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其实他已经舍不得她走了。
没想到,一语成谶,终究是他亲手送走了她。而这个原因,并不是她犯了错,其实犯错的人,是他自己。
她那么讨厌被命令的一个人,他自作主张送她走,她下一句就会发飙了吧?
骆向东心中兀自想着,电话那头的梁子衿也是沉默。长达十几秒钟,两人都没有挂断电话,骆向东不挂,是因为他舍不得,哪怕对话里的她准备痛骂他一顿,他还是贪婪的想要再听一听她的声音。
可是后来,梁子衿再说的话,却是与他无关。
她轻声问:“伊扬……他怎么样了?”
骆向东不由得抬眼看向茶几对面的匡伊扬,他站在那里,一如一个发僵发硬的雕塑。他看着他,眼中满是悲伤和绝望,还有一丝难掩的报复快AA感。
骆向东垂下视线,出声说:“我们以后都别再见面了。你跟我,跟伊扬,都别再见了。”
他能想象到一千种梁子衿可能会说的话,却唯独没有猜到,她平静的回了一个字:“好。”
好。
好。
一个好字,那样的云淡风轻,像是放下了所有,累了,乏了,不想再纠结,也不想再爱了。
骆向东可以忍受梁子衿的愤怒,却不能容忍她的放弃。
到底还是栽在她身上了,不然不会这样的痛彻心扉。
他想也不想的挂断电话,因为特怕自己会一个忍不住再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来。
骆向东挂了电话之后,下意识的站起身,转头往跟匡伊扬相悖的方向走。
匡伊扬看着骆向东几近仓皇而逃的身影,他出声说:“后悔吗?”
骆向东脚步顿住,几秒之后,他转身看向匡伊扬,低声道:“准备一下,我们晚上回夜城。”
匡伊扬听着他明显逃避的言语,他盯着骆向东的眼睛,逼问他:“放弃梁子衿,你后悔吗?”
后悔吗?
骆向东垂在身侧的双手,指尖控制不住的发抖。
喉咙像是被人给扼住了,他发不出丝毫的声音来。
匡伊扬缓缓勾起唇角,嗤笑着道:“你身边有那么多的女人,她们全都爱你爱的发了疯,只要你随便勾勾手指,你要什么没有……为什么,你偏偏要跟我抢梁子衿?”
骆向东咻的攥紧拳头,看向匡伊扬,他红着眼睛,声音极尽压抑的回道:“我不会再见她,以后不要再提了。”
匡伊扬笑着道:“不再提,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骆向东俊美的面孔上,肌肉都在寸寸抽搐。他在隐忍,却不知道在隐忍伤痛还是愤怒,亦或是对自己的憎恶。
匡伊扬笑着笑着,眼泪掉了下来。望了骆向东数秒,他轻声道:“好,你这辈子都不见她,我就不再提。”
说完,匡伊扬转身往一间客房走,最终消失在骆向东的视线里。
骆向东早就不记得自己上次流泪是在几岁的时候,长大之后,他还没遇到过让他觉得想哭的事。
可此时此刻,他想哭,却一时间不知道该用哪里的力气。真是应了梁子衿常说的那句话:哭都找不到调子。
当天晚上,梁子衿坐飞机从岄州回冬城。骆向东跟匡伊扬坐飞机从岄州回夜城。打从上飞机的那一刻,他们的轨迹就注定不再相同。
国土这么大,夜城跟凉城隔着几千公里路。那么的远,远的遥不可及。
等到飞机降落在夜城机场的时候,骆向东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梁子衿此刻还在天上,估计还没到冬城,不知道这一路顺不顺利。
骆向东跟匡伊扬从贵宾通道出来,一路走到机场外面。因为过来的时候,骆向东是开了自己的车,所以此时他也要去停车场取车。
见匡伊扬直奔门口的计程车,骆向东忍不住说了句:“你去哪儿?”
匡伊扬连声都没吭,当然脚步也没停下,他就这样留了个背影给骆向东,骆向东眼睁睁看着他进了一辆计程车,然后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他没有强求,或者说已经没有力气再跟匡伊扬说什么了。
来到停车场,骆向东坐在车里,本想直接发动车子走人的,可是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不知为何,手一直在发抖。骆向东攥了几下拳头,企图缓解这样的情形,可是试了几次之后,骆向东猛地一砸方向盘,车子发出尖锐的鸣笛声。
他坐在驾驶席,心底一直压抑的痛苦和酸涩全部涌上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滚热的眼泪。
骆向东活了二十八年,终于知道心可以这样痛,痛得他恨不得立马死了才好。
以前常听人说众叛亲离,如今骆向东可算是体会到众叛亲离是什么滋味儿了。
梁子衿走了,被他亲口逼走的。匡伊扬是跟他回了夜城,可以回来又能怎样?匡伊扬眼中赤AA裸裸的恨意和嘲讽,逼得骆向东连头都不敢抬。
报应,也许真的是报应吧。
第五百五十二章 除了她,没人敢惹他不痛快
爱情这个东西,来时就像一阵风,只是浑身抖机灵的功夫。等到人回过神来的时候。风已过,人冷暖自知。
纪贯新不知何时对梁子衿有了爱情。起初只是逗着她玩,可玩着玩着。他先认真了。
他这辈子自诩快意人生。今朝有酒今朝醉,就算明儿睁不开眼睛了。今天也一定是玩的尽兴。
可就算他这么潇洒的人,也会有放不下的人。搞不定的事。
之前全家人连带身边朋友,都劝他好好保重身体。可他偏偏不听。忽然有一天。他自己主动提出,想去休养身体,这样天降的好消息。可是让纪家开心不已。
孟岑佩有三个儿子。可打小儿她最疼也最宠的一个。就是纪贯新。也许是因为他的病,天生的让人心疼。
孟岑佩联系了日本最好的医院和医生。就等着纪贯新随时过去。纪贯新特地拖到梁子衿生日当晚,本想打电话叫她出来。结果她手机关机。
没辙,他只得跑去她家楼下等她,这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黑夜里看到她穿着件大衣出现,他鸣笛吸引她的注意。
梁子衿抱着个挺大的礼盒上了车,纪贯新一看就知道是礼物。只是她一打开盒盖,露出来的是两只漂亮的小奶猫。
纪贯新不怎么稀罕这些带毛的小动物,更何况这还是别人送她的,所以他嫌弃的说了句:“买这玩意儿干嘛?”
