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所谓的碧鸿仙子。“你怎么在这里?”
她捂着自己的腿,瞪了自己一眼,“你刚才是疯了吗?”
左千山自嘲一笑,不知为什么,她只是说了一句话,自己汹涌澎湃的内心一下子安静下来了,“你腿受伤了?”
“还不是因为你?”游华说刚刚已经毒发晕了过去,竟被他一脚踢醒。这一脚,不偏不倚将她踢得骨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我记得争霸大会…”
“你可以过来扶我一把吗?”
左千山还算个正人君子,他蹲在游华说面前,“我背你下山。”
“那…不用谢了。”游华说慢慢爬上来。
一缕秀发不时地擦到自己的脸上来,若有若无一股幽香。左千山本来疲乏的身体又充满了力气,稳稳地向前走去。好不容易下了山,四周已经一片黑暗。只有客栈一盏灯高高挂着。他们没有去客栈,游华说不想遇见安世华,左千山不想遇到他心爱的师妹。总之,两人达成一致偷偷从旁边溜走。
月色终于高悬,齐刷刷地打向两个人,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我好像记得,你叫左什么?”
“左千山。”
“要不我们休息一下,你都背了我一天了。”
“这里离集市没有多远了。我不累。”
游华说拿出一块帕子,给他擦汗,左千山身体一僵,便听得游华说说道:“你的汗臭味被我熏得睡不着了。”左千山嘴角抽了抽,没有说什么。
终于就快到集市了,已经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些昏黄的灯光。然而十字延伸的官道上停着一辆高大的马车,挡着他们的去路。
马车里伸出一双手,接着是一张熟悉的脸,左千山看到他背后的那个衣不蔽体的人,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起来,身体不停地抖动。
游华说拍了拍他,轻声问道:“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温风卿冷眼看着左千山背上的人,那样温柔澄澈的眼神居然不是看向他,而是一个窝囊废的后脑勺,他蓦地抓起身后的明细珠搂在怀里,兀自笑道:“碧鸿仙子,窝囊废,我们又见面了。”明细珠缩在他的怀里,小鸟依人模样,仿佛没有看到左千山一般。
“你想做什么?温风卿。”游华说抬头问道。
“月黑风高夜,你说我能干什么?你们两个是乖乖跟我走,还是要我请呢?”
“今天不便,改日如何?”
“偏偏是今日,你待如何?上车吧。”
游华说叹了一口气,她此时没有一丝内力,左千山也打不过他,还真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打扰了你的春宵一刻,我心不安。”
“无妨。碧鸿仙子不必介怀。”
左千山倒是没有再抵触什么,一言不发背着游华说上了马车,两人坐在马车一侧,左千山靠近车帘,扭头望着帘子。
游华说合眼靠在车壁上,任凭温风卿和明细珠两人□□裸的端详。
许久,方才睁眼,“看够了吗?”
明细珠微微一笑,“碧鸿仙子,还记得当时在船上一见,惊为天人,连清石城四少主安滁西都为你折腰。可惜要是安滁西见到你眼下的这个样子,不知是作何感想。”说着她又转身搂紧温风卿。
游华说淡淡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当时好像答应了被安滁西奴役一年,包括你的身体,不知你又作何感想?安滁西的滋味和温风卿的滋味,哪个更让你流连呢?”
明细珠想到安滁西居然把自己丢给了他的属下,一时不堪,顿时怒道:“你…”
温风卿不怒反笑,抬起她嫩滑的下巴,“细珠,我也想知道,我和安滁西,谁更好?”
明细珠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安滁西冷冰冰的,自然不敌风卿你温柔似水,万种风情。”她这句话倒是实在,说得温风卿忽然放声大笑。
游华说却别过眼去,不想看这一对狗男女。左千山抖得厉害,全身冰冷。游华说悄悄拍了拍他,示意他保持冷静。
不知过了多久,游华说小睡了一下,醒来时马车还在动。温风卿定睛注视着她,目光灼热,游华说摸了摸自己的脸,本想说些什么,又怕吵醒终于睡着的左千山,便忍住了,只是瞪了他一眼。
没想到温风卿竟然传音道:“碧鸿仙子,你可知我思慕你已久?”
游华说转头瞥了一下熟睡的明细珠,她酥肩半露,不愧美人榜上赫赫有名。然后游华说摇了摇头。
“安滁西你睡过了吗?”
游华说被这一问震撼得七零八碎,随即又马上恢复平静,表示不屑回答他这个问题。同时,眸子里全部都是鄙夷。如果可以传音,她会说道:精虫上脑。
温风卿莫名露出一丝笑容,“那么,安溪南呢?”
