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向东一个没忍住,笑着说道:“那回头路人要是出点什么事儿,我多过意不去啊。”
他摆明了嘲讽我,我也是脑子反应慢,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抬头瞪了他一眼。
随着头顶的药水一滴一滴的注入我体内,那种浑身无力,头晕恶心的感觉,也逐渐淡化。
一瓶快要点完的时候,骆向东叫来了护士,护士帮我又换了一瓶新的。
我见旁边还有一瓶很大的,心想这都些都点完,估计天都亮了。
坐我身边的骆向东自始至终没有提过要走的话,但他偶尔侧身去打哈欠,我还是注意到的。
想了一下,我出声说道:“东哥,太晚了,要不你先回去睡吧,我点完自己能走。”
骆向东闻言,侧头看了我头顶的药瓶一眼,随即出声回道:“点着吧,反正我回去也没事做。”
我说:“半宿半夜的,你得睡觉啊。”
骆向东道:“我总不能把你一人儿扔在这儿吧?”
我说:“没事儿,这里有医生有护士,点完我叫个车就回去了。”
话说到这里,我忽然眼神一变,想起我出门的时候,竟然忘记带钥匙。
见我一副懊恼的样子,骆向东道:“怎么了?”
我愁眉苦脸的回道:“钥匙落在家里面了。”
骆向东闻言,倒没有很诧异,只是没好眼的瞥了我一下,出声道:“你怎么不把脑子也落家里面?”
我咧着嘴咝咝出声,要不是手上扎着针,我真想抬手给自己一下子。
骆向东从旁说道:“行了,你把这些都点完也得天亮,回头正好叫开锁的上去,不然这大半夜的你怎么办?”
我说:“就是怕这种事,所以我还有一把钥匙放在公司里面了。”
骆向东道:“那更方便,等天亮回公司拿吧。”
我俩一说一过,就把让他走的话题给岔开了。靠坐在椅子上,我昏昏欲睡,骆向东坐在我旁边玩手机。
不知何时我隐约醒来,见面前的护士正在给我换药,而我……歪头枕在某人的肩膀上。
某人不知道我醒来,低声对护士说:“她这几瓶药都点完之后,就可以完全好了吗?”
护士也小声回道:“肠胃炎需要养,这些只是止痛消炎的药,回去之后要多注意调理,尤其不能吃辛辣的食物,尽量清淡。”
骆向东点点头。
我一动不敢动,甚至在护士低下头的时候,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生怕她发现我醒着。
可我如今已经醒了,清醒,极度的清醒。
护士逐渐走远的脚步声在我耳边清晰放大,我静心下来,甚至能听到身旁骆向东的呼吸声。
我怎么会枕着他的肩膀?
还有我现在到底是继续装睡,还是佯装无意的醒来?醒来之后我要跟他说什么?会不会很尴尬?还有……
越想越觉得糟心,我错过了最佳醒来机会,只得装睡到底。
睡着的时候怎么枕着他的肩膀,都觉得很舒服;可如今醒来之后要装睡,怎么都觉得别扭。枕了没十几分钟,我就觉得脖子发僵,大脖筋抻的生疼,很想动一下换个姿势,又怕骆向东察觉我是装的。
当真是四个字总结我现在的境况:自作自受!
我闭着眼睛,能感觉到眼球在转,睫毛在颤,只庆幸以骆向东的角度,他应该看不到。
正想着,骆向东的声音恰好传来,他说:“梁子衿。”
我吓得心里面咯噔一下,第一个反应就是:完了,骆向东知道我是装的,那我睁眼之后要怎么辩解?
“梁子衿?”
因为各种原因,我硬着头皮装没听见,后来骆向东干脆伸手拨了拨我的手臂,我是极其不愿意,但也不得不张开眼睛。
骆向东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哦,原来他是要去洗手间。
我慢慢抬起头来,装作一副迷糊的样子,看着骆向东起身大步往前走去,我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他,应该没看出我后来是装的吧?
骆向东离开三五分钟,再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神清气爽,估计是之前我枕着他肩膀睡觉,他憋了半天,实在憋不住才叫醒我的。
在我身边坐下,他出声说道:“脸色好多了。”
我下意识抬手摸了下脸,脸上的冷汗早就干透了。睡了一觉之后,我也觉得自己清醒了不少,而且浑身也有力气了,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幸好你带我来打针,不然我就要死在家里头了。”一边摇晃着微酸的脖颈,我一边说道。
骆向东道:“也算你走运,我刚睡没多久你就打来,不然我真的睡着,估计你电话我都听不到。”
我下意识的出声问道:“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都凌晨三点多了,你刚睡?”
骆向东嗯了一声,然后道:“刚好在打游戏。”
他的回答让我意外,我挑眉打趣:“没想到你还是个网瘾少年啊。”
骆向东瞥了我一眼,淡淡道:“病刚好话就多起来,你是忘了自己之前那副病蔫蔫的样儿了吧?”
