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说一半留一半了~”又看着顾宜川,“宜川哥,你不想知道吗?”
将怀里的顾子川颠起来,顾宜川回头看着两人,他个儿很高,将近一米九,又因为良好的教养不显得咄咄逼人,只是稍微看起来那么不合群一点,如今居高临下扫视着两人,那双眸子如同点漆一样黑,赵安宁觉得自己心里头那点儿鬼全被他看见了。
顾宜川移开视线,看了眼戴娇,“背后不道人长短。不管男士还是女士,李同志,长舌只会让你身上唯一一个优点泯灭,虽然你那个优点或许现在也不算什么优点。”如果一开始对李州在困难条件下仍不放弃求学这个背景还有那么点好感的话,现在可以说是全无。
长久以来的教育让顾宜川将绅士风度放在第一位,虽然他对赵安宁并不是那么绅士,可他人高标准自己低原则这条在谁身上都适用。何况面前这位李州也并不是他欣赏的类型,并且他又是一个很诚实的人,“贫困并不是推脱的借口,而且你既然都已经知道自身的不足之处,应该想的是该如何解决面前这个困难,而不是将之加诸在一个柔弱的女人身上。”
柔弱的女人!!!
不仅赵安宁懵了,李州也懵了,两个人都想问:你眼瞎了吗?戴娇那脚踢奶奶拳打伯娘那叫柔弱,还有面前这人,什么叫身后不道他人长短,那就可以当面的揭人短儿了。
李州最怕有人嘲讽他家里穷,今儿跟顾宜川见面,又听说他是大城市里来的,还出过国,拼了命的拿出高姿态,就是不想让人看不起他。本来也好好的,虽说气氛不怎么热烈,可也没尴尬过。
赵安宁也面露尴尬,这就是顾宜川话少得原因,事实上他一开口就能让原本热火朝天的气氛瞬间坠入冰窖。不过她现在也没李州那么局促,毕竟担主力军抗火力的又不是她,将头发往后脑勺一拨,赵安宁又没事儿人一样的继续点评,“宜川哥你说的对,乡下人也就是这点儿不好了,为了几个钱就能就地的撒泼打滚”。
李州本来就黑的面色更黑了,原本对漂亮又有钱小妞产生的热情也淡下去了,毕竟他也是个乡下人。
那头方萍已经把钱给戴娇了,纵使心里再不愿意,在村长的调停下,最终还是同意了戴娇的意见,每个月三十块钱的赡养费,突发疾病不在此列当中计算。
今儿戴娇这一站也算打响了名头,大家晓得怎么回事儿是一回事儿,但人群大多情况会排斥比较强势的人,当然,也有些妇女觉得戴娇不孝顺,直接从儿媳妇备选名单里划拉掉。刚合戴娇的意,反正她也不打算长久住这里,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现在当然是哪挣钱去哪。
“谢谢村长爷爷。”戴娇将刚才因为大力动作掉下来的头发又重新弄上去,一张笑脸笑眯眯的,再看不到刚才凶神恶煞的样子,明明就是一文文静静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嘛,“这两天儿镇上有人送了我一本认字书,我也不需要,改明儿送去村长家,您家小孙子不快上学了嘛~”
村长掀起眼皮看了眼戴娇,就觉得以前把这老低着头不说话的小丫头小瞧了,这才是人精子里的人精子,念着那本书,也悄声告诉她一件事儿,“你爹刚开荒那两亩地还差一步手续没登记,改天让他到我这儿赶紧一登记。”
说着又笑眯眯的对还围在老戴家周围的看客介绍,“趁着大家都在这里,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个人。”朝顾宜川那边指着,“这位是顾同志,这几天来咱们村子里承包地,市价也比外头高三十,愿意的就来我这儿登记。顾同志最近也住咱们村里,有什么事儿可以找他商量。”
这话一出大部分人心里看顾宜川就跟看财神一样,尤其前些年传来要征地那消息,不少人借了钱不盖地基盖二层危房,就是为了小赚一笔,可那些人到现在不仅没赚,还赔的血本无归,还有家里有老房子的,也是盼着呢!这么长时间没消息,猛子就来了这么一大个买主,还比市场上高三十块钱!好家伙那一亩地就能卖一两千啊!
戴娇也在心里拨拉着算盘珠子,这村长心里肯定比他们有底儿,既然刚才让她爸登记,肯定不会空穴来风,那要征的房子里肯定有她家的!家里不算老房子也两亩荒地呢,少说都是三千块,钱谁不爱?
这么一想,戴娇也抬头看了,眼神就像盯着肉的猫!
顾宜川不爱搭理赵安宁,现在李州被他一顿损的又不想说话,气氛就有点尴尬,正想抱着弟弟走人,这边村长又给众人介绍,再不乐意也微微弯了弯腰,向众人问好。
“顾先生也晚好~”这年头国内流行叫人同志,可戴娇一听顾宜川这口音就知道这不是个地道的国人,寻思着打好关系好涨价钱,笑眯眯的过来跟人套近乎,又伸出自己的手,标准的国际礼仪,“戴家村风景还是不错的,顾先生有好好逛过吗?”
