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喜欢这样快狠稳,又精准无误的方法。
要是以前的白心,或许还真能被他骗了,与他有了隔阂。
但现在的她和以前又不一样,在不知不觉之中,白心早就对他了如指掌,又怎么可能骗得了她?
何况,她早就说过的——苏老师的演技太差了。
白心呼出白茫茫的雾气,正打算离开时,隔壁阳台却有了动静。
是苏牧从屋里走了出来,却没有开灯。
原来他只是喜暗,并没有睡着。
白心心里有些纠结,不免又想到她和苏牧初次见面时,她从他家的阳台,爬到了自己屋里。
苏牧的房间一如既往的暗的,他不爱开灯,也害怕被人关注,所以一直隐匿在暗处。
这是一种后天性孤独症的症状,是他从小就养成的习惯吗?
苏牧端了一杯热腾腾的茶,他抿了一口,问:“你会冷吗?”
“不冷。”白心摇摇头,又相顾沉默了。
“我睡不着。”
“嗯。”其实她也是。
白心问:“为什么睡不着?”
苏牧垂眸,细想了一会儿,说:“一个人睡觉,觉得冷。”
“和我一起睡的时候不冷?”
“可以抱着你。”明明是很暧昧的话,却被他说的格外认真。
白心脸上一烫,再对视时,就被他眼中又明又亮的眸光吸引住了。
苏牧严肃地问:“你如果不来我家睡觉,那我能去你家睡吗?”
他这样问,要她怎么回答?
白心脸颊还是发热,她就这么容易羞怯,遇到一点事,对方还没什么反应,自己的心早已兵荒马乱。
她僵持一会儿,还是叹气,说:“算了,你开门,我去你家睡。”
“好。”苏牧像是得偿所愿的孩子,抿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白心败下阵来,好似无论多少次,都是她妥协了,这个男人的手段的确是高明,至少在情爱中,她也是还是毫无胜算。
白心到了他家,苏牧早已退到了厨房里。
“在做什么?不睡吗?”她问。
“煮一点面,我看你晚上没怎么吃饭,估计也饿了。”苏牧答。
白心的心头一暖,她的胃的确有些难受了,小声翻搅着,发出胀气声。
这个男人果然观察入微,连这种小事都注意到了。
厨房里,他只点了一盏小吊灯。
暖色系的,像是江岸上渔船的那一点黄,在风雨飘摇的江河中,静谧又温馨。
等水开了,苏牧把挂面放进去,他没放蛋,因为夜间吃蛋对胃不好。寻常人一个星期吃三个蛋就很足够蛋白质的摄入了。
等汤沸了两滚,面就能出锅了。
苏牧很克制白心的食量,几乎就三筷子的面,还特意挑了葱花,给她提鲜。
他只煮了一小碗,倒没自己的份。
白心问:“苏老师不吃吗?”
苏牧抿一口茶,“不吃,你吃就好。”
白心将他手里的小茶盏拿走,皱眉,埋怨:“大晚上喝茶不好,喝白开水吧。”
“好。”苏牧很老实。
“我也不想吃那么多,晚上吃东西容易胖。我分你吃几口吧?”
苏牧无动于衷,也不说话。
白心咬牙,知道他这是想引她入圈套,无奈地说:“我喂你吃两口?”
“好。”苏牧也只有占便宜的时候才老实一点。
白心夹了两根,小心翼翼吹凉了,递到他的唇边。
苏牧没再挑事,很乖的咬住面条,吸入嘴中。
白心又喂了他几口面汤,这才放他进卧室。
碗筷都没洗,摆在洗碗池里,等明早让他收拾。
他们漱了口,又面对面躺在床上。
气氛既暧昧又冷,白心装作要睡了,紧闭上眼。
片刻,她却察觉到苏牧悉悉索索蹭过来,长臂一揽,将她搂到了怀里。
白心沉住气,她可不能醒,醒了估计就没什么好事。
但苏牧也没其他动作,就这样抱着她,气息逐渐炙热,却又恢复平静。
白心一沾上他的床就困的厉害,闻着他身上熟稔的薄荷味,还有一股茶香,缓缓陷入了沉眠。
……
隔天,白心在苏牧家吃完晚饭以后,就跟着他出了门。
“去哪?”她问。
“还有人没见。”苏牧回答。
“是谁?”她话音刚落,苏牧的车就停下了。
车门正对面是一间图书馆,是白心调查过的那一间。
估计又和案子有关,她也没多问。
不过看警方的后续状况,已经快要结案了,死因是死亡事故,不是他杀事件,就算苏牧再查,也没什么好查的。
远处的书架前坐着一名栗色卷发的少女,年龄看起来和白心不相上下。
白心总觉得眼熟,又想起了店员所说的描述——栗色发系的甜美少女,之前和死者来的可不就是这人吗?
