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他现在和我动手?”
“这自然不会,离歌观帝姬身受重伤,怎会落井下石。”
阿幻有些着恼,“你到底想怎么样。”
“帝姬也该知道,我这傻弟弟喜欢帝姬多年了,作为兄长总不能见弟弟整日陷于相思之中,希望帝姬能遵守当年的约定,无论输赢女娲石定当奉上。”
离歌这番话听起来冠冕堂皇,大义凛然,但晋瑶觉得,这厮铁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那什么约定让她有不好的预感,但目前最强烈的感觉就是即墨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
她虽与即墨只有几面之缘,一直以来见到的都是一个大冰山,从未见过他情绪这么外露,现在就连她都能从他死死盯着沧泽的表情上看出那副恨不得将其扒皮食骨的怒气。
沧泽脸上仍显羞涩,也不正眼去瞧阿幻,只似乎感到强烈的怒视,才抬头朝即墨望去,微微皱了眉,却没放在心上,显然是不觉得即墨有什么威胁力。
离歌还是一副深明大义地模样道,“自然,帝姬受了伤现在比武必然不公平,所以在下给帝姬三日时间养伤,待三日后,咱们在这木奎谷中定胜负。帝姬觉得如何?”
什么如何,晋瑶第一个觉得不好,“你个臭不要脸的离歌,人华音都伤成这样了,三日能养好吗?!况且她如今是凡人,这到底哪里公平了!”
离歌撇了一眼晋瑶,那慵懒无波的眼神让晋瑶觉得有些阴冷。
他没理会晋瑶,仍是笑吟吟地看着阿幻,似在等她回话。
阿幻也没多做思考,干脆道,“好。”
她这句好,众人心思各异,晋瑶只觉得她太傻。
“既然如此,我们三日后再见。”
说完随着魔光闪现,等再睁眼已经是在山洞之外,而此刻迷茫大雾再次将山谷笼罩,女娲石的洞口被深深的掩埋起来。
即墨踌躇了许久,看着阿幻欲言又止,晋瑶却是个急性子,“华音,你是不是傻,就这么答应他了?!”
华音将法力运于流云笛中,随着白色光芒闪耀,迷雾以华音为中心渐渐淡去,竟是开辟出一条小路来。
华音领头朝前走去,众人下意识地就跟了上去,晋瑶急得在一旁团团转,子桑只好将其牢牢拥在怀里不让她闹腾。
“华音,你倒是说话呀!”
华音未曾停留,就连脚下步伐也没有丝毫犹豫,“不答应又能怎样,我如今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三日后就是了?”
华音回眸,眼里浮光流动,碧色深沉,笃定道,“会是的。”
说完未再理会晋瑶,领着众人往外走去。
即墨紧跟其后,神色恍惚,不住地打量阿幻,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晋瑶有些发愣,因为阿幻那句笃定的话,她想起之前阿幻说过的话。
原来她一开始就想好了,要走这条绝路。
一路上众人心思各异,清河看着即墨的眼神心碎神伤,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而朝颜似在忧愁女娲石,眉间深锁。
行了不远却又见幽蓝魔光闪现,沧泽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此刻他手里多了一瓷白丹瓶,望着阿幻的俊朗容颜皆是关切,他将丹瓶递给了阿幻,“伤的重吗?这是我从三哥那拿来的广陵丹,对内伤有好处,实在不行别勉强自己,我和二哥说说。”
阿幻也不跟他客气,接过了丹瓶,“三日后我会赴约,不用担心。”
“你的伤……”
阿幻难得扯出一个笑,整个人显得生动起来,“不碍事的,倒是我这幅模样,你还能认得。”
沧泽望着阿幻的眼里是晋瑶看惯的温柔缱绻,“你的魂魄,我认得。”
阿幻没再接他的话,碧眸望了眼他腰间的长剑,语气颇有些感慨,“这剑你还留着。”
沧泽闻言伸手摩擦着剑柄,“你送的,自然细心保存。”俊朗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一如所有陷入爱恋的普通男子。
晋瑶偷偷觑了即墨一眼,也不知是因为受伤还是被气的,脸色格外的苍白,眼里明灭不定,她依稀看见,黑色的广袖下,洁白修长的手攥得死紧。
子桑轻轻将她揽进怀里,安抚地摸了摸她的额发,开口提醒道,“太阳快下山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沧泽闻言便向阿幻告了别,走前仍是叫她别勉强自己,随后随着幽蓝的魔光消失在众人面前。
最后,一行人在太阳勘勘要落下之前回到了蓬莱岛。
这一天真的是精彩纷呈。
晋瑶对于沧泽的印象,是个爱慕着华音的温柔男子。
而离歌,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
第三十六章
回到蓬莱岛后华音便寻了个僻静的院落,说是要好好养伤,为三日后做准备。
即墨将晋瑶和子桑都安排在了闲云居附近的一座宫殿里,期间她试图上门骚扰华音数次皆是失败告终,她也想过回去找师兄帮忙,可从蓬莱到九天少说也得五日光景。
就在她绞尽脑汁也无计可施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第三日的晚上,就在晋瑶决定实在不行就守门的时候,来了个不速之客——即墨。
这几日即墨似乎并没有休息好,冷峻的面容显得疲惫,眼下能清晰的看见深深的黑影。
晋瑶是不怎么待见他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听他和子桑谈话,心里琢磨着待会是装傻卖乖还是演苦肉计博同情。正想的出神,冷不丁就被子桑敲了个毛栗子,虽不怎么疼,晋瑶却仍是可怜兮兮地回头瞧着子桑,一副她啥坏事也没做的单纯模样。
子桑轻轻替她揉着被自己敲的地方,言语温柔,“人家问你话呢,好好听着。”
晋瑶这时才认朝即墨望去,见他忧愁了面容,锁着眉,俊朗的面容别有一番味道。她不得不承认,即墨这男人长得是极好看的,只是在她心里再好看也比不上她家子桑。
晋瑶一手撑着下巴,破有些勉强道,“你问我什么?”
