形成较深的挫伤痕迹,甚至是淤血。
这个是很好判断生前有没有打斗或者挣扎的凭证,而现在,她所学的知识似乎都无法在这具尸体上运作了。
一具尸体,身上只有脖颈的勒痕,半个圈,手脚无挣扎反抗痕迹,那么也就是说,她是在被麻醉或者其他药物导致手脚无力的情况下被杀死的。
白心问:“血检报告出来了吗?有没有药物物质残留?死者生前有没有服用过安眠药之类的?”
王师兄说:“没有,死者的体内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白心说,“如果被他杀,肯定会挣扎,但是她的身体这么干净。”
“你说的这点,我们也考虑到了。调查员还在调查,具体怎么回事,我们也不太清楚,不过死亡时间一而再再而三的确定,是5月28日早上7点左右,时间无误。”
“也就是说,死后的留言是个谜?”
“是的。”
白心说:“能不能把我调到勘察组,我想要跟进这一次的事件。”
“那我帮你去和领导说一声,这个问题不大。”王师兄拍了拍胸脯,打包票能办到。
“对了,对了!”白心灵机一动,说:“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王师兄讶然问。
白心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说:“你想想,死人怎么可能说话?这完全是不可能的,所以那个留言肯定是凶手所为!”
小林皱眉,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声音确实是死者本人的,和她的亲朋好友确认过了。”
“不过,声音也是可以制造的。”白心说,“只要从死者之前的录音之中截取一些单字,再组合成一个句子,不就能解释留言之谜了吗?”
王师兄说:“那该怎么证明这种事情?这凶手也太精了吧?”
“留言的录制磁带有吗?我拿去声音鉴定部门询问一下,说不准有所发现。”白心从王师兄那拿过磁带,就心急火燎地往鉴声部门跑去。
她肯定能掰回一局,这次肯定会让苏牧刮目相看。
咦,她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和那个男人较量起来了……
白心把磁带给了相关人员,然后在门外等结果。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有工作人员唤她进去。
声鉴部也是由陈晨负责的,他拿出磁带,问白心:“这是薄荷糖死者的案子?”
“是的,磁带是不是有问题?”
“磁带的声音所属确实是死者的,我拿来和她之前的录音做过对比,各处频率都能对的上。”
“不是这个问题,”白心解释,“我知道这当然是她的声音,凶手不可能那么笨。但是我想说,这个录音一定是凶手在她之前的录音里面截取出一些单字的声音,合成了一句话。好比,我吃饭,和我想睡觉。截犬我’字,和‘想’字就会变成‘我想’。但是这确实是属于死者的声音。”
陈晨不耐烦,嘀咕一声:“白心姐,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是,这是由死者说的连贯的一句话。”
“你说什么?”
他把电脑扭过去,给白心看上面的声波显现图,指着那些红橙相接的地方,说:“你看,这一句话的颜色都对的上,连成一条连贯的句子。如果是拼接的单字,就会变成这样,你看,狗啃似的,一个上一个下。也就是说,这句话是死者本人说的。”
白心微张着嘴,难以置信。
也就是说,七点死了的人,真的在九点说了这句话?
暂且不提时间上的问题,就算是死者事先录音给凶手的,但又怎么可能会刻意留下这样一个让凶手有时间逃脱的借口,帮助杀死自己的人逃跑?
这不符合常理啊?
明明是一起谋杀案件!
白心糊涂了,她整个人懵懵的,下班以后,就回了公寓。
此时,她突然很想见见苏牧,见见那个无所不知的男人,让他解答这个谜底。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难道世界上真的存在神秘的死后来电?
白心浑浑噩噩,来到了苏牧的家门前。
她还没来得及按门铃,对方就得知了她的存在,提前开了门,迎接她。
白心透过门的缝隙朝上看,一下子将苏牧的目光所吸引住了。
苏牧并不解释那么许多,只说:“进来吧。”
白心乖乖巧巧点头,走了进去,她问:“有薄荷糖吗?这回我一定不会吐了。”
苏牧不置可否,但还是给了她。
她坐在椅子上,嘴里叮叮咚咚咬着糖。
白心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垂下猫耳,沮丧蹲坐在家门口的流浪猫。
“那个留言是真的,七点死了的人,在九点留言了,我去确认过声音,不是由凶手拼接的单字,而是死者自己说的一整句话。”白心愣了愣,继续说:“怎么可能呢?难道真的有死后留言的事件?”
“1969年,丹麦曾有流传死后留言的传闻。据说是一个开车出事的司机在死后的十分钟内给家人电话,家人接起,听到的是一阵盲音,不过来电却是死者的。而2003年,意大利也有传闻,说是一名被谋杀的女士在死后的一小时内,给警方去电,说明了凶手的特征以及去向,后来让他们成功逮捕了那一名嫌疑犯,”苏牧垂眸,继续说,“然而,传闻之所以是传闻,就代表这是无凭无据,任何人都能伪造的风言风语,不足以为信。”
“那我们能相信什么?”白心较真问。
“相信证据。”
“如果证据显示,死后留言是存在的呢?”
苏牧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他嘴角勾起一丁点弧度,意味深长说:“那么就说明,死后留言是真的存在的。”
☆、第五集
苏牧的一席话,一下子将白心点醒。
她太主观办事了,应该相信证据,而不是凭感觉扭曲证据。
好似前天爬墙那一次,她的脑中先入为主“隔壁屋子没人”这个印象,再后来,看到屋内关灯,就下意识扭曲证据,幻化出一个主观的判断——屋内没人。
但是,按照逻辑思维来看:屋内关灯,以及最近两年隔壁没住人,这两条线索不足以推论出那时候屋内没人。
所以,是白心自以为是了。
她比不上苏牧客观看待事实,所以永远无法超越他。
这个人冷静如斯,竟让白心感到惊恐,避之不及。
那时候,是苏牧给她上的第一堂课——不要被眼睛欺骗了。
白心顿悟,她讷讷开口:“是我太急功近利了?”
苏牧不作声,只喝了一口热开水,微微启唇:“我说过了,数据不足以解答该题,有待完善。”
“我……”白心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以前她都只要给具体数据,推论死因与追溯犯罪行为,却并不需要自己调查,了解完整的凶杀原因,那是警方的职责所在。
这是她第一次亲手接触这个过程。苦恼的同时,却意外觉得有趣,像打开了一扇未知的大门,通往真理。
“那么,我再给你一些提示好了。”苏牧放下水杯,起身,走向屋内。
片刻之后,苏牧移过一面塑料板,用水笔在上面写着“条件”二字。
“首先,我们先把所有问题拆开来看,一条一条总结出一定的推论。”苏牧说完,淡扫白心一眼。
他镜片下的眼睛,色浓似鸦羽,冷如簌簌夜雪。
仅仅一眼,就让人如坐针毡,半点都不敢走神,懈怠这名专心教课的数学老师。
“苏老师,请指教。”白心忍不住挺直了肩背,专注地盯着画板。
苏牧在画板上写下第一句话——1死者死于七点。
他的字既快又稳,算不上清逸娟秀,但字字分明,看得很浅显明了。
苏牧问:“什么是死亡?”
白心回答:“死亡真正意义上代表脑死亡,也就是身体的细胞死去,血液停止循环,人也无法支配身体,变成一堆烂肉。”
“也就是说,人从‘动’物,变成一个‘静’物,对吗?”
“是的。”
“那么,下一个问题。”苏牧说。
他又在板上写下了一个条件——2死者在九点,曾经发出过死后的留言。
“没错,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点,因为那不是凶手伪造的证据,而是死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