她挺着脊背,看上去既不拘谨也不显得过分殷勤,好像两个人处在同一纬度,微微扬着小巧圆润的鹅蛋脸,红唇嵌在上头像嫣红的玛瑙,唇角的笑容也勾勒的恰到好处。
她跟刚才完全不一样,谈吐不一样,行为举止好像突然也从市井小流氓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公主。顾宜川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可以将自己的面孔转变的如此游刃有余。
脑子里百转千回,事实上也就一眨眼,顾宜川低头看着戴娇柔白细腻微微泛着红的手心,心说,这个手刚才拿过潲水桶,到底要不要握上去?
☆、第23章 ||
又犹豫了一会儿,戴娇歪着头轻轻叫了一声,“顾先生?”
顾宜川视死如归的伸出手,准备虚虚一握就松开,入手却是一片绵软,他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忍受,“你好,戴同志。”
自打那举足轻重的一握之后,握手也算是文化人才会做的事儿。他们自己乡里人见面要么就是,‘吃了吗?’要么就是,‘你回家吃啥?’握手大家都知道,但不常见,自己也不做,总觉得做出来怪怪的,总有种东施效颦的感觉。
今见儿了,还是自己村子里的姑娘和大城市的里来的有钱人,一个个眼珠子都瞪直了。然后再瞅这戴家姑娘,就觉得有那么点儿不一样了,浑身上下都不一样。
戴娇也打量了一下顾宜川,猛不丁的觉得这人长得有点面熟,又细细看了几眼,才发现他五官长的特别的好,黑长的眉,丹凤眼,薄唇朗目,这年头黑色西装刻板而严肃,又刚从外国引进过来,非常不适合中国人的身材比例,可穿在他身上,却好像量身定做的一样,宽肩窄腰长腿,无处不贴合。
放这年代还真是个极品,戴娇觉得自己这个热血方刚的小青年有点把持不住了,稍微有那么一刻的晃神回神过来,觉得两个人握手的时间,好像有那么点儿长了吧?
人有千百张面孔,再遇到方萍,戴娇就是辣椒,可遇到别人,她也可以扮的很矜持,不着痕迹的收回手,“如果您还没有参观过的话,我可以带您去参观,戴家村靠近山泉,里面泉水清澈,四面的苍树有很多都是过了百岁的,隔绝了外界,景致也绝对是那您在城市看不到的……”
人本身的气质和人的经历有关,谈吐也与个人的品质有关。虽然现在提倡人人平等,可社会中阶层仍旧存在。好比戴娇村的很多人,他们不敢和顾宜川攀谈,怕露勺。
戴娇说话却抑扬顿挫的,不紧不慢,形容起戴家村来好像真是个世外桃源一样。
顾宜川耐心的听着她说,等她说完了,才说了这么一句,“中午我们见过面。”
戴娇一愣,随后又笑道,“有吗?如果见过顾先生,我想我应该会有印象。”
从一旁来看,两个人好像是详谈甚欢的样子,赵安宁心里犹然而生出一股不安。顾宜川性格古怪,年轻的时候刚回国接手顾家的烂摊子或许还会何人虚以尾蛇,但如今他早已不需要任何的应付,他对很多人都不假辞色,为什么偏偏和她详谈甚欢。
顾宜川作为赵家整个家都要攀附的金主,一家人早把他的喜好弄的门儿清。女色上之前在国外,赵家手再长也伸不到那儿去,等他回到国内之后,顾家的事儿一摊接一摊儿,根本也来不及找人。
而且他这个人外表看起来非常得女孩子喜欢,内里说话却太不留情,处于同一阶层的女孩儿都是娇生惯养,之前贴上去的没几个就灰溜溜的回来,长久之后就留下个不沾女色,为人古板恪守的名号。
每个年纪正当的女孩儿都觉得自己是特殊的,赵安宁也是,她觉得自己才应该是顾宜川的那个特殊。
“今天开车到这这里前,我们见过一次。”顾宜川开口,“你可能没有看到我……”
“宜川哥!你今天开了一天的车了,不累吗?”赵安宁突然开口,踏着高跟鞋仰着头出来,看了戴娇一眼,假装才刚刚认出她来,“哎,这个人好眼熟啊宜川哥?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戴娇也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心说这不就是中午那脑子有坑的姑娘吗?这两人一路来的,戴娇眼珠子转了几转,好声好气道,“中午我替你们指过路。”
赵安宁眼皮一耷拉,过了好半晌才捂着嘴,刚想起来一样,“我想起来了,原来中午那个人是你?怪不得这脾气……”她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顾宜川扫了一眼,咽住了喉咙里想说的话。
村长不懂三个人里面的机锋,“戴娇你和顾同志他们见过面?这感情好,顾同志至少在村子里要住上一个礼拜呢?我正瞅着李州一个人,最近还要高考,没时间带他们逛,你要是认识的话,没事儿带他们到村里转转?”
“这个当然没问题。”戴家村的人大多是些朴实的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旱涝全靠天意。吃饱是够了,可余钱却拿不出来,想上学想看病想买上几样子东西是不够的,不少人都存着卖上两三亩地攒上点儿钱的想法。
也不是她心善的帮村里人,自己家也要卖,戴娇当然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