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的是。”叶嘉也接着道:“蜀国公镇守成都,与南蛮各部交往十分密切。以至各部酋长、洞主只知有蜀国公,而不知有陛下。蜀国公若是图谋不轨,南中各蛮则将是他有力的后援。”
叶璇微微一叹,摇头道:“四姓国公尾大不掉,特别是蜀国公桓帆,其志不在小。夺取汉中,反迹已露,只是碍于现在国中形势,陛下也拿他无可奈何。而桓帆也素来忌惮陛下天威,否则也不会听到陛下返京的消息,就装病不起。现在陛下和桓帆都在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四川蜀中,始终是朝廷的一块心病啊。果然印证了那句老话‘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定而蜀未定’。呵呵,雍国公可有什么动静?”
叶嘉又急忙答道:“雍国公虽然对爱女远嫁之事不满,但也只是偶尔发发牢骚而已,倒没有什么别的迹象。”
“那就好。”叶璇似乎松了口气,道:“安国公主代嫁之事,陛下一直担心雍国公会心生不满。看来陛下的威望尤在,郭援虽然不高兴,也不敢有什么异动。只是……”叶璇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若是陛下不在了,谁又能弹压得住这几位国公千岁?陛下可比他们的年纪都大,又加上最近发生的事,身体也差了很多啊。”
“父亲何必担忧?”叶嘉忙着宽慰道:“陛下乃雄才大略之主,焉能不知道四姓国公之害?况且陛下春秋正盛,还有时间施行削藩大计。”
“我叶氏家训,世代守护大充江山。”叶璇揉了揉额头,道:“为父若是不多费些心思,怎么去见祖宗?呃,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是。”叶嘉刚准备离开,却又听父亲问道:“灵儿还在生气?”忙又转身答道:“小妹就是那个脾气,父亲不让她出门,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肯见。”
“不是为父不肯让她出门。”叶璇又叹了一声,道:“可是秦舒此人为父总觉得有些不放心,灵儿却总是爱往他那里跑。知女莫若父,她那点心思,为父还不清楚么?趁着现在还早,为父必须让她死了那份心思,若是再陷下去,可就危险了。你们兄妹关系一直很好,有空你也帮为父多劝劝他。”
“孩儿知道。”叶嘉看了看父亲,终于鼓起勇气,道:“不过孩儿倒是觉得秦舒此人,能文能武,就算功利心强些,但男人谁又不图个建功立业,也不算什么大错。妹妹的脾气父亲还不知道么?您越是不让她做的事情,她反而越非要去做。或者妹妹本来还无此意,父亲却将她关在房中,禁止与秦舒来往,只怕反而适得其反。”
“你就知道帮她说话。”叶璇微微一笑,道:“不过你说的也在理,为父也是过来人。少男少女的心思,又岂是房门所能关住的?罢了,放她出去吧。不过你身为兄长,也该随时提醒妹妹才是。”
“孩儿明白。”叶嘉见父亲同意让妹妹出门,顿时心中大喜,便赶着出门,打算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叶璇看着叶嘉兴冲冲的跑开,突然觉得有些疲惫,国事、家事,当真是事事烦心啊。秦舒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叶璇还没有看明白,可是白天在禁军营中以箭术、枪法连挫禁军两员虎将的消息,却很让他吃惊。果然是个难得的人才,也难怪平日眼高于顶的灵儿,也会对他动心。如果秦舒当真只是功利心强些,也还算是个难得的好女婿,可是就怕这人心术不正,那可就会误了女儿的一生。
看来还得找个时间,再见见这个秦舒。叶璇打定主意后,便准备回房休息。可是又见叶嘉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不由眉头微皱,问道:“又出了什么事?”
叶嘉小心翼翼地答道:“太祖陵寝那边传来消息,皇陵被盗了。”
“什么?”叶璇猛然起身,喝道:“果然有人胆敢打皇陵的主意,哼,这些混蛋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情况怎么样,人抓住了,还是跑了?”
叶嘉答道:“据说只一个跑了,其余的都被机关所杀。守陵校尉陈隅本打算隐瞒不报,但是我们的刚才在知情人之中,所以抽空逃了出来。太祖陵寝,一般人是不能进的,所以我们的人也不知道那伙盗墓贼究竟是什么身份,只知道是陈隅的亲兵,在禁军至少已经有两年了。”
“两年了?”叶璇冷笑道:“为了太祖宝藏,这些人还真能隐忍。滋事体大,你现在马上赶去皇陵,若陈隅有什么异动,就地斩杀。为父现在就进宫面圣,请圣上定夺。”
“就地斩杀?”叶嘉有些迟疑地道:“陈隅毕竟是禁军校尉,虽说有失职之罪,孩儿却怎能擅自将他斩杀?”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叶璇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道:“陈隅本打算隐瞒,但突然发现身边少了个人,难保他不会畏罪潜逃。这样一来,太祖宝藏的消息更会四处传扬,又不知道会引来多少贼人。反正就凭失职、欺君两条大罪,他也活不了,有什么可手软的?”
