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他的坚持,他们没有现在。
所以听着纪贯新低沉用情的歌声,路瑶虽极力忍着眼泪,可泪水还是在眼眶处打转。
“爱已是负累,相爱似受罪,心底如今满苦累,旧日情如醉,此际怕再追,偏偏痴心想见你。为何我心分秒想着过去,为何你一点都不记起,情义已失去,恩爱都失去,我却为何偏偏喜欢你。”
“情义已失去,恩爱都失去,我却为何偏偏喜欢你……”
当路柏全带着路瑶走到纪贯新面前的时候,纪贯新从路柏全手中接过路瑶的手,深情的望着她,“我却为何偏偏喜欢你。”
路瑶想对着纪贯新露出一个微笑,可唇角勾起的同时,眼泪却掉下来。她怕丑,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所以她垂下头去,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台下感动的不止一人,可跟路瑶一样噼里啪啦掉眼泪的,却只有梁子衿一个人。
她坐在椅子上,侧头注视着一身礼服的纪贯新和一身婚纱的路瑶,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了很多。
她第一次在荣申堂外面遇见纪贯新,她不给他开车门,他就俯身敲着车窗,告诉她,“记住了,我叫纪贯新。”
她不想听,可却阻止不了的听见了。
他当街诓她去麦家辉的生日宴,她不去,他就不嫌丢人的在大街上跟她演戏,演到警察都过来主动‘调和’。
他经常对她说一句话,“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吗?骆向东说的话你就听,我说的话你就不听,我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吗?”
没有,他的的确确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不仅如此,他一直都在她身边保护她,明明那么倔强要面儿的一个人,却总被她挫的下不来台。
她永远记得深夜被人拿刀砸门的那次,她吓得大哭,纪贯新一身病号服出现在她家门口,后来还受了伤,到现在手背上还有一条淡淡的刀痕。
那时她因为陈文航,所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厌恶极了满嘴跑火车的人。偏偏纪贯新总爱骗她,骗的她最后都不敢信他,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哪怕是个标点符号,她都得打量打量。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一经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就像是一颗钉子,生生的钉在了她的心上,哪怕最后他们不在一起,他也不会被她忘掉。
哪怕是现在,有时午夜梦回,她也会莫名的梦见当初在凉城的时候,她裹着她爸的军大衣下楼,一眼就看到一身白风衣的纪贯新站在她家楼下的平台上。
他向她张开双臂,笑着问她:“想我了吗?”
想,那时她是真的想他。
曾动过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就算结局真的是各自婚嫁,又怎会当做以前的事情全没发生过?
最起码她现在不能听见那首《偏偏喜欢你》,当时他临进手术室之前,抱着她说:“如果我能活着出来,我不会再爱你,那首偏偏喜欢你,我也不会再唱给你听。”
他这人……真的是说到做到。
梁子衿侧头看着纪贯新跟路瑶的方向,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哭的无声,脑子中回忆着曾经的过往,心里想的却只有一个念头。
纪贯新,你好好的,就像你当初答应过我的那般,你一定要幸福,不然凭什么?没必要睁眼看着别人阖家团圆,你却一个人孤单。
骆向东就坐在梁子衿身边,见她眼泪掉的凶,他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地递过纸巾。
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女人嘛,难免多愁善感。虽然他讨厌纪三儿死皮赖脸的非要在梁子衿心底留下一席之地,可他没办法要求人的脑子跟机器一样,只要扔进回收站,再清除,就可以彻底消失不见。
谁出现在谁的生命里,皆是命中注定,骆向东与其说是讨厌纪贯新的打扰,不如说是感激他在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还能陪伴在梁子衿身边,让她在那样伤心难过的日子里,不必一个人苦熬。
纪贯新之所以不能跟梁子衿在一起,只因性格差异,无关爱的深浅。而梁子衿之所以爱上骆向东,是因为这世上也就只有骆向东能这么懂她,她不用开口说什么,骆向东已经猜到了。
不远处的纪贯新跟路瑶在证婚人的带领下,念着誓词。
“我,纪贯新,愿意娶路瑶为妻。”
“我,路瑶,愿意嫁纪贯新为我的丈夫。”
“我愿用我余生全部时间,将你视作最亲密的朋友,最亲近的家人,以及最亲爱的伴侣。今天在所有亲友和神的见证下,我将我的承诺给你。我承诺,无论顺境或是逆境,贫穷或是富贵,健康或是疾病,快乐或是忧愁,我将永远伴你左右,免你惊,免你苦,免你颠沛流离,免你无枝可依……“
路瑶早就泣不成声,说出来的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纪贯新的手伸进她头上的头纱之中,轻轻地替她拭去眼泪。
两个小花童穿着迷你版的dior定制西装上台,分别递给路瑶跟纪贯新一人一个戒指盒。
这两个小家伙就是骆佑廷和骆佑宸。
骆佑廷抬眼看着纪贯新,笑着道:“干爹,新婚快乐。”
纪贯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乖。”
骆佑宸今天也格外开恩,破天荒的说了一句漂亮话,“干爹,祝你早日老来得子。”
纪贯新眼皮一跳,压低声音道:“谁教你说的?”
