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萱一看是铭章,心里说不出的喜悦,放下照片跑了过去。铭章一把将她抱住,乐呵呵地笑着。
他还穿着军装,鬓角有些凌乱,想必是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来不及脱下衣服。
瑾萱惊喜,不知道他回来竟这样快,问道,“你不是说还要过几天吗?”
铭章笑着,那眼睛如同墨玉一般黑亮,深深地锁在她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下去,说道,“父帅急电让我明日回来,我心想,既然明日回来,那我还不如今日就回来。”
他俯身闻了闻她的头发,深深地吸了口气,看见他那样荡漾的神色,瑾萱脸上早已洇了酒红,脸颊如同胭脂淡淡化开一样美艳。
他赶了一夜的路却不见疲乏还如此顽皮,瑾萱嗔道,“你不怕父亲怪罪!”
说着,便替铭章脱下了外套,掸了掸便挂在衣架上,空气中散着一股淡淡的烟草香气。铭章倒是不理会,那些东西他不在意。
他只管看着她做这些事情,柔和的目光透着莫大的满足,问说,“这么晚还没睡?你这几日在家都做了什么?”
瑾萱眼睛朝桌上一瞥,铭章好奇地走了过去,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纸,见着上面那娟秀的字,眼里的目光愈加璀璨无比,如星辰般耀眼,仿佛瞬间盖过了小灯的光芒,满心欢喜道,“我就喜欢这句!”
忽见她下面写了许多的“离”字,眉头不禁蹙了一下,又瞬间展开了。
瑾萱扑哧一笑,“你喜欢这句?”
她这话里带着深深的疑惑,铭章知道她想为难自己,眉毛抬了抬,信心满满地说,“如果我连卓文君的《白头吟》都不晓得,未免太对不起我七公子的雅号了吧!”
瑾萱白天胡乱写了“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现还没来得及收拾,便被他捉到了。
铭章问,“你为何写了这么多的‘离’字?”瑾萱把嘴一努,似乎带着抱怨的语气,“那个字总写不好!”
铭章拿在手上,重新仔细地看了看,仿佛在琢磨一幅名家的画作似的,笑着说,“夫人墨宝,我改日将它装裱,就挂在这床头,你说好不好?”
瑾萱笑嗔,“你还真不怕人笑话!”铭章放下纸张,眼眸深深地锁着,把嘴往上努了一努,十分委屈地说,“除了你敢笑话我,谁还有这个胆子!”
瑾萱伸手想去打他,猛的却被他牢牢握住,他一使劲,瑾萱就被带进他的怀里了。他将瑾萱打横一抱,一番天旋地转之后,瑾萱的背抵在床上。
她推了推铭章,从身后抽出一张照片给铭章看,她笑道,“你瞧瞧,没想到你也能哭成这样。”
铭章突然眉头一锁,目光炯炯,拿着那照片看了许久,缓缓地才说道,“小时候真的是太淘气了,放着大门不走,偏偏要爬围墙。
你看!”铭章指着上面高高的墙垣说,“它可高出我好几个个头,我不想爬上去,大哥硬要让我爬。
大哥说,‘你放心,我在下面接着你!’我战战兢兢地闭着眼睛,可是跳下来的时候,大哥却躲掉了,还在一旁哈哈大笑。”
铭章叹了口气,“当时估计是摔伤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让大哥照下来的!”
瑾萱原本只是想逗他,可见他眉头深锁,言语之中竟然带着几缕的悲伤,心底有些后悔了。
听他缓缓地说道,“我当时就想,连大哥都骗我,谁我还信得了!”
瑾萱痴痴地看着铭章,他的心底似乎埋藏着深切的悲哀,有着许多她不曾知道的故事,她温柔地喊了一声,“铭章!”铭章将思绪收回,笑了笑,“我们不说这些了!”
