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早些时候医治?”
“你以为我不想吗?”
“……”纳兰律不想多说什么,他放下手,转过身去在拿了一瓶药瓶出来。
把茶杯洗净,倒了一些进去。
水桃花抓过莫北的手,莫北不解地问道:“师父你做什么,啊——”
水桃花在她的中指上用力一咬,莫北只疼得大呼。
莫晓晨猛地捂住自己的手,担心等一下水桃花也把自己的手指头咬破。
“莫姐姐……”非悠在一旁,看得有些心疼。
莫北这下子没来得及顾上非悠的心疼,她屈指握拳,猛力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师父,算了。”
“……”水桃花知道她已经明白了纳兰律的初衷,可是如果没有验明药性的话,莫北身上的毒就很难解。
莫北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鲜血从掌心处慢慢地淌下,滴落在了盛放着某种药液的茶杯中。
先前明明是通透的液体却变得非常的洁白,就仿佛牛奶的颜色一样,非常的白净。
除了非悠和莫晓晨之外,其余的三个人看到之后,均无言以对。
“师兄,还有办法吗?”水桃花良久之后,才开口缓缓地问道。
他的声音变得非常干涩,水桃花垂下眼眸,看不出眼眸中的倾诉。他的发松松散散地垂在两鬓,双手却紧紧地握住莫北的手。
“我不知道还不来得及。”毕竟,莫北所中的毒已经扩散到了全身。人的血液最能够体现的一个人身体内的一切情况。如果血已经败坏,那么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莫北的鲜血遇到药物已经变成了奶白色,那样的颜色,看得人心慌。如果微微泛着浅蓝色的话,那还不要紧。照这个趋势下去,莫北就算是没死,身体的某些机能也会发生严重的问题。
“我还有多长时间?”莫北开口问道。
“最多半年。”
非悠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这里的气氛突然间降了下来。这里面只有他们三个人懂得医术,他们讲解着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分明就是在隐瞒着什么。
“莫姐姐,怎么了?什么半年,什么叫做最多半年?”
“没什么事情,就是半年之后,我们会有好日子过了。”莫北随意地打了一个哈哈,但是如此苍白的话语,怎么可能让非悠相信。
非悠紧紧地瞅着她的眼眸,不想莫北却把自己的情绪藏得太深,根本就无从探索。
非悠显得愈加的无助,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在莫北的身边也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了,他也已经慢慢地摸清了她的性格。在莫北的心中,藏了很多很多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但凡会影响到身边人的事情她都不会去做,也不会去讲。
他不想这样,他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就该好好地说出来。
莫北伸出手,依旧像往常一样揉上了他的额发。非悠微微地咬着下唇,莫北说道:“没事了,一切都还好好的,不要乱想。”
“我们明明是一家人的,这句话是你说的。你不要把什么事情都瞒着。”
莫北只是轻轻地笑了起来,她静静地听着非悠的话。她依旧一阵云淡风轻,似乎什么事情都不会影响到她平和的心境一样。
莫晓晨抬起头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讲的是什么事情。
水桃花沉寂了好大一会,才看着纳兰律说道:“你有什么办法,哪怕只是延长身体的退化,你都要把药方给我,我不要她有事。她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要看到她就这样子走了。”
“师父,人总会有离开的一天。”
“我告诉你,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离开!”