即墨并未直视她,低垂了眼,两排浓密的睫毛掩盖了眸光,“阿幻她,或者说华音,我想知道,她……”唇间犹豫,似不知该如何开口,几经停顿才接着道,“她到底是谁。”
晋瑶难得摆正了坐姿,认真地端详着即墨。
“她是谁你心里多少是有些数的,你现在来问我又想知道什么,希望我告诉你她仍旧是那个阿幻,一个平凡普通的凡间女子?”这个男人难得露了这么一副脆弱模样,她却丝毫不觉得可怜,甚至言语间全不留余地。
晋瑶似戳到了他的痛处,修长的手指蜷曲起来,死死地攥紧,“所以,华音才是她的名字?”
晋瑶不置可否。
子桑有些不忍,眼神示意她悠着点,她心里却觉得有几分快慰,大概是她太替华音不值了。
“这些天她都没见我,我有些,担心。”担心二字说的分外艰涩,“你能替我转告她吗,明日之约,请她千万不要去。”
说着即墨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晋瑶,眼里的挣扎无措一览无遗。
晋瑶被他的样子有些震惊到,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她未必愿意见我。”
“会的,她刚才派人来请你,不过被我拦下了,现在应该正在等着你。”
晋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男人之前放弃了华音对他的爱,可现在,显得这么落魄又是为了哪般?
晋瑶直到很久以后也无法忘记,在她答应的那一刻,即墨嘴角的浅笑,那么愉悦,又那么茫然。
阿幻本是住在闲云居的偏殿,只这次回来自己寻了个僻静的小院落待着,晋瑶到的时候她正在花园里浇花。
看她这般悠闲,晋瑶忍不住就恶向胆边生,“你这几天避着我们就躲在这摆弄花草?!”
阿幻细心地将枯败的叶子剥走,开门见山道,“今日我请你来是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晋瑶早就预料到她找她来所为何事,可一听她说心里仍止不住咯噔了一声,硬下心道,“如果是要我替你解开封印,这事免谈。”
阿幻将水壶放下,散乱的长发被风吹得乱舞,衬托着苍白的脸色,显得弱不禁风。
“如果还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有此请求。”
“办法总会有的,我们这么多人,一定会有办法的。你也知道,强行解开封印只会让你内伤更重,虽不至于殒命,也要折损好些修为。”晋瑶说的急切,却显得底气不足,因为她心里知道,离歌和沧泽都是魔界的大将,即使他们能险胜也是非死即伤。
阿幻扯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晋瑶,我与你不同,你自幼有陵渊呵护,现在又遇见了子桑,你从未经历过战场的厮杀,你不会明白其中的凶险。而我,负伤上战场早就习惯,沧泽虽善战,我却从未将他视作敌手,我真正担心的是离歌。”
“离歌?”
“离歌此人向来阴险狡诈,绝不会这么好心将女娲石归还,背后定有圈套,如今能对付他的不是你,也不是即墨或是子桑,更不是阿幻,而是凤华音,你明白吗。”
晋瑶有些动摇,“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别无他法。”
晋瑶有些泄气,“那你和即墨怎么办,我现在把你的封印解了,那你们就真无可能了。”
“我和他之间本就是我一厢情愿,这样也好,只是不能参加他和清河的婚礼了。”阿幻说这话时,脸上只有豁达,甚至连悲伤都没有。
晋瑶一直不明白,面对自己心爱的人究竟怎么能这么释然,后来她向子桑说起过,子桑说,大概是她希望即墨能幸福吧。
只是,失去阿幻的即墨真的能幸福吗,很久以后她才得到了答案。
晋瑶看劝说已经没有可能,便放弃了挣扎,想起即墨的所托心里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即墨要我带句话给你。”
听见即墨的名字阿幻的情绪仍会有波动,只是不再那么在意,绿眸眺望着远处,静静地,似乎在等晋瑶的回答,又似乎显得漠不关心。
晋瑶叹了口气,“他希望你不要赴明日之约,只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