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伊扬。
很想发火,但是停顿几秒之后,我压着火气,淡淡道:“碰巧遇上的。”
骆向东没有再说激怒我的话,他只是道:“我在去奉宁的路上,最迟两个小时。”
我什么都没说,打算挂断电话。他却突然道:“我到医院之前,你别走。”
这会儿匡伊扬还在手术室里面躺着,我没心思跟骆向东吵架,即便他仍旧一副命令的口吻。
二话没说,我直接挂断。
转身回到手术室门口,匡伊扬的朋友个个盯着我看,张珂问:“学姐,伊扬的家人过来了吗?”
我点点头。
张珂说:“真是出了这样的事儿,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伊扬家里的人。”
我也是一时来气,皱眉说:“你们跟他在一起,怎么连他嗑药都不知道?知不知道嗑药是会上瘾的?如果今天他在手术过程中出点……”
往后的话我没说,因为怕丧气。
顿了一下,我放低声音,开口说:“你们赶紧走吧,这块儿我看着。”
张珂忙道:“学姐,我们陪你。”
我心底都是火,有些不耐烦的说:“我又没事,陪我干什么,一会儿伊扬家里人来了,保不齐要怪到你们头上,你们赶紧走,回头再说。”
我太了解骆向东的性格,与其说他斤斤计较,不如说他锱铢必较。尤其以他对匡伊扬的庇护,如今匡伊扬弄成这样,他不‘株连九族’才怪。
我将张珂他们打发走,走廊中只剩下我跟那个女人。
她靠在墙壁上,也不看我,也不走。
我是打心眼里嫌弃她,所以冷眼看着她说:“你不去找你男朋友在这儿戳着干嘛?”
女人三秒之后抬眼看向我,依旧是那副欠扁的模样,说:“匡伊扬也不是你男朋友,你不走在这儿戳着干嘛?”
眼睛一瞪,我差点没让她给噎死。
她直勾勾的盯着我,在我还没说她的时候,她主动开了口,道:“原来你就是匡伊扬的学姐。”
我没出声,等着看她要说什么。
可她却没有再说其他,只是唇角勾起一个极为嘲讽的弧度。
我这脾气……还真是忍不了。
眉头一簇,我沉声道:“别在这儿阴阳怪气的,待不下去赶紧滚,伊扬要不是因为你能落得现在这样?丧气!”
其实我是恨劈腿,男的劈腿是管不住下AA半身,女的劈腿……只能总结为贱了。
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话音落下,她马上挑眉说:“我丧气?伊扬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拜你所赐!你还好意思满走廊人问为什么没人管住他嗑药,你怎么不问问他为什么要嗑药!”
“……”
许是她眼中陡然迸射出的强大恨意给我吓了一跳,我竟是没有马上回话。
匡伊扬为什么要嗑药……
对面女人充满敌意和恨意的目光,让我很快把答案落到自己身上。
匡伊扬嗑药……是因为我吗?
正在我俩四目相对之际,手术室房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小护士,她摘下口罩,看着我们道:“患者还在里面手术,请你们安静一点,没看到‘医院内不许大声喧哗’吗?”
这则标语就挂在我正对面,而我一直没有吧它‘放在眼里’。
小护士见我俩都开启了静音模式,这才转身回了手术室。
我忽然丧失了战斗的勇气跟力气,在原地站了没多久,转身去到长椅上坐着。
在匡伊扬手术期间,凌晨的医院又送来几名患者,有车祸撞折腿的,有割腕自杀的,还有莫名上吐下泻以为是得了急性肠胃炎,后来诊治发现只是吃饱了撑的。
我疲惫的坐在长椅上,医院走廊很冷,我又头疼,感觉太阳穴那里分分钟要炸开了似的。
骆向东说他最迟两个小时到,结果一个半小时就来了。他穿了件棕色的鹿皮翻领小外套,下身休闲裤,脚上是跟外套同样颜色的鹿皮短靴。
我一直昏昏的垂着头,无意间侧头的时候,骆向东已经走至我身前一米远的地方。
我看着他,没有任何想说的话,而他则是眉头一簇,对我说:“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我没怎么,低头一看,我两只掌心中都是血,有些还蹭到了手背上,确实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的人,定是要吓一跳。
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淡淡回道:“没事。”
骆向东看了眼手术室的方向,门前还是红灯。我疲惫的闭上眼睛,有种终于等到一个人,可以陪我共同承担后果的感觉。
不多时,我听见脚步声,微微睁开眼睛,看见骆向东转身离开的背影。
我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但我知道他一定不会走。果然,十分钟之后,骆向东再回来,手上多了个袋子,他从袋子里面拿出一瓶椰汁,抠掉拉环递给我。
我心中五味杂陈,因为我除了蓝莓汁和椰汁之外,对其余饮料都没什么太大的兴趣。而冬天蓝莓汁没法加热,所以骆向东买了椰汁。
不想在这种小事情上多做计较,我伸手接过去,椰汁是暖的。
骆向东在我身边坐下,我拿着椰汁暖手,却一直没有喝。
第三百四十三章 我们不能一起出现
二十分钟不到,手术室的房门打开,我跟骆向东皆是很快站起身。我有些低血压。起来的猛了。眼前瞬间一片花白,所以赶紧停下脚步。
骆向东比我走的快,可他很快发现我停在原地。所以转身过来看我。
“怎么样?”