莫北只得苦笑,她知道自己现在还是一句话都不说的好。
纳兰律知道他爱徒心切,但是天命如此,是谁也改不掉的。
如果莫北的命数够好的话,那自当逢凶化吉。但是不幸的是,她所中的毒却是整个时间最阴烈的。当时创制这个毒药的药师在没有配好解药的情况之下就已经离世了,谁都不知道解药要怎么解,步骤又是怎么样的。
“把药单开给我。”
纳兰律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他开了一个药方子给水桃花之后,吩咐道:“这个药不能多吃,三天一次,如果觉得有不适的反应立刻停了。”
如果再一次服用不当,那么莫北就真的无回天乏术了。
水桃花拿过药方,小心地放好。转身就想走,纳兰律觉得有些纳罕。他的性子倒是几年来一点变化都没有,竟然连一句告别的话语都没有。
恐怕,这一离去,便又是几年之期了。
“对了,师兄,刚刚那名女子我看你还是跟过去为好。”
“是吗?”纳兰律随口应答着,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你知道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是不会过问他人的事情。”
纳兰律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水桃花生来就有感知的能力,因此从来都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住他。不过,这个世间却有一个人的事情他无法预测得到,因此他总会避之如毒蛇猛兽。
“靳子晴说过,他一定会去找你。”
水桃花萌生起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如果那个男人真的要去找他的话,他肯定躲不掉。
那个男人非常的怪异,独独能够感知到他的存在。就算他躲在天涯海角都能被他挖出来。
说罢,纳兰律吩咐水桃花要经常性地回来看自己之后,便走了出去。关于阮语绵的事情,他看来也是到了该正视的时候了。
☆、什么半年
走出太医院,几个人正大光明地在宫廷侍卫的眼皮底下慢腾腾地走着。
因为水桃花惊世骇俗的脸实在让人难以忘记,因此知晓水桃花身份的侍卫,自然不会上前找他们的麻烦。
非悠默不吭声地握着莫北的手,好像非常害怕莫北下一刻就会消失了一样,他坚决不放手。莫北什么话也没说,就任由他去了。
莫晓晨走在她的身边,迈着小脚,屁颠屁颠地跟着。
他抬起头,一双狭长的双眸非常的纯净。他问道:“妈咪,什么还有半年啊?”刚刚他听得迷迷糊糊的,就只担心自己的手指头会不会也被咬上一口。现在没有什么外人了,莫晓晨赶紧发问。
莫北轻轻一笑,回答道:“妈咪以前不是告诉过你吗,晓晨以后要住在很大的房子里面,然后和小爹爹他们和和美美地在住在一起。到时候妈咪会有很多很多的钱,晓晨以后就算不帮妈咪赚钱,也不会被饿死的。”
水桃花听着,一点都高兴不起来。非悠更甚,他直接把脸别开,硬是在别人看不到的情况之下逼回自己的眼泪。
莫晓晨恍然大悟道,学着莫北往常的样子摇头晃脑:“那妈咪也和我们一起住的吗?”
“当然。”只不过到来那个时候,她说不定就不是以实体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人死了之后到底有没有灵魂这一说,也只有死后才会知道了。
“我们回去吧,赶紧回去。”水桃花突然间冒出了一句,他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个问题上。如果有那个闲心来安排后事的话,还不如趁现在好好地活着。他不管药效到底会带来什么惊天的麻烦,只要莫北能够多活下去一天,那么他就会愈加地努力。
莫北轻轻地应了一声,看着大步走在他们之前的水桃花,莫北一句由衷的感激话语都说不出来。她知道自己亏欠了他太多太多的东西,她的人是靳风捡的,但是命却是水桃花救的。师徒三人可以说是非亲非故,世间能够真正为他人付出的实在是太少太少。
莫北一直都相信上天是公平的,因为她有了太多人的关爱,既然已经非常的幸福,那遭受偶然的变故也不是一件多么不可原谅的事情。
只是,让她牵挂的事情还太多太多。
她无法一一地去列举,那样只会让自己更加的放心不下。
莫晓晨跑跳着跟在水桃花的身边,亲昵地叫着一声声的哥哥。
水桃花虽然心情不好,但是对于莫晓晨,他却还是很疼爱的。
宝贝地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水桃花亲了亲柔嫩的小脸蛋。他对着莫晓晨微微地笑着,可是,却总是带着一种深沉的悲哀。
这个孩子的未来,虽然可以说是一帆风顺,但是感情的事情,却纠结太多。他的性子有着极其阴戾的一面,稍一疏忽,就会霸占全部的心智。
以后如果莫北真的不在的话,那莫晓晨要怎么办才好?
水桃花虽然有足够的能力洞察即将发生的事情,但是对于莫北,却是全然不知的。虽然莫北的肉身是这个世界的,但是内在却不是。人最重要的是灵魂,这一点不可否认。
水桃花之所以会非常地担心她的事情,不仅仅是因为莫北是自己的徒弟,也关系到很多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帮不上什么忙,水桃花觉得自己很失败,因此显得垂头丧气。
莫晓晨环抱着他的颈脖,乐呵呵地问道:“哥哥也会跟我们住在一起的吗?”
水桃花转过头去看了一下莫北,虽然点了点头。
上天总会眷顾好人的,水桃花自始至终都相信这一点。
几个人各怀心思,却没有注意到前方一大帮子的人,朝着他们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直至看到一旁的侍卫整齐地下跪,以及那高声的颂词,才让他们回过神来。
走在最先前的一名妇人快步地走上前来,不待其他人有所反应,便已经来到了水桃花的面前。
水桃花扯了扯嘴角,好大一会才摆出了一个笑脸。
“我知道你还是不原谅我。”
水桃花知道太后说的是哪件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但是当时的情况历历在目,他即使想要原谅,也无法说服自己。
太后看着他,虽然日夜期盼他能够归来,可是等到他真的来到了自己的身边,有太多的话要说,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处于礼节,水桃花还是礼貌性地一问。
“还是和以前一样,人也已经老了。倒是你一点变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