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但请你相信,我绝对有办法赢一个死人。”
“你…”谢芜意动了动手腕,却被抓得牢牢的,她瞪向游华说近在咫尺的绝代风华的容颜,忽然幽幽一笑,手腕一翻,匕首朝游华说的脸刺来。尽管避开了锋芒,可是吹弹可破的脸还是被划开了一道血口子。
一听到屋子里的声响,安滁西当先冲开了房门。他跑向低着头的游华说,双手搭住她的香肩,“怎么了?”
谢芜意一见到邢落一,连忙哭喊道:“落一,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匕首掉落在地,邢落一只好扶住哭得凄厉将绝的谢芜意,“怎么了?”
谢芜意扑到邢落一怀里,“游姑娘喂我吃了一粒药丸,说是可以续命的。可是我想到没有落一你我活下去有什么意义,于是想了了自己这条贱命。可是,游姑娘却来阻挡,我已不小心误伤了游姑娘。落一,你还是让我去死吧!”说着当真又举起那把匕首。
邢落一一把抢过来丢开,“芜意,别这么任性,既然可以活下去,你就应该好好感谢华儿。你若死了,郁林怎么办呢?”
游华说冷眼瞧着谢芜意扑倒在邢落一怀里,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感觉。脸上的伤口火辣辣的,好像匕首还淬了毒。
“你的脸没事吧?匕首有毒。”
路清章连忙跑过来喂她吃了一粒解毒丸,“你之前吃过蓠芜,身体已经百毒不侵了。但是再吃一粒解毒丸,以防万一。”
游华说淡淡说了声“谢谢”,又不着痕迹地推开安滁西。
谢芜意一抬头,瞥了一眼游华说,这女人还真是命大,连世间稀有的蓠芜都吃了。她万分歉疚地问道:“路清章,游姑娘没事吧?”
路清章向着游华说温柔地说道:“她没什么事,就是脸上要留一段时间的疤痕了。索性闪躲得快,否则伤在脸上可能要留一辈子的疤了。”
邢落一正要起身去看,无奈谢芜意将他抱得死死的。他只好拍着谢芜意的背,“听话,华儿治好了你,我去谢谢她。”谢芜意无奈松手。
邢落一走在游华说跟前,“华儿,真是太谢谢你了。”
游华说抬眸看着这个男人,他的脸上有一丝惊喜深深藏在眸底,谢芜意活着对他来说究竟是个好消息。“落一哥哥,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芜意姐姐刚生完孩子,身体还很虚弱,你好好照顾。”说罢转身离去,回眸一时竟扯出一丝微笑,那道伤口裂在无暇的容颜上,充斥着忧伤的讽刺。
夜深了,烛火灭了,九重天点上了盏盏仙灯,硕大的皎月挂在期间,也并没有抢去那微弱的星芒。
“我们都在担心苏不问来袭,你倒好,坐这儿呢。”
安滁西的声音冷不防在底下响起。游华说透过层层的树叶朝下望去,那人就一个旋身飞了上来,靠在她前边的树枝上。
“你不是也闲着吗?”
“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苏不问背后的那个人?”
游华说静静地看着他,良久,眼眸深邃,“你这个所谓的霸主倒是真的爱管闲事,不过光是捕风捉影的话,就没什么意思了。你要说我是操纵苏不问的人,请拿出证据来再说。”
安滁西呵呵一笑,“这空气里酸气倒是挺重,也不知是谁吃多了酸梅汁不消化。”他目光掠过游华说,嘴角牵起一丝弧线,“唉呀,邢落一都有儿了,有的人还是茕茕孑立。放眼江湖,英雄豪俊业已成家立业,你这朵状元花不知道还为谁开?”
游华说冷哼一声,飞下大树,她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动人,“花为有心之人开,情为无邪之人种。若两者皆无,便自生自灭,岂肯因此扰心…”
“哎…”伸手却握到了一捧晚风的幽凉。每回夜里遥遥而来都只为和她说片刻的温存,然而总是徒劳无功,空捡得剑拔弩张碎了良辰。花为有心之人开,情为无邪之人种。有心之人举目皆是,而无邪之人,何处可寻?世人皆爱淫邪,你何苦如此与众不同,我又何苦偏偏眷恋你的独特。何苦,何苦。
蝶影宫是一个世外桃源,每一处风景都令人心旷神怡,赏心悦目。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半月有余,谢芜意的身体也休养得差不多了。这一晚,她在宫中设宴招待众人。月上眉梢,酒酣时候,随着一声惨厉的尖叫,众人心中一凛,齐刷刷看向拱门处。苏不问掐着花奴的喉头,走了进来,“哈哈,这小妮子没带错路,不错,我就让你死得痛快些。”话音刚落,花奴还没来得及求饶,便软趴趴倒地身亡。苏不问眸中寒光一闪,朝众人射来。安滁西忽然看了一眼游华说,见她面容不惊,才转过头。
谢芜意连忙从念奴手中抱过邢郁林,神色惊恐,躲在邢落一背后。邢落一镇定自若,上前一步道:“苏前辈,晚辈恳请告知杀父仇人!”
