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话,我也没说。电梯很快下到一层,我迈步走出去,骆向东跟在我身后。
我伸手推着最外面的防盗门,不知道是我没劲儿还是防盗门太重,一时间竟是推到一半就推不动了。骆向东的手臂从我后面伸出,一手推着大门,大门很快就开了。
他随意的一个动作,却让我心里面很酸。喉咙已经哽咽,我强忍着眼泪,大步走了出去。
迈步往街边走,我脚下生风,像是害怕骆向东追上我。走到街边,我侧头往一边看,打算伸手拦车。
骆向东对我说:“为什么要搬家?”
我没看他,故作淡定的回道:“我已经不是你助理了,还住那么好的房子干嘛。”
骆向东说:“你以前不是我助理的时候,不也一直住这儿?”
我说:“以前不知道你让我住这里都是看在你外甥的面子上,现在知道了,我也没那么厚的脸皮。”
骆向东沉默数秒,然后道:“子衿,你不需要这么倔。”
他说的云淡风轻,我心里面却波涛汹涌,一股埋藏已深的怒火,正在逐渐勾起。
我侧头看了他一眼,表情看不出喜怒的说道:“我倔什么了?你对我好,不就是希望我能跟你大外甥在一起嘛。难道他没告诉你,在美国的时候我已经跟他说过我不喜欢他,不会跟他在一起?”
骆向东没有马上应声,我又开口补了一句:“以前蒙你照顾,受了不少好处,钱我该花的已经花了,我也记不清自己欠了你多少。不过好在我们也真心实意的当过一阵子朋友,我知道你不差钱,也就不说那些还钱的客套话了。能退给你的我都退给你,你别嫌少。”
天地良心,我说这话的时候,只是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并没有故意怼骆向东的意思。可他听后却眉头一簇,看着我说:“你非得这样吗?”
我一脸坦然,出声回道:“我觉得以后咱们还是别见面的好,不管怎么说,你是伊扬的亲舅舅,我们这关系好说不好听的,你得避嫌。”
骆向东俊美的面孔上带着我看不懂的表情,沉默数秒,他只回了我三个字:“对不起。”
我笑了笑,爽快的回道:“没事儿,就像你说的,你们虽然骗了我,但我也受了不少的好处,如果我再耿耿于怀的,岂不是给脸不要了?”
骆向东眼底似是很快的闪过一抹心疼,快到我来不及捕捉,只得当做自己眼花了。
“你放心,我不会迁怒伊扬,以后我跟他还像从前一样。只是咱们两个别再见面了,我不知道见了你之后是叫老板,叫哥……还是叫舅舅。”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我脸上始终维持着淡笑,因为我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让骆向东觉得我已经释怀了。
说罢,不待骆向东回话,我看到一辆空车从前面驶来,我伸手拦了一下。
计程车停在我面前,我拉开副驾车门,弯腰坐了进去。
随手带上车门,我强迫自己不去看骆向东的脸,告诉司机地址,司机踩下油门,车子很快驶离原地。
都说失恋的人最不适合听情歌,而此时车上正放着一首《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们变成了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今后各自曲折各自悲哀;只怪我们爱的那么汹涌爱的那么深,于是梦醒了搁浅了沉默了挥手了,却回不了神;如果当初在交会时能忍住了激动地灵魂,也许今夜我不会让自己在思念里沉沦。
打从车子发动的那一刻,我心里面的酸涩已经汹涌而上,如今再配上这首歌,我更是眼泪直接飙出来。
嗓子哽咽到疼,我很努力的控制着不发出声音来,奈何车内太过安静,司机还是小心翼翼的侧头打量了我一眼。
我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但此时此刻实在是忍不住,直接侧头看向车窗外,抽泣出声。
我哭了十几分钟,眼泪这才逐渐忍住。红肿着双眼看向窗外的夜景,我满脑子都是骆向东的那句:可是我不喜欢你。
我以为自己一直都只是想要个答案而已,可直到今晚我才知道,原来我要的并不仅仅是一个答案,而是他心里也爱我的回答。只可惜,骆向东他给不了。
思及此处,岂止是肝肠寸断的疼。
都说爱情像瘟疫,来的时候悄无声息,走的时候尸骸遍野。我以为痛彻心扉的感觉一辈子也就只有一次,可短短大半年时间里,我足足的品尝了两回。
一直到计程车开到酒店门口,我的眼泪还没干。
给钱下车,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往里面走。凌晨快一点的夜里,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可酒店大厅里面还有人。
数名男子站在酒店大厅里面说话,看样子就知道是喝多了的。我微垂着视线往电梯口处走,忽然其中一个男人看着我说:“哎,你是不是那个‘寂寞无聊找人陪’?”
当时大厅里面还有前台跟保安,所有人都转头看向我。
我也是顿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的往前走。
男人见我不搭理他,竟是迈步过来挡在我身前,还企图伸手拉我的胳膊。我顿时就毛了,抬眼瞪着他说:“你干什么?!”
男人一身酒气,话都说不利索,舔着一张通红的脸,看着我说:“你不是刚刚陌陌上跟我说话那女的吗?”
