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孤先敬子逸一杯。”李昌端起酒杯,道:“今天是子逸荣任禁军的日子,按照大充体制,亲王不能参与禁军事务。孤虽然与子逸私交甚厚,但以后只怕也不能时常来往,望子逸能在禁军好生努力,报效朝廷。”
“下官定不负殿下重托。”秦舒急忙举杯相谢,一饮而尽。
这次赵乾却抢到了酒壶,适时地给李昌和秦舒把酒满上。李昌再次端起酒杯,道:“赵总管在我府上已经有五年了吧?”
“是的。”赵乾刚要站起来,却被李昌按住肩膀,只好坐着回答道:“殿下开府的时候,属下就奉命担任侍卫。三年前,承蒙殿下厚爱,得任总管一职。”
“赵总管一身武艺,却只在孤王府中担任侍卫,有些屈才啊。”李昌突然道:“不如孤也去向父皇举荐,让赵总管也去军中建功立业如何?”
啊?赵乾心中暗自一惊,偷偷瞟了李昌一眼,发觉他并没有什么异常,才放下心来。道:“属下只愿跟在殿下身边,保护殿下的安全。至于其他的,从来没有奢求过。”
“你别急嘛。”李昌呵呵笑道:“孤也只是随口一说,真要让你去军中效力,孤还真有些舍不得呢。至少也得等孤再找到个合适的总管人选才行啊,呵呵……来,孤也敬你一杯。跟孤这么多年,鞍前马后;鲜卑一行,又救过孤的性命,这些事情孤都记在心里,日后定会加倍报答。”
“属下不敢当。”赵乾急忙说道,但见李昌已经把酒喝了,也只好跟着陪了一杯。
“这酒还真没有鲜卑的‘醉杀狼’烈。”李昌说完后,又抢着酒壶,给两个下属酌酒。杯盏交错的时候,无意望了秦舒一眼,两人的目光中都隐有笑意。一顿饭吃得十分融洽,三个人都喝的七八分醉意,才兴尽而散。
在三人饮酒的同时,隔着几条街的尚书府内,褚良也正和夫人一起用饭。“老爷,吃菜。”褚夫人看着又无缘无故走神的丈夫,问道:“可是饭菜不合胃口?要不要妾身亲自下厨,给大人弄几样酒菜?”
“啊?”褚良被夫人打断思绪,回过神来,急忙道:“不用,不用。吃菜,吃菜。”说着又机械地扒了几口饭。
“老爷。”褚夫人有些担心地看着丈夫,终于鼓足勇气问道:“自您从鲜卑回来,总是满腹心事的样子。你我夫妻近二十年,有什么烦心之事,老爷何不说出来,让切身为老爷分担一些呢?”
“没,没有什么。”褚良急忙摇了摇头,笑道:“只是我刚从鲜卑回来,又升任礼部尚书,很多公务处理起来不是那么顺手,再过段时间就好了。有劳夫人担心了,都是为夫之过。”
褚夫人看得出丈夫笑得有些勉强,但夫为妻纲,既然丈夫不愿意说,她又怎么能继续打破沙锅问到底呢?只好夹菜到丈夫的碗中,道:“公务上的事,妾身也帮不上什么忙。但老爷常常这样食不知味,却是有伤身体。饭菜若是不合老爷胃口,或者老爷想吃什么,一定要给妾身说,让妾身去准备就是了。”
“真的没有。”褚良看着贤惠的妻子,默默一叹,心里纵有千万的苦恼,却怎么能说出来?只能继续笑道:“云儿呢,这两日公务繁忙,都没有见过她。女孩子家虽然文静些,但这丫头总是把自己关在阁楼内,失了生气也不好。”
“是。”褚夫人点了点头,突然记起一事,道:“前两日兵部句大人的夫人过府拜访,曾见过云儿一面,十分中意,似乎想为他儿子说亲。不过妾身知道老爷素来不喜欢与武将来往,所以没有当场答应。老爷,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置?”
“唔。”褚良脑袋顿时闪过不少念头。兵部尚书句郗可是皇帝的爱将,又是新任的兵部尚书,掌管一国兵事。若是与他结成亲家,再加上楚王李昌的说合,自己想要登上尚书仆射的位置,可就易如反掌了。但朝中两个一品大员结成亲家,皇帝会不会因此有所顾虑呢?
“老爷……”见到褚良又开始走神,褚夫人不由喊道:“这事原不该让老爷费心,但毕竟云儿已经十六了,算是大姑娘啦,也该说个婆家了。据说句尚书的公子文武双全,算是难得是少年俊秀。老爷,你说这事……”
“婚姻之事,非同儿戏。”褚良一时也拿捏不定,只好道:“再容我想想……”
话还没有说完,却见管家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道:“老爷,有圣旨……”
“圣旨?”褚良立马站了起来,心中大为欢喜。昨天晚上去见了楚王,今天晚上就来了圣旨,看来自己的选择还是没有错,楚王确实很受皇帝的器重。想到马上就能荣升尚书左仆射,褚良连日紧张的心情,也终于得到缓解,笑着对夫人道:“我去接旨,云儿的事,回来再商量。”
褚夫人见丈夫终于真心实意的笑了出来,也不禁愣了愣:究竟是什么事情,让老爷烦恼了这么多日子?