“是,孩儿知道了。”叶嘉见父亲发怒,也不敢多说,急忙告退。
叶璇马上跟着出门,让下人备好车驾,连夜前往皇宫求见。一路上都不停地再想,盗墓究竟是哪一伙人。蜀国公的部下?伪魏的残部?刘汉的宗亲?还是,还是那个神秘的人物?大充天下看似平静,但也只有掌握着大充最大情报机构的武陵侯叶璇,才真正的知道,在这表面的平静下,其实有很多股势力蠢蠢欲动,只要稍微不慎,便会天下大乱……
→第二章←
大充皇宫御书房内,李疆还在秉烛看书,虽然早已经传来了三更的锣响,可他还是没有丝毫的睡意。身为皇帝的贴身太监,林甫不仅要负责皇帝的饮食,还要负责他的起居。“陛下,已经很晚了,是不是该休息了?”林甫小声地提醒。
“啊?”李疆茫然地抬起头,手上的书其实并没有看几页。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心思看书,但也没有一丝睡意,只好借着这本书来消磨时间。“已经很晚了吗?”李疆看周围的内侍,似乎脸上都有些倦容,便道:“这样吧,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皇帝还没有睡觉,这些内侍怎敢休息?林甫急忙道:“老奴不敢。”
“朕知道你们平时睡的就很少。”李疆微微一笑,道:“再说朕今晚就在此休息,也不需要人伺候,都下去吧。”
林甫眼珠一转,道:“陛下能体谅老奴等下人,老奴深为感动。不过老奴已经习惯伺候陛下,就让老奴一个人留下吧。”
“好。”李疆点了点头,又拿起书来,翻了一页。林甫便挥手让别的内侍退下,自己却还是站在李疆的身边,像块木头似的,一动不动,只是眼角隐隐有些笑意。
又过了不久,一名内侍走入书房,禀道:“陛下,永宁公主求见。”
“叫她进来。”李疆再次把书放下,有些奇怪地道:“永宁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觉?”
片刻之后,一名宫装少女缓步走入殿内,体态轻盈,气质高雅,只可惜脸上蒙着一方丝巾,看不清面貌。“永宁拜见父皇。”永宁公主走到御案跟前,盈盈下拜,声音却十分沙哑难听。
看着女儿脸上蒙的面巾,李疆的心脏又有些抽搐。上次的大火虽然没有要了永宁公主的性命,但却毁了她的容貌,在脸上留下了一块难以磨灭的疤痕;而且浓烟还熏伤了她的声带,以至原本百灵鸟般的声音,变得如此沙哑难听。“起来吧。”李疆示意女儿起身,注意到她两眼微红,显然刚刚哭过,不禁问道:“宁儿,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伤心了?”
永宁公主低着脑袋,答道:“父皇,永宁刚才梦到母后了。”
“哦。”李疆的声音也有些沙哑起来,桓皇后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极重。虽然她已经去世多日,但只要一提到她,李疆的心就隐隐作痛。
“父皇,永宁有个请求。”永宁公主再次跪下,道:“希望父皇能恩准永宁前往孝陵,为母后守陵。”
“守陵?”李疆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你想搬出皇宫?”
永宁公主点了点头,道:“永宁只想陪在母后的身边。”
“可是……”李疆看着女儿目光中的冷漠,不禁问道:“你,你还在怪父皇么?”
“永宁不敢。”永宁公主并不敢直视皇帝的目光,只是再将头埋下,道:“请父皇成全永宁的一点孝心。”
“朕……”李疆见她这副模样,只觉得心中发凉。自从永宁公主被大火烧伤后,对他这个父皇,就再也不像以前那般亲昵,又加皇后病逝,永宁公主就完全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无论什么时候,见到李疆都是礼数周全,必恭必敬,可李疆却更愿意她还是以前那副不知礼数,调皮精灵的宁儿。但毁去的容貌不能再长回来,病逝的皇后也不能再活过来,自己如何才能再挽回女儿的爱呢?李疆无力地靠在龙椅上,久久没有说话。
“陛下,依老奴看,既然公主殿下有这份孝心,您就不妨成全她吧。”林甫又小声地靠在皇帝的耳边,道:“公主也是伤心过度,闷在皇宫内,只会越加悲伤。还不如让公主殿下出去散散心,孝陵那边山清水秀,或者能让公主殿下的心情好转。”
听上去是个不错的主意。李疆赞许地看了林甫一眼,便道:“好吧,父皇准了。明日父皇就安排禁军,护送你到孝陵,给你母后守陵半,呃,三个月吧。”
“谢父皇恩典。”永宁公主再拜起身,道:“那永宁就先告退了。”然后转身离去。
“唉。”等女儿走远后,李疆才重重地叹息一声,苦笑道:“儿子背叛朕,女儿怨恨朕,朕这个皇帝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陛下千万别这么说。”林甫急忙跪下,磕头道:“都是奴才等无能,让陛下伤心了。”
“这关你什么事?”李疆微微一笑,道:“起来吧。这都是朕的家事,看来能当个好皇帝,却不能当个好父亲,呵呵。”
“公主殿下只是伤心过度,等过些日子心情恢复了,就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敬爱陛下的。”林甫急忙安慰道:“陛下素来宠爱公主殿下,殿下又怎么会记恨陛下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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