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茉儿因觉得自己已经给了他最大的尊敬。便也不坚持,一味随他!
张守瘦削的身影消失在月色里,苏茉儿懒懒的回房没心没肺的又开始犯困,清荷收拾茶具时总觉得张守此人怪怪的,可究竟哪里怪了,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清楚!
张守走在回太医院的路上,一路上暖风扑面夹杂着阵阵花香,他有些沉醉的呼吸着晚间的空气,脑海里浮现的是苏茉儿谈笑自若的模样!
想起当年奉旨去钟粹宫为十二皇子胤祹把脉那天,迎面见到满眼担忧却强自淡定的她。不知为何,这颗已经随岁月坚不可摧的心竟也柔软起来!
他曾不安的打探苏茉儿为何不肯出宫嫁人,当听到苏茉儿当年当着太后皇上的面儿婉拒嫁人的心酸之语时,为她神伤替她唏嘘,却也有一种不安的忐忑!
他在这宫里也听说过钟粹宫里住着的那个非主非仆的女人,想着这样不肯随意找个人托付终身的女人定是眼高于顶,有心表明心迹,却又恐触犯了她的底线就此生疏,是以他一直很坦然的与她说笑,并总是捡些和她能聊得起来的话题来说,渐渐的她把自己并未当寻常的太医看待,可也并未对自己表现出丝毫的喜欢!
他把她当女神一般敬着,他从各种渠道打探着她的消息,可每次她有什么事,他却不敢走到她身边照顾她,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向她吐露了暮年的相思,怕一张口就破坏了自己好容易给她留下来的好印象,可是,就在前年自己唯一的孙儿张苔夭折后,自己大病的那些日子,总觉得这个遗憾不能带进坟墓!
借着钟粹宫清荷去询医的事儿重新走到她的生命里,鼓足了勇气要说,可话到嘴边儿又咽了下去!
他怕,怕一张口钟粹宫的大门和她的心永远对自己关闭,他痛苦不安,却又必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她聊天说话,挨到夜色降临,自己已不能再继续留下去,独自走进这夜色里忍受相思的时候,不知背后目送自己远去的眼神中,是否有她?
这样颇为惆怅的想着,漫无目的的走着,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只是听到一阵急促的‘呼哧呼哧’喘气呻吟声,本能的上前查看,却看到了男女交合的淫遂之景!
待要啐一口走开,却被重物击到了后脑勺,软软的倒了下去,感觉自己的身子被移动,打闹似乎有千万支笛子在吹,失去意识前,脑海里浮现的却依旧是她的影子!
这个秘密,只怕真的是要被带进坟墓了吧,只是可惜。。。。。什么也没对她说出口!
☆、第一百零一章 幽魂引
夜黑如墨,鸦声聒噪。
钟粹宫的宫门被敲开,未睡的绿芙打开门,看着门外那个面生的不速之客疑惑道:“你是。。。。。?”
“我是太医院祁嘉钊,敢问姑娘,张守张太医是否还在这里?”
那人急急的问着,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不安。
绿芙的心突突跳了两下,疑惑道:“早已经回太医院了,怎么?张太医还没回去?”
“姑娘这话说的,倘若回去了,我还能找到这里来吗?”那人许是急昏了头儿,说话也没个思量,绿芙听了冷笑道:“那大人可要往别处找找了,你当钟粹宫是什么地方?以往这个时候,就算是来这里闲聊的嫔妃也都已经请辞了,何况一个小小的太医?”
说完也不等那人说话,径自关上了钟粹宫的院门,祁嘉钊望着紧掩的大门,想了又想再次敲响了钟粹宫的大门。
宫门猛地被人从里面拽开,“这话怎么说?大半夜的,宫人都睡下了,大人这样混敲,倘若是乾清宫,您也敢这样胡闹!”绿芙一开门就劈头盖脸的训了起来,祁嘉钊这次学乖了,赔笑着说:“还望姑娘给我指下老师走哪个方向,我好沿路寻找!不然这样大的紫禁城,一时半会儿想找个人也不容易。。。。”
“老师?你是张太医的学生?”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清荷立在廊下道,“既如此,绿芙你且打着灯笼和祁大人一起去找找,找不到你就先回来回话,毕竟人是从钟粹宫出去后不见的,我们也担些责任不是!”
说完,也不理会脸色发烫的绿芙,径自回了房间,绿芙无奈只好对祁嘉钊恶狠狠的说声:“既如此。那便走吧,横竖都是找,你一个人找就是了,何必来钟粹宫搬救兵。。。。。”
两个人走进月色里,祁嘉钊见她实在太过刻薄。不由的针锋相对顶嘴道:“这可奇了,原是你们教养姑姑要你陪我一起找的,又不是我眼巴巴的求你,你还怨起我来了,我不过是来问一下老师的去向,你一句跟一句的奚落嘲讽是什么意思?”
不是冤家不聚头儿,二人一路拌嘴寻去,话说清荷回到房里,见苏茉儿已经听到动静起身。忙笑着解释道:“不过是张太医贪恋月色没及时回太医院,他学生担心就寻了来,我已经让绿芙陪着去找了,想必很快就能找到,嬷嬷还是休息吧!”
“罢了,”苏茉儿无端的有些心烦,披衣起身道:“这会子我倒不困,去佛堂坐会儿静静心也好。你若困的话就早些休息,不必管我!”
