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外人眼中意气风发的七公子,竟然肯为了她,蹲下身子替她擦裙角。
瑾萱不愿继续想下去,他的出现,不过是一场意外。她已经将该还的东西还给他了,他们已经两清,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
瑾萱一夜无眠,到了清晨,才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昨夜风大,小洋楼外的梧桐叶子被扫了一地,满眼翠绿翠绿的。
陶铭章坐在屋内,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影子映在真绒沙发上,几分幽暗寂寥。
许泽之敲了敲门,隔着门说,“打听到了!”
听到里面答应,许泽之推门进去,又将门关上了。见陶铭章气色不佳,又不断地咳嗽,顾不及说话,便到柜子里寻药。
虽然打小身子不好,但他在军中锻炼了一副铁板身子,只是还会时常咳嗽,医生说这是出生落下的毛病,这病好了许多年,最近又开始犯了。
许泽之在陶铭章身边多年,自然知道,这药总是备着,以防不时之需。还未找到药,就听见陶铭章说,“不要找了,我不想吃,把你知道的都讲给我听!”
许泽之了解七公子的脾气,便不找了,回身站在他面前,将他昨天派人查的东西悉数说出。
“那人叫洪致远,在当地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两家世代……”陶铭章听得有些不耐烦,低吼一声,“说重点!”
许泽之正了正色,说道,“他与戴小姐指腹为婚!”“指腹为婚!”
作者有话要说:
12
12、当局者迷 。。。
陶铭章重复着许泽之的话,声音极为低沉,将这四个字缓缓地道出,那四个字如千斤重锤,叠加压在心上。
下颚慢慢地动着,一字一顿地开口,只见他原本放松的手掌,一点一点地往回收,手背上的青筋一点一点地突了出来,挣扎着要从里面蹦出来。
许泽之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神色的变化,却不敢支吾一声。四周极为安静,那样的空气像是刚刚冻结似的,极为寒冷,令人窒息。
他就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拳头深深地陷了进去,却一动不动,像是在努力压制着什么,仿佛一动弹,所有的怒气会像决堤的洪水袭来,一发不可收拾。
午间,许泽之送了饭菜过来,进来习惯地往桌上一望,那早间的饭菜还在,碗筷如常摆放整齐,一点也没有动过。
他仍旧是坐在沙发上,只是换了位置。见许泽之回来,也没有理会。
许泽之见状不妥,还是让手下将饭菜端了进来,只听到陶铭章简短有力的声音,低吼了一声,“拿出去!”
那人和许泽之对视了一眼,顺从地撤了出去。
许泽之走到身边,瞥见那烟灰缸里满满的烟蒂,说,“七公子,陶大帅没有旧式思想,七公子可以不用顾虑那么多!”
听到许泽之这句话,陶铭章将手上的烟一点一点地往上捻,而后往地上一掷,燃着的烟头簇在地上,霎时迸发出火星,他这才缓缓抬头,看着许泽之,明白他话里的含义。
刚刚那张紧绷的脸稍稍缓和,但随即陷入了沉思。
许泽之缓缓地说道,“七公子,你可还记得那玉佩?”
“玉佩?”铭章不解地望着许泽之,那是早年母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让许泽之给他收好,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提这个做什么。
许泽之继续说,“我第一次看见戴小姐的时候,我总觉得她有点眼熟,这几日观察下来,我觉得戴小姐就是那位在莱茵河上帮助我们的人。”
铭章瞪大眼睛盯着许泽之,此刻他才想了起来,甚至令自己有些不敢相信,“是她吗?”
瑾萱的脸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了许久,他才肯定地说,“是她,真的是她!我怎么把她忘记了,我真该死!”
他欣喜若狂地摇着许泽之,“泽之,是她啊,我怎么就没认出来呢!”
许泽之欣慰地笑着,“这是当局者迷!”
“那玉佩现在在哪里?”
“我现在就去取来!”