看来死者出…轨,对象还是妻子妹妹的事是板上钉钉了。
苏牧落座,少女刚要介绍,就被他堵了回去:“纪昙,二十五岁,职业记者,和自己姐夫私下有来往,住所是山冈小区2……”
纪昙皱眉:“请不要继续说了。”
她的性格是比较暴躁的类型,又不了解苏牧的性格,自然觉得他在羞…辱她。
但实际上,苏牧只是被背诵数据而已。没有半点想要欺负她的意思。
苏牧停了声音,抬眸,望向纪昙,“你好,我叫苏牧,是警局特邀的刑事调查员,不算警…察,但也请你配合我的工作。”
纪昙没好气地道:“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苏牧说:“你有没有杀死叶述。”
纪昙哼了一声:“他是猝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何况,我有什么理由要杀他,要杀也应该杀我姐,占着茅坑不拉屎,明明叶述对她没爱了,却死也不肯离婚,还明示暗示房产的事情,压得叶述不敢和她分,怕净身出户。”
“那你也有可能因为这个怀恨在心,从而对叶述做手脚。”白心说。
“警…察姐姐,有没有搞错,我说了是猝死,我可什么手脚都没不能做。”
的确,是猝死,她这样说太感情用事了。
白心闭了嘴,片刻,又补充:“我不是警…察姐姐,我是法医姐姐。”
结果,她惨遭纪昙一个白眼。
“那天,你为什么去死者的家中?”
“偶然拜访,不行?”
苏牧勾唇,淡扫纪昙一眼,眼风凛冽,“既然你已经承认了和死者的关系,又怎么可能是偶然拜访,而且是明知你姐不在家的情况下。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一次有预谋的拜访,甚至是死者邀请你来家中的。”
他的推测字字在理,就连原本气焰嚣张的纪昙都在一瞬之间哑了声音。
苏牧乘胜追击:“所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给你五分钟的解释时间。”
他将手机里的录音功能打开,对准了纪昙的方向。
纪昙的年龄算小,对于这种事情还没有特别的应付方式,又被苏牧一吓,自然不敢咬死了不放,只能吞吞吐吐地道:“那天下午,叶大哥给我发了一条短信,他说我姐出门旅游了,约会地点订在他家。不过我住的比较远,又需要等地铁,所以两个小时后才到他家,结果刚进门,就看到他躺在浴缸的地上,连水都来不及关,心跳都没了。我害怕,又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就等了好一会儿,见他真的没反应了,才想到要报…警。”
“也就是说,是由于你的疏忽,死者才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间?”白心抿唇,声音显得很锐利。
这样一顶高帽子戴下来,纪昙早已花容失色,呢喃:“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害死叶大哥的,他是猝死的啊,关我什么事?”
现在说多了也无益,何况的确是死者自己身体状况不好,纪昙只是没及时送他去治疗,形成了这个意外而已。何况谁知道当时的死者是不是死亡已久了,而且凭没有心跳也不能确定死者的死亡,脑死亡才是真正的死亡。
只是白心也好歹算是个医生,听到这种事情难免震惊,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纪昙这里再问也就是这些了,没多大新鲜的事情,看来真就是个巧合的事故,附身的说辞也无人去验证真假,成了一个不解之谜了。
白心略失望,坐上车以后,不自觉问:“这个案子就到此为止了?感觉也没什么更新鲜的事了。”
“不,这才是刚刚开始。”苏牧说的意味深长,好似还有什么秘密没有解开。
白心狐惑地问:“刚刚开始?”
“我说了,让你继续念小说,回家以后,念给我听吧。”
“嗯,好。”白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说的总是没错的,先回家再看吧,没准有什么发现。
苏牧让她挑那些附身的片段念给他听。
白心喝了一口温水润喉,小声照着圈出的重点开始念:“我又一次感觉到了那股视线——凝聚在我的背部,虎视眈眈。我好像还能感知它所在的方向,在天花板上,在镜子下,几乎是无处不在。
那种朦胧的暖意又出现了,好似催眠一般迷糊,将清醒的我拽入梦魇之中。
我吓得大呼小叫,喊我妻子的名字,等她进来了,环顾四周。
那个未知之物又消失了,像个令人惊恐的害羞鬼。”
苏牧让她继续往下念其他的部分,白心也如他所说,一一照做。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昏昏欲睡的苏牧突然睁开眼,他轻笑一声,说:“我想,我已经知道了附身之谜。”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写到一半,妈妈要去医院就陪她去翻译了。回家马上赶终于赶出来了,抱歉大家。
☆、第67章 第六十七集
“你已经知道了?”白心诧异地问。
苏牧但笑不语,他坐直了身子,静静思索了两秒。
因为是夏日,天黑的晚,到了七八点,窗外还残留着晚霞的余晖。
映入屋内,与桌前的台灯相接,蔓延一片暖光。
苏牧的脸被打上侧影,垂眸,晦涩不清。
他再度站起身,抬出寻常那一块塑料黑板,在上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