苏不问哈哈大笑,霎时风云变色,“小子,今天我来可不是告诉你杀父仇人是谁的,看在邢过的面子上,我会饶你一命,不过其他人…杀无赦!”才说完,苏不问两袖大作狂风,一时间,众人眼睛都睁不开。邢落一一手搂住谢芜意,一手去抓某个人,但什么都没有。路清章就近护住了明细珠、周素越、左千山,然而内力终究不敌,四人接二连三被刮到墙壁上,又重重摔在地上,一个个眼冒金星,不知所措。安滁西第一时间搂住了游华说,游华说当即推开,却不小心碰到安滁西的伤口,听到他闷哼一声,又赶紧收了力。
“眼下,我们只有合力。”
“你说得很对。”
“你的伤口碍事吗?”
“不碍事。”
苏不问正在享受杀人的乐趣,忽然,一道金光驾着凤凰从狂风中冲出直奔他来,一霎时,他好像看见了凤凰夫妇,心中陡生恐惧,斩情刀一挥,身影便消失无踪。
安滁西终因伤口裂开,昏在了游华说怀里。邢落一也抱着体力不支的谢芜意母子二人,四目相对,咫尺天涯。那些年的青梅竹马仿佛终于流逝,不再横亘在记忆里,占据着温存的一席之地。
“路大哥,你还好吗?”游华说瞥向别处。
路清章摇摇晃晃爬起来,“我还好。”
“先把他们扶进屋子再说。”游华说又看了一眼邢落一和他怀里的母子,纵然邢落一此刻眼里情思千缕万缕,缱绻缠绵不尽,她,只能断然转身。
然而这个夜晚并没有结束,快天亮时,只听得谢芜意凄厉一喊,众人急忙跑了出来。
“孩子,落一,孩子…孩子被苏不问抱走了!”
邢落一走上前抓住已近疯狂的谢芜意,“他往哪走了?”
“我不知道…落一,怎么办,我们的孩子…”谢芜意披头散发,恍若崩溃。
游华说探了探念奴的脉搏,“念奴已经断气了。”
“华儿…”
“奇怪,为什么苏不问抱走郁林?”
谢芜意忽然抓住游华说,“你还问为什么,都是你这个女人害的!你想郁林死是吗?你这个坏女人,我要杀了你!”说着双手掐住游华说的脖子。
游华说使劲一推,谢芜意竟然摔了个狗啃屎,那张花容月貌的脸一时间甚为可笑。邢落一走过去扶起她,眉头一皱,“华儿,你…”
安滁西冷冷道:“她昨天晚上一直陪着我直到现在,我想她没有时间去唆使苏不问来抢孩子。”
“的确。”路清章说道,“昨天霸主伤得较重,我和华说一起在看护他。”
“关心则乱。落,你…”周素越欲言又止。
“不过谢姑娘初为人母,爱子之心也可见谅,游姑娘,你也不要计较了。”明细珠说道。
路清章拿出一个药瓶,“邢公子,这里有一粒定心丸,你给谢姑娘服下。”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们要想找到郁林,势必要找到苏不问。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慕容山庄。”
游华说走出门口的时候,邢落一不禁抓住了她的手腕,而她却头也不回地甩袖离去。那个孤高的仙姿如今仿佛也染了尘埃的庸俗,这感觉,特别的忧伤。
只是一个转身而已,连他也失去了。
☆、清石城中
慕容山庄偌大一个庄子就像一头沉睡的狮子伏在辽阔的天地之间,院落萧条,人烟荒芜。轻轻叩开布满青苔的铜环,沉重的朱门就吱吱呀呀开了。昔年慕容盈盈出嫁的繁华如流水般远逝,石阶寂寞,落红杂乱无章地躺在每一处寥落。
游华说与路清章相看一眼,正要踏入山庄,忽从庄子里飞出一个绿衣姑娘,路清章正要拔剑,却被安滁西制止。那个绿衣姑娘单膝跪在安滁西身前,行了一礼,原来是安滁西手下第一杀手落木清风中的木桑。她原本有一张灵气逼人的脸,可一道猩红的疤痕横亘在秀气的红颜上,毁了一切。
“主子!”
“木桑,什么事。”
“苏不问去了清石城,安三少爷不敌,身受重伤,带领众人闭于密室之中,属下冒死前来相告。”刚说完,就吐了一口鲜血。
路清章赶紧上前把脉,先喂她吃了一粒安心丸。“放心,她没什么事。”
“苏不问居然先去了清石城?为什么?”周素越疑惑不解。
“木桑,庄子里还有人吗?”安滁西问道。
木桑脸色明显好了许多,“属下找遍了整个庄子,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具尸体。”
“难道说慕容山庄逃过了一劫?”明细珠看着安滁西说道。
谢芜意踢起一地落叶,“反正我要找到我的郁林,落一,你会帮我的,是吗?”
邢落一轻呼一口气,恍若跌落在地的针尖的哭泣,细微得只有她一个人听到,“我知道。”我知道,他说。
“那我们赶快去清石城吧。”
连月奔波,众人都疲惫不堪,终于到了清石城外。城墙上已经没有守卫,城门大开,百姓都不敢出门,隐约探着头从黑乎乎的窗纸后偷看这一行人。秋风萧瑟,沙尘弥漫。水月山庄占了半边城,越靠近庄子,就越发觉得有一股强劲的内力绞着脑汁。幸而众人也是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