许泽之走了出去,铭章想起了莱茵湖畔相遇的情形。
当时他们身上的钱都被贼人偷走了,是上了船才发现的,幸好瑾萱帮助了他们,他当时想把那玉佩送给她,当做抵押,可是没想到第二天她走的时候派人将玉佩还回来了。
这事情已经隔了四五年,没想到他们竟然有这样的缘分。
既然是缘分,那他就不能轻易放过。
许泽之拿来了玉佩,铭章将它放在手上细细看了一遍,它和从前一样温润光鲜,他命许泽之包好给瑾萱送过去。
瑾萱睡意极沉,连小婉推门进来的声音她都不知道。小婉轻声喊小姐,她听到只是不顾,继续睡,小婉又喊了几声。
“小姐,那位军官又来了。”
瑾萱听得很迷糊,睁开眼睛,见小婉手里拿着个小锦盒。她并没有打开看,只是冷冷吩咐小婉,“你让他带回去。”
小婉不懂瑾萱的意思,但是拿了出来。
刚刚小婉进来的时候有让许泽之等她一下,但是许泽之意在完成自己的任务,别像上次将印章拿了回去,所以小婉进了大堂他转身就走了。
小婉拿着东西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人影了。
小婉进来的时候瑾萱已经在梳头发了,见她手里还拿着那个锦盒,心里有些不高兴。
“我跟他说先等一等的,谁知道出去就不见人影了。”
瑾萱没打算责备她,只是有气无力地说,“你收好吧,改日是要还回去的!”
“为什么啊小姐?”小婉很不理解,这是别人送的礼物,干嘛要还,她看这锦盒很漂亮,“小姐,里面应该装着很珍贵的东西。”
“你不懂!”瑾萱懒得解释,她和致远的事情,已经由不得她去想别的了。
“小姐,我打开看看好吗?”
见瑾萱没回答,小婉就打开,她“呀”地一声,脸上大放光彩,“小姐,是玉佩,好漂亮啊!那军官是什么出身,对你很好。”
小婉想将玉佩拿给瑾萱看,瑾萱摇摇头。自从上次回来她就懂他的意思了,可是她什么都不能给他。
瑾萱派人将东西送往官邸,可是都被遣了回来。她没有办法,只能暂且留着。
隔了几日,上官瑞云五十五大寿宴请宾客,四小姐还特地给她送了请帖。
她本来不想去的,可是一来想还掉那玉佩,二来推不掉张怀民的盛情邀请,下午他要开车过来接她,她只好答应。
她想着,这一次去也要将话和张怀民说清楚,别到时候害人空忙活一场。对于张怀民,她倒是没有什么要担心的。
她和张怀民很早就过去了,到了上官家,宾客都还没到齐。
家里挂来电话,说洪致远过来了。瑾萱对这个宴会心不在焉,想着把礼物送到就好了,也不想和铭章碰面。
“张公子,我要先回去了。”
怀民笑了笑,“你还是这样客气!可是怎么突然要走?”
瑾萱抿了抿唇,一字一字地说,“我未婚夫过来了,他来一趟不容易,我去见见他!”
她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女孩子该有的羞涩,好像在完成使命一样,非常清醒且口齿清晰。
怀民怔怔地看着她,怅然若失,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说,“那我送你!”说话的时候声音已经相当小了,忽然觉得有些口燥唇干。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瑾萱从手袋里掏出那锦盒,“这是七公子的东西,你等一下要是见着他,麻烦你帮我还给他。”
他愣愣地接过她的盒子,却感觉轻飘飘的,四周的一切都是空落落的。他看着她渐渐走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电话里只是说致远过来了,并没有说到家里来了。
瑾萱只是拿致远当借口,她刚刚看见张怀民的表情了。她想她这样做是对的,她信步走了出去,觉得无比轻松。
铭章到达的时候,上官家已经热闹一片了,他四处搜寻瑾萱的身影,可是什么都没有。
他便从那热闹的人群里出来了,走到门口,见张怀民正站在那里,他同他只有一面之缘,铭章只是跟他点了一下头,没想到他却朝自己走了过来。
“这是戴小姐托我交给你的!”张怀民将锦盒递给铭章,透明眼镜下是一张落寞的脸。
铭章接了过来,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她来过。”
他点点头,“已经回去了。”
铭章已经猜到里面是什么了,这盒子这么漂亮,想必是许泽之的用心,可是却没有人会去欣赏。他拿着盒子出来,感觉沉甸甸的。
他又回头问了一句,“你和戴小姐……”
话还没说完张怀民就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了,瑾萱已经有未婚夫了,他还能说什么,只是淡淡地道,“我们是朋友。”
他不再说什么,上车的时候车门声震得耳朵有点聋了。
张怀民用一成不变的目光看着他,长长吁了口气,不由地想起“同是天涯沦落人”。
又过了一夜,清晨,天空是暖暖的晕黄。瑾萱还在睡觉,就被小婉吵醒了。
小婉急切地说,“昨天洪少爷回去,路过山城那边,巨石滚落下来,车子倒了,洪少爷摔断了腿!”
瑾萱一听到巨石滚落下来,便睡意全无,死死拽着被子,马上从床上翻了起来,听到他摔断腿,没有生命危险,这才松了口气。
“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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