我皱眉回道:“你认错人了。”
说完,我打算绕开他往电梯处走,结果这男的不依不饶,拦着我的去路,伸手指着我的脸,对旁边的人说:“这不就是刚才陌陌上给我发激AA情视频那女的嘛。”
另一个男人嘿嘿一笑,接话道:“看着像啊。”
站在我身前的男人定睛打量我,边笑边说:“你来这儿是专门找我的吗?”
我本来就一肚子气,眼下他往枪口上撞,我想都没想,直接开口骂道:“你有病吧?闪远点,别挡着路!”
说着,我迈步往前走。男人忽然伸手抓住我的胳膊,笑着道:“来都来了,走,上楼给我现场表演一段儿。”
他身上的酒气混杂着陌生男人的味道,让我恶心的同时也非常排斥。我本能的伸手去推他,并且大声喊道:“你给我放开!”
酒店保安跟前台都吓了一跳,赶忙过来想要把我们拉开。结果另外几个男人挡住了保安跟前台,我隐约听到他们说:“都别跟着搀和,我们是认识的。”
我推不开拉着我的男人,混乱间连身上的包扯都掉了。
我回头去喊保安帮忙,可保安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被两个男人堵着,根本分身乏术。前台又是个跟我年纪差不了多少的年轻女孩子,遇到这场面更是吓得不行,对方一呵斥,她马上站在原地不敢动,只得眼带慌乱的望着我。
我大声喊道:“你他妈给我放开,信不信我报警?!”
我从没想过会被人众目睽睽之下往电梯里面拉,也没想过一个成年男人的力气会这么大。我被他拽着手臂跟衣服,像是托行李一样的拽到了电梯口。
男人皱眉看着我说:“出来卖的,装什么装?你开个价,我今晚就包你了。”
我拉扯不过他,又生怕被他给拽进电梯里面,所以我狠狠地一脚踢在他小腿上,大声骂道:“去你妈的!”
我这一脚用尽全力,男人疼的‘啊’了一声,松开一只手,另一只手却还揪着我的衣服。我使劲儿往外扯,他一怒之下用力的把我往前一推。
我被他推得直接飞出去,整个人倒在地上,后脑磕在大理石的地面上,顿时眼前一片花白,耳边也是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到了。
睁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的感觉,令人恐惧到发抖。
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只得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第二百四十三章 他一直都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的花白逐渐消退,入眼的是酒店棚顶上吊着的水晶灯。层层水晶坠一片片的垂下。晃得人眼花缭乱。
我还躺在酒店的大堂中。
想要起来。但却浑身僵硬,像不是自己的。我费了好大的劲儿只能做到眼珠子往旁边看。这一看倒好,我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穿着一件很驼色的长风衣。一拳将一个男人打的趴在地上,然后回手抓着另一个男人的头发。直接就往旁边的电梯门上撞。
我的世界是安静的,什么都听不到。但是我清楚看到那个穿着风衣的男人,他像是疯了一样拿起电梯旁的红色灭火器。狠狠地朝着别人的头砸去。
刺目的鲜红。模糊了那些人脸上的痛苦表情,还有一旁前台跟保安吓傻了的样子,我都瞧在眼里。
是骆向东。
他打趴了那些欺负我的男人之后。立马掉头朝着我跑过来。我想我是哭了。因为我眼前的视线再次变得模糊。
我能感觉到我的后脑很疼。耳边满是嗡嗡的声音,骆向东将我打横抱起来。他低头朝着我说话,我却什么都听不到。
闭上眼睛。我忽悠一下就晕了过去,整个意识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透过微睁的视线,我看到床边站着两个人影。一个是熟悉的骆向东,而另一个则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我能看到他们嘴巴一张一合的正在说话,可我依旧什么都听不清。
骆向东发现我醒了,他立马看向我,薄唇开启,说了句什么。
我眉头一簇,心想他说什么?
医生弯下腰,伸手拨开我的上眼皮,然后张口跟我说话。因为我们距离很久,他的口型又做的很缓慢,所以我隐约猜得出,他问我能不能听到他说话。
我不过是轻轻地摇了下头,可下一秒世界都变得天翻地覆,怎一个晕眩了得。
如果只是晕眩也倒罢了,随之而来的便是莫名的恶心跟心慌。我赶紧闭上眼睛,但止不住一阵阵的干呕。
慌乱中,有人往我嘴里面塞了一个什么东西,我用舌尖一舔,酸中太甜,不难吃,所以也就没有吐出来。
闭着眼睛,黑暗的世界里天旋地转稍稍减轻了一些。我在心里面暗自差数,等到二百个数之后,我这才重新睁开眼睛。
如今床边只剩下骆向东一个人,刚刚那个医生已经走了。
骆向东没有穿风衣外套,里面是一件上白下黑的拼接毛衣。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逆光的面孔更加深邃俊美。
我俩四目相对,我用虚弱无助的目光看着他,他眼中也满是幽深跟难掩的心疼。
能有十秒钟的样子,只见他俯下高大的身躯,俊美的面孔直接压到我的耳边,我隐约听到他一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