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到了赶集的日子,周二虎早早地来了。一起吃了早饭,将草药驼上了马,两人兴高采烈的出了村口的小桥。西羽杰早饭也没吃,提了提鞋子,就追赶出门。
“珞儿,等等我,我也去!”
应璃珞蓦然回头,只见西羽杰外衣错扣,急冲冲赶来。戏谑道:“不怕官府逮你吗?”
西羽杰默然一愣,随即道:“我不放心你,再说了,不是说过些日子搬城里了吗?有什么可怕的!”
周二虎惊慌地凝视着应璃珞,急问道:“你们要搬家了吗?不住山里了吗?”
应璃珞抿着嘴,点了点头,叹气道:“是啊,我跟爷爷要搬到洛河城,或许还会去京城。等办完了事,我跟爷爷一定搬回来。哪里都不如山里畅快呀,山里虽然有狼,但是我们有箭,可以射死它。但是城里的狼,就是有箭也不敢射呢!”
西羽杰绕过了马匹,赶到了前头,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周二虎跟在后面,是随丛还差不多。周二虎拉着马儿,诧然地道:“城里有狼?人多的地方,狼哪里敢去?”
应璃珞回头嫣然一笑道:“不是了,我的说的狼,是像狼一样凶狠的人。就像那个射死毛毛的恶王爷啊。他要是头狼,咬死了毛毛,我们就可以射死它。可是呢,这个恶王爷头上顶着王爷的名号,所以我们不能拿他怎么样。”
“嗯,的确如此,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西羽杰立刻接过话道:“这事啊,可就难说了,说不定我们回来的时候,你孙子都挺大了。”
周二虎落寞地低下了头,一早的心情全被乌云给遮住了。眼眸里闪过亮光,抬眸道:“璃珞,我跟你们一起进城好了。我有的是力气,可以帮人抬抬轿子什么的,你看好吗?”
应璃珞不知说些什么好,她要想一切办法,混进宫去的。虽然她也不知道,混进宫后,她能否找出真像。但是她一定要去,否则爷爷会伤心的。祈求佛祖保佑,能让她早点找出真像,等到钟家沉冤得雪,皇帝应该将钟家的产业还给她,她可以将全村的人都召到城里来。
“二虎哥,等我们安顿好,就给你带信。”应璃珞宽慰着他,周二虎这才心情好了些。
晨曦吐露,溪流淙淙,山路弯弯曲曲,仿佛一条白带子,绕在半山腰。西羽杰跟得双腿发软,过了岭,一座城池出现在眼前。应璃珞不知怎么的,无缘无故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害得他一头雾水。可怜见的,他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四方赶集的百姓都往城里涌,西羽杰跟在马侧,低着头,用筐遮住脸,深怕官府给盯上。应璃珞一边偷着乐,虽然不相信,还是怕了。
洛河城是大西国的陪都,虽不及京城,但也繁荣昌盛。城里屋宇林立,街道宽敞,皆是石板铺地。河道里百舸争游,两岸绿柳拂堤,集市里叫卖声不绝于耳,街上人头攒动,卖的东西五花八门,琳琅满目。出门没有吃早饭,西羽杰的肚子咕咕叫响。移到了应璃珞的身旁,拉着应璃珞的袖子,灿笑道:“珞儿,我没吃早饭,饿死了,你给点钱,我要去吃面。刚刚过桥时,我看见那边有面馆,进出的人很多,一定很好吃。”
“吃面?吃个包子就算了,没有卖到钱,你就花钱啊!”应璃珞摆放着草药,头也不回地道。
西羽杰眉头一拧,捂着肚子道:“臭丫头,你别这么小气行不行?等我以后挣了钱,还你不就得了?”应璃珞见他可怜兮兮的样,从荷苞里摸出五枚铜钱,递给他吩咐道:“记得,吃碗洋葱面就得了,以后你有的是机会,吃香的喝辣的。剩下的钱,给二虎哥买些包子回来。等你有了钱,百倍还给我。”
“知道了,你个小气的臭丫头,五枚铜钱还唠唠叨叨的。等我有了钱,万倍还给你。”西羽杰笑嗔了一眼,挥着手上桥去了。
第三十六章
应璃珞的草药干净又没有水份,很快就卖完了。西羽杰还没有回来,应璃珞急急地仰头探望。周二虎将空筐放在马上,探问道:“接着去刺史大人府上了吗?对了,毛驴呢?”
“他去吃面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真是的,臭毛驴,人太多,就不要吃嘛!”应璃珞急急抬头,望着桥上匆匆而过的行人,始终不见他的身影。
周二虎淡笑道:“璃珞,我在这里等他,你先去刺史府,将绣品交差了。然后我们一起去吃点饭,再买了米,回家包粽子。”
应璃珞思忖着点头道:“好,那我先去了,二虎哥,钱放你这里。记得毛驴向你要,你千万别给他。他是花惯了钱的人,给了他说不定还上妓院呢?我走了,臭毛驴,回来,看我不办他。”
应璃珞提着包袱,脚步轻盈地上了桥,转了几条街,到了刺史尹府的偏门。她已为尹府绣了二年的绣品了,虽然都是小件,也争了不少钱。越绣越好,尹夫人给的价也越来越高。尹家除了小姐尹兰萱为人刻薄,其她的人都挺好的。敲了许久,才见陈妈出来开门,欣喜地道:“应姑娘啊,刚还说呢,你来的真准时啊!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夫人。上回皇后对绣帕赞不绝口,夫人还想让你帮小姐绣喜袍来着。只可惜啊,三王爷失踪了,这二月大家心情都不好,所以,你见夫人,要小心着回话。”
应璃珞心里不由地一紧,惊声道:“陈妈,三王爷失踪了吗?我二个月未来城里了,有这样事吗?”