游华说重又合上眼睛,一会便呼吸平静。与其听他自言自语,不如与周公约会。
这一觉睡得很长很长,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躺在了竹床上,隐隐约约听到河水流动的声音。难道已经到了缥缈河?她竟浑然不知…温风卿必定给他们下了药,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她,还是没有一丝内力。摸了摸脸,还是一片疙瘩。想不到她才双十年华,就已经被毁容了两次。一次是无盐,这次是…居然两次都栽在清石城的手里。安潇北至少还给她留了内力,而安世华,完全让她成为一个“废人”。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听见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游华说走出屋子,就见一片碧绿的湖泊。枯败的残荷还没来得及清理,或许只是因为主人想留得残荷听雨声。毕竟此刻那些荷叶,和着秋雨,的确别有一番滋味和意境。
☆、潜心研书
一转头,就看见温风卿百年不变的笑容。她才发现自己所处的这片楼阁竟是在湖泊中央,再往外眺望,只是茫茫一片,缥缈而无一丝人烟。温风卿就站在她隔壁屋子的前面,好像站在那里很久了。
“这里是缥缈河?”
“美吗”温风卿走近她。
“很美。”
“你竟也觉得这片残荷很美?”温风卿有些惊讶却又好像知道她会如此回答。
“我在江湖漂泊多年,所见皆是刀光剑影,浮华喧嚣,难得一次触眼所及是一片空茫,虽然孤寂,却令人不禁心旌沉醉。”游华说淡淡说道。
温风卿注视着这个女人的侧颜,虽然斑驳狼藉,却依然透出平淡脱俗。他忽然觉得自己把她弄到这里并不是一个多么龌龊的决定,即使永远拥有不了她,他也不后悔。
沉默许久。一声尖厉的叫声冲破天机,从背后袭来,温风卿眉头微皱,从走廊走向后面。游华说这次发现她所处的这条走廊尽头还延伸到别处,她好奇地跟在温风卿身后。果然,绕过尽头,后面还有几座小楼。然而,她一路跟着温风卿走到最后一幢小楼却后悔了,明细珠颐指气使地挥鞭打向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那女子好像不堪折磨,突然跃过红栏,跳入了湖中。只见湖里霎时涌出一片青黑的身影,那女子发出最后一声惨厉的叫声,鲜血染红了湖泊。明细珠好像也看得傻眼了,忽然呕吐起来,游华说都是一阵目眩头晕。这湖,不,应该说是缥缈河,竟然有食人鱼。
温风卿淡淡地看着她跳下去,隔空挥手给了明细珠一巴掌,“给我听好了,再乱动我的人,就把你丢下去。”
明细珠就摔在栏杆边上,仿佛看见水底的獠牙,吓得全身颤抖地爬开,“怪物!”
温风卿眼里滑过一丝厌恶,“你这个样子…”
明细珠连滚带爬拉住他的裤腿,“温风卿,我要离开这里!我不给你治了!”说着犹自猛咳起来。
温风卿扶起她,“我温风卿不是一个说话不算数的人,你想清楚了。离开还是留下,自便。”
明细珠顿时张大了美眸,全是惊恐。此刻那张俊美无比的脸,好像是一个无底洞,拉着她不断地堕落、沉沦,可笑的是,她竟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温风卿甩袖转身,走到游华说跟前的时候,停了下来,他淡淡地注视着她,“你也不必轻举妄动,这里,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男人,也是一种善变的动物,不,或者说野兽也不为过。游华说看他走向中间那座最高的精致的小楼,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明细珠颤巍巍站起来,终于忍不住嘤嘤啜泣起来,“你现在也觉得我很可笑了是吗?不管是安滁西,还是温风卿,我都只是一个可笑的玩物,不是吗?”
游华说给她递了一条帕子,“我的处境似乎比你更加糟糕。”
明细珠毫不犹豫地接过来,帕子上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我和你倒真的是有缘。”说着竟然笑了起来。
“谁说不是呢?”
“不知道这一次,你和我还能不能全身而退?”
“温风卿既然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你就应该好好利用。”
明细珠看着她修长的背影,抿紧了嘴唇。
游华说回到屋子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一个俏丽的丫鬟。从她嘴里,才知道自己所在的小楼叫残荷楼,另外两座分别是俟伊楼,毓秀楼。温风卿住的是俟伊楼,俟伊,她把这两个字反复咀嚼,这竟是出自《蒹葭苍苍》吗?难道温风卿还有一段不可告人的风花雪月?不过,每个人都有一块不可触碰的圣地,这也不奇怪。
“你说你叫斜风?”
斜风点了点头,“我和细雨、青箬、绿蓑四个丫鬟都是主子的贴身丫鬟。主子见我最伶俐,就派我来服侍仙子。”
“刚刚…”
“刚刚掉落河里的是一个侍妾,毓秀楼里住了一些侍妾。”
“这里大概住了多少人?”
“这…斜风也没有仔细数过。只是到这里来的,就没有出去过的。不过仙子算是例外了,以往主子回来,都把人安置在毓秀楼。唯独仙子,单单住在残荷楼。斜风想,主子或许对仙子的心思不一般吧?”斜风机灵的瞳孔闪动着,单纯天真,的确惹人怜爱。
“你是说,你家主子对我这样一个丑女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