说完径自走了出去,清荷习以为常,只是熄了一盏灯,留了一盏,然后就自己回房睡了!
苏茉儿走到佛堂,长明灯下,清幽的檀香气味中,缓缓跪下。渐渐入定。。。。。。。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掀起了佛堂的帷幔,苏茉儿愕然抬头,见一身露水的张守从外面走了进来,不由笑道:“你们太医院的人都找来了,你还这样混跑不回去,倘若劳小辈替你担心,自己德行岂非有亏?”
张守也不说话,看着她只是笑,不知何时。他已经来到她旁边,也对着佛像跪了下去,看着她苦笑道:“我过会子就回去,就是想着来看看你,你天不收地不管的,以后。。。。。只怕是不能见了!”
苏茉儿听的糊涂,便也只是笑笑不做理会,兀自低头念起佛来!
“你这来自未来的灵魂果然寡情,我都要走了也不肯和我多说几句话,真真是狠心!”
张守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苏茉儿有些诧异的抬头,见张守的身影已经在帷幔外,隐隐约约见他笑叹道:“
莫嗟他人情分浅,
红豆潇湘已隔年;
来来去去鸦影乱,
何苦执着憾残年;
萧郎路人终是散,
涩观沧海变桑田!
苏茉儿皱眉想着,无奈大恼一片混乱,实在想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东西,见张守往外面走去,要叫住问个明白,心里一急,竟闪了个空差点栽在地上,险险的稳住身形,心有余悸的擦擦额头的冷汗,白着脸想着梦里的种种,心底隐隐的浮起一抹不安,正疑惑间,清荷急急的披衣从外面赶来,“嬷嬷,才刚绿芙回来,说是在万春亭的草丛里找到张太医,看那样子似乎是从亭子里摔下去的,说。。。说已经。。。。。”
“别吞吞吐吐的,究竟怎么了?”
苏茉儿心急如焚,见她吞吐不肯说下文,便紧声催促,清荷黯然道:“人已经被送回了太医院,可因为从那么高的亭子里摔下去,只怕已经没救了!”
“好端端的,怎么从亭子里摔下来?”苏茉儿抖着腿起身,“巡夜的侍卫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这会子才发现?”
清荷忙上前扶住她道:“虽说是春上天气,但这个时候的夜晚依旧有些寒气,没人想到大半夜的亭子里会坐人。。。。。。。”想了想又道:“听说张太医可能是在亭子里犯困不小心栽了下去,虽说亭子不高,但不防备摔下去也是要命的,只是从我们钟粹宫出去才出了这种事儿,只怕我们宫里难免会为人猜忌!”
清荷扶着苏茉儿去暖阁儿里坐好,脸上依旧没有血色的绿芙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哭回道:“。。。。。。我和祁嘉钊去的时候,人已经摔下去了,找人往回抬的时候听说身子已经僵了,太医院只怕这会子已经派人回禀皇上,奴婢年纪小没见识,从没那么近的见过死人,嬷嬷。。。。奴婢怕的不行,不敢回房,不敢一个人呆着。。。。。。”
苏茉儿勉强压下心头的难过,和颜悦色的拉起她道:“既如此,你与清荷一处作伴儿吧,这样的事儿,我们不好做什么,也只有各自歇下,明儿再做理会!”
清荷不放心的看着苏茉儿,苏茉儿道:“你只管把她领下去开导开导她,她年纪小,受不得这些惊吓,我不妨事儿,歇会子就自己回房了!”
清荷听了这才拉着绿芙的手一起出去,苏茉儿揉揉发懵的额头,想起刚才梦里的场景,有穿越的事儿,她并不怎么排斥灵魂的存在,只是这张守的灵魂死后能出入佛堂实在令人称奇,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能这样,自有他的缘故,只是他死的实在仓促,可见世事无常这句话并不瞎说!
☆、第一百零二章 真事隐
翌日,钟粹宫院门打开的时候,出乎意外的是,张守之死并未在紫禁城疯传!
这样的平静给人形成他寿终正寝一样的错觉,清荷去太医院打探消息,说是他的学生祁嘉钊已经扶灵出宫,找到张家祖坟把他葬了!
由于他并不是紫禁城里的常住人口,所以尸体没有在紫禁城里常滞的资格,由于本家已没人口,是以什么丧葬礼仪一并省了,只是找个地儿,一口薄棺也就那么料理了事!
祁嘉钊回来的时候苏茉儿找他来问话。
“昨儿个下葬的,风水先生也是临时找的,我自己花钱儿雇了几个劳力,挖了墓坑,因为太医院里还有要事,所以也不敢有丝毫耽搁,只得委屈老师了!择些日子我还要买些祭品去老师坟前祭祭,也不枉师徒情分一场!”
苏茉儿见他神色哀伤,也不再责怪他把他师父的丧礼办的那样简省,只是问道:“你们那日去乾清宫回禀此事,皇上如何说?”
“皇上只是说可惜了,”祁嘉钊老实答道:“我们愚钝,并不明白皇上口中的‘可惜’究竟是指什么,后来皇上问老师大半夜的怎么跑到亭子里闲坐,听说是从钟粹宫出去的后,也就没说什么让我们退下了!”
苏茉儿听的更是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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