“是啊,小姐哭得像泪人儿。这三王爷莫明其妙就失踪了,官府出动了兵丁,按家按户的搜,都找不到人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老爷还因此降了职,你说这都什么事啊?丢了姑爷还降职,二个多月了,估计凶多吉少。走吧!”
“是,陈妈。”应璃珞紧跟着,果然是尹家的姑爷,心揪的慌。说什么娶她,全都恍若云烟。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跟着进房。尹兰萱像个孩子靠在母亲的怀里,神情黯然,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人添了一分同情。可是又能同情她什么?马上她又可以见到他了,欢天喜地地成亲了。应璃珞见了礼,尹夫人也无心搭话,让陈妈将银子给她。
“娘……三王爷找到了……”尹俊平冲进了门,跟退出门的应璃珞撞了个正着,幸亏他眼明手快,用力一攥,另一手托住她的腰,才免遭一劫。尹俊平欣喜地盯着惊魂未定的应璃珞,眸子里的意味,是傻子都能看得分明。这丫头越来越可人了,二月不见如隔几秋。应璃珞能接下尹家的生意,还是尹俊平的功劳。那日在街上,捡起她的绣帕,虽然她还是个孩子,可是他的目光,却禁不住被吸引了。他等着她长大,等着时机。他灼热的目光,此刻应璃珞却没有回应,她被他的话给怔呆了。只觉得手脚发软,尹兰萱嗔怒的声音,才让尹俊平回过神。
“哥,你在干什么?一个绣娘让你失了分寸?刚刚说什么?表哥找到了吗?在哪里找到的?”
应璃珞退至陈妈身后,绣娘二字平时不觉得不妥,但在此刻,不知为何觉得那样的卑微。在他们眼里她充其量不过是佣人,穿着最普通的丝制衣裤,脚上的鞋子还沾着泥水与草屑。而人家的小姐,却是绣鞋罗裙,嫩黄色的绣花绸裙,那样的飘逸,闪着光泽。肤若美瓷,明珠摇晃,环佩叮当。虽然她一点也不羡慕这些衣服,但是今日,莫名的自悲。
尹俊平冲应璃珞柔和的一笑,见母亲也是急不可待,回道:“一早,三王爷被一樵夫撞倒在街上,被衙役发现,送回了宫里。醒来后,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只记得被人敲了一棍,问他这两月去哪儿了?一问三不知。穿得衣服像个乞丐,现在正在宫里发大火呢?这脾气倒是证实了他如假包换,的的确确是三王爷!”
第三十七章
“怎么会这样?表哥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尹兰萱揉着帕子,急得眼眶微红。
尹俊平点头道:“对啊,人变黑了,手也变粗了,肩上还起了茧子。说不定被人抓去干苦力活了,皇后抱着他哭呢?心疼得不得了,说要将这些人都抓起来,五马分尸。”
尹俊平的话对应璃珞来说,无疑是当然一棒。应璃珞只觉着手心发冷,他居然忘的一干二净。倘若没有听到这些话,前去相认,那不是自投罗网吗?她做了好事,反而惹来杀身之祸。现在,就算他站在面前,她哪里敢认?原本还打算,跟着他混进宫的,现在看来这是行不通了。倘若他记不得了,她也绝不能提起,只能当作陌路。应璃珞再也听不见他们的话,落落寡欢的立在一旁。
虽然这里雕梁画栋,曲径小廊,绿影扶疏。可是应璃珞还是觉得自家的草房好,应璃珞拿到了二十两银子,谢过了陈妈,转身出了尹府。刚迈出门,眶里泪雾迷朦。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狠狠地踢了眼前的石子一脚,愤愤地道:“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猪喂了二个月,还可以卖钱呢?气死我了,居然忘了,也是,像他这种没良心的,连亲爹娘都忘了,怎么能记得我们呢?臭毛驴,下回别让我捡到,否则你死定了!”
“应姑娘,谁死定了?”尹俊平跟出了门,正瞧见她狠踢石子的帅性举动,一脸诧然之色。想想也是,山里的姑娘自然是豪迈的。她的身上洋溢着生气勃勃的活力,不像那些小姐,不是飞扬跋扈,就是死气沉沉。
应璃珞尴尬地怔在那里,扯了扯嘴角,淡笑道:“见过少爷,没什么,早上我家的一头毛驴走丢了,生气来着。”
尹俊平深信不疑,急忙探问道:“还没找回来吗?要不要我派家丁帮你找?”
“不……不用了,这头驴本来就是我在山里捡来的,或许它认得路,跑回自己家去了。少爷,可有什么吩咐的,如果没事,我先走了!”应璃珞中规中矩地施礼,这些皇孙贵族的,她可不想招惹。虽然尹俊平不一样,总是彬彬有礼,但是她依然不敢造次。
尹俊平凝视着她,突儿眼光一转,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