我不以为意的出声回道:“有病当然是病蔫蔫的了,谁好的时候还会那副德行。”
骆向东瞥着我说:“瞧你这副德行,一脸的小人得志。”
我下意识的挑眉回道:“那我还不是为了公司才舍命喝的?你以为我乐意?不算我工伤也就算了,总不至于落井下石吧……”
骆向东闻言,先是哼了一声,随即道:“你可别说是为了公司,不知道的还以为骆氏多能压榨员工,都把你喝到医院里面来了。”
我挑衅的问道:“难道不是吗?”
骆向东说:“你之前自己说的,你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所以你这不算是工伤,顶多也就是个意气用事。”
说罢,他又加了一句:“我领情,回头等你病好了,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都算我头上。”
我没有马上接话,不是因为说不出来,只是因为骆向东的那句:你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我不记得自己喝多的中途都对骆向东说过些什么,但他说我提过狗男女,也提过亲人朋友之类的话题,他说这些我都相信,毕竟我就是这样的人,一旦喝多了,委屈了,有的没的什么都往外说。
那我是否也对骆向东说过一些让他误会的话?譬如说……为了他才去玩命跟人喝酒?
他不会误会我的意思了吧?
其实我只是……只是觉得他人很好,对我也不错,是个很好的上司,私底下也是不错的朋友。
没错,我确实是因为义气,不是其他任何原因。
想到此处,我忽然坦然了,侧头对骆向东说:“你是应该请我请我吃饭,毕竟我这次都为你两肋插刀进医院了。”
骆向东唇角勾起,淡笑着说道:“洪兴十三妹果然名不虚传,感觉以后我要被你罩着了。”
我脸上的笑意渐浓,笑着回道:“那是,跟我混,王老五大饭店撸串管够。”
骆向东说:“还得加个火锅,其实他家菜也不错……”
我从未想过我跟骆向东会有并肩而坐谈笑风生的时候,但现实是我俩坐在医院的静点室,凌晨五点多,偌大的地方前排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从吃喝聊到宠物,又从宠物聊到笑话。
我都病成这样了,骆向东竟然还逼着我给他讲几个笑话,对此我也是服了。然后我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把这些年所有听过的,记得起的笑话都讲给他听。
第一百五十六章 陪她一整夜
“我上初中的时候同桌是男生,我俩上课总爱说话,有一次他正低头跟我叨叨的时候。语文老师在台上忽然叫他的名字:江浩。你说什么呢?那时候已经快要下课了,我那同桌抬头看了眼语文老师,急中生智。大声回道:老师。我想上厕所,不信你问梁子衿。”
“当时我们语文老师回了一句。没把我给臊死。”
我声情并茂的给骆向东讲着,骆向东也饶有兴致的回道:“她说什么了?”
“我们语文老师说:你一个大小伙子想不想上厕所。问梁子衿干嘛?她能知道你想不想去?”
我话音落下,骆向东咧开嘴笑了。
我皱眉道:“你别提我当时多尴尬了。恨不得在桌子下面踹死他。想的什么馊主意吧。”
骆向东笑着道:“你面子那么浅呢吗?我可没看出来,上次也不知道是谁跑去问人家情人用品商店在哪儿。”
他不提我都忘了,我当即挑眉说道:“你还说。你以为我想去的?我那也是豁出脸去问的。”
骆向东笑道:“反正我是不好意思。还是你脸大。”
我跟骆向东犟咕了一会儿之后。他又催着我给他讲好玩的事儿,我已经把自己记得起的笑话都给他讲了。如今只剩下真人真事儿。
我说:“对了,还是我那个男生同桌江浩的事儿。他有点大舌头,平时说话还好,但有一次上语文课,老师让朗读一首现代诗。江浩站起来拿着语文书,认真的读道: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后面一句不是船在那头嘛,结果他因为大舌头,愣是读成,我在这头,床在那头。”
我一边说脑中一边想着当时的场景,整个人都笑疯了,骆向东也跟着乐,我笑的眼泪在眼眶打转,断断续续的说道:“你想想看,当时全班八AA九十人一起哄笑是什么样的场面。”
骆向东说:“你这朋友还真是个奇葩。”
我说:“他跟我另一个好朋友谈恋爱,从初中一直到现在,快十年了。”
骆向东道:“还没分?”
我瞥了一眼,道:“你就不能盼人家一点好了?”
骆向东不以为意的回道:“谈的久算什么,有本事结婚啊,像你跟你前男友,不是也谈了七年多嘛,结果怎么样了?”
他这人说话向来嘴毒,我没有提防,前一秒还笑的得意忘形,这一秒就被戳的体无完肤。
沉下脸来,我皱眉道:“给你讲了一晚上的笑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说声谢也就算了,干嘛恩将仇报戳人软肋?”
骆向东道:“我不是要戳你软肋,只是想告诉你,爱情中最重要的是找对那个人,而不是比谁谈的更长,谁的过程更久,除非你们能谈一辈子的恋爱,不然早分跟晚分又有什么区别?”
他说话一针见血,我竟无言以对。
骆向东见我沉默,他又说:“你的那个前男友,已经百分之百可以确定为人渣了,你也不用再留恋,更不用每次喝多之后就想着他。你现在日子过得不错,最起码都是刚毕业的人,我就不信他能找到比你更好的工作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