瑾萱刚要开口,他却不许,炙热的吻早就覆了上来,那一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觉得铺天盖地的热气萦绕在周边,让人心跳乱了节奏,就连脑袋里的思绪也紊乱了。
四周的一切都颤颤巍巍地动着,那样痴迷的爱席卷了一切,摧毁了一切,又重新塑造了一切。
江家屯的形势越来越严峻,陶大帅担心江家屯兵变急遣铭章回来。江家屯乃东隅要塞,北通袁州,与中央政府成抗衡之势,南抵济安,与粤军对峙江南,形成三国鼎力之势。
南北早已虎视眈眈,如若江家屯有变,后果不堪设想。
澜军打下东隅,无异于狭缝中生存。
但东隅地势险要,又和广汝、北河等地连成一片,进可攻退可守,所以才硬是攻下了东隅。
澜军派了重兵驻守,单单在那里的军队就有十几万之多。
但若外敌在江家屯从里往外,来个里应外合或者南北夹击,那东隅大军就成了瓮中之鳖。陶大帅立即通电全国,将董从卿的罪行召之于众,为今之计只能往北向友邦借款以安抚形势。
虽能一解燃眉之急却不能保永世安定,这件事容不得有半点的偏差,否则将给澜系带来致命的一击。陶大帅决定亲自走一趟,但一事未平,风波又起。
南平铁路事件发生了,南平隶属澜系管辖范围,外国政府争夺铁路维修权无异于想侵占它,从而进一步控制澜系。
澜系处于被动,行事稍有不慎,又是一场血雨腥风的纷争。此刻外国政府步步紧逼,咄咄逼人的态势不留半点余地,澜系主将早已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现在各项军务亟待调整,陶大帅连日开了几个会议,事分轻重缓急,他最后决定亲自南下以稳军心。至于南平铁路,则采取急进方式势必收回,态度上决不妥协,全权交由副将礼尚处理。
瑾萱看着帅府里的人进进出出,虽比往常热闹了许多,但心里却乱到了极致。
威风凛凛的大帅在众将领面前一向身强体健、威武霸气,可他毕竟也是凡人,每天为了军务劳心,病情虽是控制住了,可却一点好转的状况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35
35、地老天荒 。。。
她今天起了个大早,在厨房里忙活了老半天。她哪里做过这种事情,许多东西都是和平卉现学的,平卉手把手教她如何处理莲子,如何控制火候,瑾萱费了一番功夫,终于熬好了莲子羹。
她满心欢喜,迫不及待地端了出来,刚走到东院的回廊,想到陶大帅应该正在会议室里开会,此刻不好打扰,瑾萱心里有一丝的惆怅。
眼见着那热滚滚的莲子羹散发着一阵阵的热气,香喷喷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开来,等一下失了温度就没有那么香了。正要掉头回去的时候,见铭章急匆匆往会议室去。
瑾萱唤了一声,铭章回头才看到她。
“是不是又要打仗了?”瑾萱不安地问。
她之前不关心战事是因为战争跟她没有多大的关系,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铭章见她神色有些不佳,像是安慰地笑了笑,缓缓地说道,“没有,你不要担心,父帅只是找我去谈一些事情。”
他用食指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脸,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莲子羹,似乎带着责骂但更多的是心疼,“你看看你,起了个大早就憔悴成这样,赶紧回去休息。我这就给父帅送去,媳妇孝顺他肯定是知道的!”
瑾萱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听到铭章回头唤她,“瑾萱,中午没事我带你出去走走!”瑾萱笑着没有答应,她知道他最近很忙。
盛夏骄阳似火,瑾萱睡得正酣,忽然听得外面噼里啪啦骤然的雨声。她迷迷糊糊地起身想去关窗户,却见她和铭章一起种下的木棉树就在窗外。
那棵木棉树本是在后院,东院的窗户根本就望不到,正狐疑之间,忽然一道闪电劈了下来,轰隆一声,瑾萱的心忽然一滞,惊魂未定,已见那棵木棉树劈成了两半。
她吓得惊醒,窗外依旧是一副晴好的天气。她定了定神,额头早就冒着细密的汗。瞥了一眼时钟,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这个时候铭章还没有回来,看来此次江家屯的事情闹得很严重。瑾萱想着刚才做的梦,心里又是一阵不安。铭章的伤才刚好就被陶大帅调去江家屯,这会儿还不知道要去哪里。
她再无睡意,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发呆,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剧烈的咳嗽,那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她不由地心里一紧,赶紧将门打开,“铭章,你怎么了!”
铭章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胸口,一直不停地咳嗽着,见她开门想极力控制着,一口气堵在胸前反倒憋不住,又是一阵大咳。
瑾萱慌乱着,平白无故怎么会咳成这样。终于缓了下来,见她焦急的眼神,铭章一脸轻松说道,“没事儿,刚刚在父帅那里吸了太多的烟气,所以忍不住就咳了。”
瑾萱并不能完全放心下来,说道,“我陪你去一趟医院好不好,让医生再检查一下你的伤。”铭章舒了口气,道,“罗斯医生天天过来检查还不够啊,还要跑医院做什么。”
瑾萱还是不放心,铭章拗不过只好说,“好,明天我就去,你这下可放心了吧!”
瑾萱“嗯”了一声勉强答应,扶着他进去,铭章将脸自然地撇到另外一边不让瑾萱见着,神色竟然有些异常,他眼底似乎有极大的痛楚,却必须压抑着克制着。
一种可怕的东西将他的心牢牢地揪着,好像再也无法从他的身上抽离。
夜渐渐静了下来,明月总是孤高地悬在天边,唯有那淡白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洒了进来。地板是凉的,月光也是凉的。
月光洒在地板上,地面镀上了一层亮色,好像是刚洒过水的地面亮灿灿的。五彩的流苏飞舞着,风中夹杂着湿润的气息。风轻撩着睡意,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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