骆佑宸道:“我爸让我提前恭喜你。”
第八百九十三章 一场婚礼,埋一段过往
纪贯新大婚,纪家所有人当然悉数到场,当纪贯新跟路瑶在台中央互戴戒指。然后拥吻之际。纪贯新的二嫂手机响起,起初因为场内太热闹,她没有听见。还是身旁的人提醒了她一句。她这才湿着眼眶去翻包。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冯医生’字样,她下意识的脸色一变。然后拿着手机去到人少的地方接。
“喂?”电话接通,她有心担心的问道:“冯医生。有什么事儿吗?”
男人是神经科医生,也是夏圣一的主治大夫。他打电话过来。一定是夏圣一出了什么事儿。
果然。手机中传来男人焦急的声音,“夏小姐,我们很抱歉。刚刚您侄女打伤了医院护士。跑到洗衣房的阳台。从楼上跳下去,我们没能拦得住她。”
男人讲英文。语速很快,她脑袋顿时轰的一声。身后传来婚礼上热闹的庆祝声,而手机里面,医生说,夏圣一跳楼了。
纪贯新二嫂拿着手机的手指直哆嗦,她哭不出来,颤抖着唇瓣,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直到手机中的男医生说:“夏小姐,如果您方便的话,现在马上来医院一趟吧,我们正在抢救,不过她现在很危险,不知道能不能度过危险期。”
女人到底还是没忍住,伸手捂住嘴,眼泪汹涌而出,她想到临来夜城之前,曾去医院看过一回夏圣一。
夏圣一总说自己没有病,可是回到多伦多立马就被当地警方和精神疾病机构联合收押。如果她不进精神病院,那面临的就是牢狱之灾,作为她唯一的亲姑姑,夏涵没有办法,她只能忍着心痛送夏圣一进精神病院。
犹记得夏圣一被几名医生跟护士合力按在床上,她拼了命的挣扎,弄得头发和衣服凌乱狼狈的模样。那副场景,真的跟电视上演的一模一样,看得人触目惊心。
夏圣一望着夏涵,哭喊着道:“姑姑,救我,姑姑,我没有病,你救我出去……”
夏涵唯有掉泪,医院已经给出详细证明,还有这些年夏圣一背着她偷看心理医生的病例。就算是没有这些证明,夏涵还有眼睛,她看得出来,夏圣一是不正常的。
所以她试图好声好语的劝她,“圣一,你听话,等治好了病,姑姑带你回家。”
夏圣一的四肢被绷带拴在病床上,这样子让正常人看着觉得屈辱,夏圣一更是死命的挣扎,大声喊道:“我没病!我没有病!姑姑,你救我出去,我不要待在这里,我不要……我要见纪贯新,姑姑,我求你了,你带我去见纪贯新吧,我想他,没有他我会死的……”
夏圣一说过,没有纪贯新的话,她会死掉。
当时夏涵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可能,她真的觉得夏圣一是有病了,不然怎么会好端端的爱上纪贯新?
她是正常人,所以没办法理解夏圣一对纪贯新的爱,那是偏执到骨子里,活着只为了他的执念。
医生对夏涵说,叫她暂时先离开,免得刺激到病人。一句病人,简单准确的形容了夏圣一如今的身份。
夏涵暗自叹气,临走之前,她出于好心,所以劝夏圣一,“圣一,你好好养病,贯新马上就要结婚了,你不要再想他,等你病好了,姑姑来接你出院。”
说完这番话,夏涵离开医院。当天晚上,她还不放心的给医院去了个电话,负责照看夏圣一的护士说,夏圣一在她离开之后,只是发了一通脾气,随即就变得安静下来。她只是拿着两样东西在看,一样是一个白色的男士真皮钱包,看样子已经是很多年了,不过被保存的很好;另一样是一条深色的铃铛手链,夏圣一戴在手上,自顾自的笑,还跟旁边的人解释,“这都是我男朋友送给我的。”
夏涵无奈,明知道那手链有毒,可夏圣一偏要戴,她只得找人临时做了条一模一样的代替。如今的夏圣一真的是疯疯癫癫,也难怪纪贯新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这事儿怪不得旁人,夏涵自知失职,她很想跟路瑶当面道歉,但纪贯新没让,说过去的事儿就算了。
是啊,过去的事儿就算了,可谁想到……
在纪贯新跟路瑶大婚的当天,夏圣一将身边的两名护工打伤,然后一路跑到洗衣房。她知道整栋医院的窗户全都是带着防护网的,除了洗衣房那里。
她一身病号服,身上只带着两样东西,钱包跟手链。这是纪贯新亲手送给她的,她要带着去参加他的婚礼,她要让他知道,这世上到底谁才是最爱他的人。
不是每个人自杀都敢选择跳楼的,因为那种明知粉身碎骨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勇气,不是每个正常人都有。可据追上来的护工所言,夏圣一在跳楼的时候,丝毫犹豫都没有,像是迫不及待,像是拿着一捧鲜花奔向自己最爱的那个人,奋力的攀爬到最高点,然后毫不迟疑的一跃而下。
五楼,夏圣一带着纪贯新送给她的钱包和手链,笑着跳下去。
她没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