褚良着急忙慌地赶到大厅,见内宫总管太监林甫正捧着圣旨,似笑非笑地等着。“原来是林公公。”林甫现在也是皇帝身边最受宠信的人之一,褚良可不敢有稍微的失礼。
“褚良接旨。”林甫突然面色一寒。褚良看得心中既惊且怒,以他的秉性,就连那些当兵的莽汉也不愿意折节下交,何况是林甫这样的阉人。不想林甫倒还给他使起颜色了,褚良可是堂堂的一品大员,礼部尚书,而且马上要荣升尚书仆射,怎么能不恼怒?不过林甫手中毕竟拿的是皇帝的圣旨,褚良再怎么生气,也只能马上下拜,道:“吾皇万岁。”
林甫看了他一眼,展开圣旨,缓缓念道:“诏曰:查礼部尚书褚良,深受朕恩,却不思报效,专营奸巧之事,结营朋党,欲谋高位,大失朕望。着即削去礼部尚书一职,三日内离京返乡,朝廷永不录用。”
褚良本是满怀希望地来接升任尚书仆射的圣旨,却哪知道会是这样的旨意?削职为民,哪还有什么利用的价值?一家老小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褚良想着这些严重的后果,不禁冷汗直下,竟忘了接旨。
“褚大人,接旨吧。”林甫又换上了副笑脸,但却是皮笑肉不笑,让人看得不寒而栗。
“臣领旨谢恩。”褚良双手过顶,将圣旨接了过来。林甫暗暗冷笑,虽然褚良最近一改常态,但以前却是从来不拿正眼看林甫。现在看到褚良的惨样子,林甫心里当然有股报复的快感。
褚良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还打算作最后的尝试,低声问道:“林公公,不知下官还能不能面见陛下……”
“哼。”林甫冷哼一声,道:“褚良,你现在只是一介草民,还有什么资格面君?咱家劝你还是赶快收拾东西,早点离京吧。若是三日后还在京城,免不得要用禁军给你送行了。”说完也不再多言,大袖一挥,便转身离开。
“是,公公慢走。”看着林甫略显臃肿的背影,褚良只觉得天旋地转,一时站立不稳,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老爷。”“爹爹。”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两条人影也同时从后面抢了出来,七手八脚地扶着褚良。原来褚夫人对丈夫这几天的反常很是担心,所以赶到后堂来,想听听皇帝究竟是什么旨意。恰巧这个时候女儿褚云也有事找母亲,母女两就一起藏身在大厅后面,听林甫传旨。只是两人都没有想到,皇帝会是这样的旨意。丢官罢职在两个女人的心目中,也还不算太在意,但褚良突然晕倒,就让两人心急如焚,一起跑了出来。
林甫听到背后的两声惊呼,也下意识地回了头,刚好看到正梨花带雨的褚家小姐褚云,顿时一呆。
“林公公,该走了。”身后的侍卫见林甫停了下来,一双眼睛只在别人小姐脸上打转,不由暗笑:都已经是太监了,还不忘了还女人。
林甫的心里却是另外的一番心思,也不管侍卫说的话,又转身走到褚良一家三口之前。褚良已经被那母女两人给折腾醒了,见林甫去而复返,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急忙翻着身子,跪在地上,哀求道:“林公公,下官冤枉啊。请公公在陛下面前,为下官美言几句……”
尽管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林甫却根本没有正眼看他一眼,而是紧盯着褚云道:“褚大人,这是你的闺女?”
褚良见林甫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先是一惊,而后又想起此人只是个阉人,不禁答道:“正是小女。”
“好,很好。”林甫的脸上又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道:“褚小姐,请抬起头来,让咱家看看清楚。”
褚云听了他这话,只觉得浑身全是鸡皮疙瘩,将原本埋着的脑袋,垂得更低了。褚良在心中权衡一番,终于还是咬了咬牙,道:“云儿,把头抬起来,让公公看看。”
褚云虽然可以不听林甫的话,但父亲的话却不能不听,只好羞羞涩涩地将头抬了起来。果然生得极为俊俏,而且刚刚哭过,梨花带雨,更显得几分我见有怜的感觉。林甫眯着一双绿豆眼,在褚云的脸庞上来回打量,最终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像,真的太像了。”说完后便又亲自伸手去搀扶褚良,笑问道:“褚大人,令爱可许了人家?”
褚良不知林甫究竟安的什么心思,正在踌躇该如何回答。旁边的褚夫人却抢先答道:“回禀公公,小女已经许配给了兵部尚书句大人的公子。”虽然这件事只是两个夫人口头上说了一下,但褚夫人着实担心林甫的笑容下,究竟安着颗什么样的心思,所以干脆开口说出来。一则不让他打什么歪主意,二来也乘机扛出兵部尚书这杆大旗,给自己家壮壮门面。
“已经许了?”林甫显得颇为失望,但看了看褚云,似乎又十分不舍得。犹豫片刻,终于道:“褚大人,咱家倒是有个主意,可以让你官复原职,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当真?”褚良正如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救命浮木一般,急忙拉着林甫的手,道:“若是公公真能保下官官复原职,下官一定尽心图报,为公公……”
褚夫人见丈夫居然如此向个宦官示好,不仅觉得心中厌恶,却又无可奈何。好还林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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