她说:“喜欢,你管得着嘛。”
他像傻逼一样无聊的在车里守株待兔,等了她快三个小时,结果她一上车就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纪贯新瞬间有种不被重视的错觉,所以跟她呛了几句。
看着她那副牙尖嘴利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倾身过去,趁着她愣神的功夫,在她左边脸颊上亲了一下。
她走路回来的,脸冻得有点红,可是对比他的唇温,还是高了一些。
因为知道她的脾气,也怕她待会儿炸毛,所以纪贯新率先道:“刚刚好零点,生日快乐。”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梁子衿也没跟他发飙,两人习惯性的见面就斗嘴,吵了几句之后,纪贯新也不逗她了,拿出他特地叫人去百达翡丽定做的腕表,他直接叫人订做了两只,男女情侣款,一只送给了梁子衿,另一只,他自己偷偷留下了。
纪贯新不知道这算是什么小心思,自己花钱买的,还像贼一样偷偷藏了起来。只为了某天梁子衿戴上这块儿表的时候,他也戴着,这样……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对了。
静谧的夜,两人坐在车中,纪贯新问她:“你能等一个人多久?”
梁子衿愣了一下,纪贯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跟她解释:“我有个朋友,他喜欢上一个人,但是追她之前要离开一段时间,他不确定这个女的是否还会等他。”
梁子衿不答反问:“你要去哪儿?”
他笑着回她:“你觉得我想追谁,还会这么犹豫不决?”
他笑的那么坦然,梁子衿一时间也迟疑了,所以她出声回他:“如果那个女人喜欢他,无论多久都会等他的。”
就是因为这句话,纪贯新心底莫名的有了希望跟勇气。
梁子衿说要请他吃饭,纪贯新破天荒的拒绝了,因为他订了两个小时之后的飞机去日本。
这一别,不过月余,可中间发生的事情,却足以改变两人之后的人生轨迹。
纪贯新去了日本,想要彻底将身体中的这颗‘定时炸弹’给解决掉,安藤医生叫他先住院休息,戒烟戒酒,戒骄戒躁,凡事都要心平气和,日子过得青灯古佛。
纪家人好生诧异,因为纪贯新真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这突然转了性子,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事儿还得是张耽青他们心中清楚,他们来日本探望纪贯新,病房里面就几个人的时候。
张耽青说:“昨天碰见小峰他们,说有阵子没见你,还向我们打听你去哪儿了。”
麦家辉从旁补道:“耽青说你去阿拉伯找初恋女友去了。”
纪贯新本来闲的无聊,有他们几个过来陪着说说话,心情倒也好了不少。
他笑着道:“滚蛋,我现在连她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麦家辉也跟着笑,他说:“贯新,你在这头好好养着,等身体养好了,回夜城再战江湖。”
纪贯新说:“要是光养养就能好,我妈早找根绳给我栓床头上了,我这病只能做手术。”
坐在沙发上安静翻杂志的成霖抬起头,他看向纪贯新,出声问:“你要做手术?”
纪贯新说:“我提了,医生说的模棱两可,总让我先养着,我这都躺了快一个月了,烦都烦死。”
张耽青道:“要是做手术,估计你也得养个一年半载。毕竟是心脏的毛病,哪有那么容易复原。”
纪贯新想也不想,直言道:“还一年半载?那等我出院,老婆都不知道跟谁跑了。”
一句‘老婆’,直让病房内的另外三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纪贯新既然会说,那就是不拿他们三个当外人,见他们表情各异,他笑着道:“干嘛?我是身体不好,你们还不让我找老婆了,想让我打一辈子的光棍儿?”
这话说的几人窝心,张耽青更是嘴欠说了句:“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梁子衿?我听说她辞职了,不在骆氏上班了。”
成霖跟麦家辉皆是剜了眼张耽青,张耽青说完之后,但见纪贯新脸上的笑容一敛,也深知自己不该说的。
纪贯新这段时间住院,手机没关,因为害怕梁子衿有事儿找他。虽说梁子衿的电话一直没打来,他心底有些失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