我听得到他的声音。但看清他的脸又是几秒之后的事情了。
“没事。”我回了他一句,努力忽略掉他眼中的担忧。然后赶紧走向手术室门口。
骆向东问医生:“手术顺利吗?”
医生摘下口罩,出声回答:“患者脑后遭到外物强烈打击。流了不少血,但相比外伤比较麻烦的是颅内淤血。最少要住院观察两个礼拜。”
骆向东一张脸上看不出是怒还是急。只听得他沉声说:“会留下后遗症吗?”
医生道:“这个不好说,有些人脑外伤会留下偏头疼的毛病,有些术后还会出现短暂性的失忆。失语。甚至是行动功能障碍。”
我一听到这话。心底顿时咯噔一下。
果然,骆向东很快接话。他出声说:“现在可以转院吗?”
医生说:“转院最起码要等到患者意识清醒之后,而且我有必要提醒你们家属一声。你们要担心的不是术后的后遗症。毕竟我刚刚说的症状,病发率很小,而且手术很成功,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几率不会有任何病发的可能。”
“你们要担心的是他吸食过k粉,不知道他是第一次碰还是已经养成习惯。k粉是依赖性药物,如果吸食过量或者时间过长,也会跟毒AA品一样染上恶习。他年纪还那么轻,你们做家属的一定要马上督促他戒掉。”
骆向东一声没吭,我则是不知道说什么。
不多时,数名护士推着病床从手术室里面出来。我抬眼望去,只见匡伊扬苍白着一张脸躺在上面。
因为打架,他脸上多处受伤,青青紫紫,看起来端的让人心疼。
医生对我和骆向东说:“他现在麻药劲儿还没过,我又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和安眠的药,让他好好睡一夜,估计明天早上六七点钟的样子会醒。今晚你们可以留一个人守夜,如果不方便,我们这里有夜间的陪护。待会儿你们去前面把手术费用和住院费用交一下。”
病床从我身边推过,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匡伊扬会变成这样,说到底还是帮我挡的那一下。
我本能的想要跟进病房去看匡伊扬一眼,可才走了两步,身后的骆向东便出声说:“你走吧。”
我一下子钉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我没回头去看骆向东,只听得他熟悉的声音传来,低沉道:“你去哪儿,我送你。”
我终是转过身,看向骆向东。
他俊美的面孔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哪怕连刚刚医生说匡伊扬嗑药的时候,他脸上都一丝诧异也没有。
这种状况只能有一种解释……
我盯着他,出声问:“你早就知道伊扬嗑药?”
虽然是问句的形式,可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即便我依旧希望骆向东给我的回答是否定的。
可骆向东只是沉默。我的一颗心迅速下坠,像是永远都落不到最底下。
眉头一簇,我忍不住压抑的情绪问他:“你知道他嗑药,为什么不把他看好?”
骆向东看了我三五秒的样子,他面无表情,只是一双黑色的瞳孔,幽深的似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只要我多看两眼,就能瞬间溺毙。
他薄唇开启,出声回我:“他是我外甥,我会把他照顾好。”
我一口气顶上来,皱眉道:“他现在这样,你敢说把他照顾好了?”
我不知道为何对骆向东发这么大的脾气,我明知道骆向东有多疼匡伊扬,而匡伊扬嗑药的事,骆向东如果早知道,也一定早就采取过措施。
我只是在自欺欺人,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来麻痹自己,告诉我自己,不是我的错。
面对我的咄咄逼人,骆向东只是面不改色,径自说:“你去哪儿,我送你走。”
我说:“我不走,他还没醒。”
骆向东却道:“他不会希望一睁眼看到我们两个在一起。”
“……”
我的一颗心,终于以这样的方式,瞬间崩碎的四分五裂。
那是一种模糊了羞愧,自责,丢脸和心痛的感觉。
也是在这一刹那,我似乎理解了骆向东之前为何死活不肯答应我的原因。
匡伊扬喜欢我四年,他把我交给骆向东照顾,而我跟骆向东……却被他亲自堵到床上。
之前走廊中的那个女人,她已经跟着护士去了匡伊扬的病房。之前她满眼仇恨的问我:你为什么不问问匡伊扬为什么嗑药?
为什么……
如今还用问为什么嘛。
原本我以为是匡伊扬夹在了我跟骆向东之间,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是我破坏了他们舅甥之间的关系。毕竟他们才是一家人,我算什么?
骆向东不想让我见匡伊扬,而匡伊扬也未必想见我。
心酸到无法自拔,我强忍着眼泪,很努力地暗自调节呼吸。大概过了半分钟的样子,我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平静的口吻对骆向东说:“伊扬现在跟的那个女人,她是有男朋友的,今天也是被那帮人给打的。等他醒过来之后,你一定督促他把嗑药的瘾给戒了,也离那种女人远一点。”
骆向东嘴都没张开,只是‘嗯’了一声。
话已至此,我没有再留下去的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