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将台下的熊熊火焰,较场上的禁军士兵,无不愕然。
“你们都看见了。”趁着这个机会,秦舒又大声道:“这些藤甲比你们的性命还要贵重,本校尉说烧也就烧了,便不会在乎你们的生死。今天的操练就到此结束,从明日开始,你们给本校尉真刀真枪的练。谁要是不想流血受伤,就努力把对手砍伤。要跟上战场一样,谁要是不想被杀,就必须努力杀人。练好的人,本校尉有赏;受伤的人,本校尉也会赏一瓶金疮药,并给三天的假期养伤。如果伤势太重,不能恢复,那就只能请出禁军,回家养老了。伤在自己人的手上,总比死在鲜卑人的刀下好。散了吧。”
秦舒一口气把话说完,也不管台下将士的惊愕,便向自己营帐走去。蒋邯也是愣了片刻,才喊道:“秦校尉,等等末将。”又提着那两把椅子,向着秦舒屁股后面追去。
严铿却一直站在快要烧完的藤甲面前,看着火苗发呆。
“严校尉,秦舒那小子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一些神机营的老部下,都围到严铿的旁边,开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神机营以训练箭术为主,刀枪拳脚肯定要比其他营的士兵稍逊一筹,秦舒这样的安排,只怕明天受伤的大半都会是神机营的人。所以这些人都巴望严铿能给他们撑腰,至少能让他带自己等回神机营也比留在这里强。
“你们放心,秦舒嚣张不了几天。”严铿冷冷一笑,道:“烧了这一千副藤甲,就算萧将军不管,陛下也饶不了他。”
→第七章←
“全都烧了?”萧刚听到严铿的禀报,惊得目瞪口呆,那可是一千副藤甲啊!连弩之锐利,藤甲之坚固,都是军中装备的极品。整个大充王朝,除了禁军之外,别的军队都不允许私用,更别说民间。皇帝对连弩、藤甲、火药的管制非常严格,若有私藏私造者,都以谋逆罪论处。萧刚虽然身为禁军都督,但这几样物质的调度分配,却都要经过皇帝的同意才行。上次严铿来要神机弩、藤甲,萧刚都是上奏了皇帝,才调拨给他的。秦舒倒真是大手笔,一把火就全部给烧了。先别说萧刚自己有多心疼,皇帝那里又该怎么解释呢?
见到萧刚这样的反应,严铿心里相当得意。身为武人,严铿箭术不如人,比试输了倒也不怀恨。但秦舒不把整个禁军放在眼里,严铿可就真的不满了。特别是今天上午,严铿指挥禁军演武,秦舒却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茶,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在秦舒下令放火烧藤甲的时候,严铿只是尽义务的劝说一次,便遵命而行。然后就找个借口,跑到萧刚这里来,狠狠地告了秦舒一状。
“秦舒也太过分了。”严铿把对秦舒的不满,全部都发泄了出来:“他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哪里知道藤甲的珍贵?不顾末将等人的劝说,就一把火给烧了。而且还大言不惭地将禁军以往的操练贬斥的不值一文,一心一意想要让士兵真刀真枪的练。还说什么,他连藤甲都敢烧,也就不会顾及将士们的生死性命。将军,你说说,这像是个能带兵的人吗?”
“他真的这样说过?”
“千真万确。”严铿急忙拍着胸口,道:“将军若是不相信末将,还有那一千禁军将士为证。”
“好。”萧刚霍然起身,道:“本将现在就回京面奏陛下,再容不得秦舒胡来。”
皇宫御书房内,烛火通明,李疆听完萧刚的话,也问道:“秦舒真的这样说过?”
“有原神机营副将严铿以及那一千禁军将士为证。”萧刚虽然也想把禁军练成一支虎狼之师,但却不能容忍秦舒在禁军中胡作非为,急忙道:“陛下,秦舒想要训练将士的血性,原本也无可厚非。但为将者,若真的不体恤下属,不顾士兵的死活,岂不凉了将士们的心?微臣已经秦舒的办法,并不可取。”
“或者你说的对。”李疆沉吟片刻,才道:“可是也有句话将‘慈不掌兵’,秦舒如此另辟蹊径,说不定真能为朕训练出一支不畏死的铁军。陈隅的案子,你问的怎么样?”
萧刚见皇帝改变话题,只好答道:“微臣连日审问,剩余的七百五十人中,有十三人是陈隅的心腹,参与密谋挟持公主之事。其余众军士,则都是被陈隅蛊惑,在陛下赦免之列。”
“这事就由你找刑部方尚书商议着办吧,也该完结了。”李疆想了想,又问道:“盗墓的贼人,可有抓到?”
“微臣无能。”萧刚道:“据守陵军士讲,盗墓主使之人,名叫刘三,是陈隅身边的亲兵。微臣已经让画下图形,派人在京畿附近搜捕,暂时还没有消息。”
“让刑部发下公文,令天下各郡县尽力缉捕。”李疆哼了一声,道:“此人居然胆大到了盗掘皇陵的地步,若不抓住凌迟处死,难解朕心头之恨。你还是多把心思花在这件事上面,至于秦舒练兵之事,半年之后再说吧。而且你的禁军也该好好整治整治了,小小的一个校尉,居然敢挟持公主,还鼓动了部下的军士。你说你这个禁军都督是怎么当的?”
“微臣知罪。”萧刚急忙下跪请罪。禁军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他早知道自己免不了干系。此时见皇帝说出来,也不敢开口求饶,只能静静地等着发落。
李疆看他诚惶诚恐的样子,气也消了大半,道:“这些事也不能全怪你,不过朕既然把禁军交给你,那就是对你的器重和信任。我大充新起的武将中,朕最欣赏的就是你。二十三岁便当上禁军都督,不知道羡煞多少宿将。三年之后,若要再伐鲜卑,那时候朕已经老了。北伐主帅,非你莫属。你可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啊。”
萧刚回想起李疆这些年,对自己的厚恩,不禁感激流涕,再拜道:“微臣定当尽心竭力,不负陛下厚恩。”
“秦舒虽然有些才干,但江湖草莽,怎能与你相比。”李疆挥了挥手,道:“他练兵之事,你就不要多加干涉,由他自己去吧。”
陛下是在怀疑我嫉妒秦舒吗?萧刚顿时心中觉得委屈,他来举报秦舒练兵的事,完全是出自一番公心,绝对没有丝毫的私心。可是听李疆这口气,倒向是萧刚在争宠一般。萧刚本想辩白几句,转念又想,陛下并未说明,自己若是开口解释,岂不是显得心虚,反而越描越黑?于是不再多言,行礼告退。
等萧刚离开后,林甫才靠上前来,问道:“陛下,今天晚上去哪位娘娘宫中就寝?”
“算啦。”李疆伸手在额头上揉了揉,道:“朕批阅完奏折,还是就在这里休息吧。”
“陛下整日都这么辛苦,千万要保重龙体啊。”林甫识趣地伸手在皇帝的肩上轻轻地捶了起来,又问道:“陛下还要批阅奏折,老奴去让御膳房准备些宵夜送来。”
李疆腹中本不觉得饿,但想着林甫的一番孝心,遂点头应允。林甫见他同意,脸上笑容一闪而没,急忙下去准备。李疆便又拿起奏折,仔细批阅起来。
“陛下,请用莲子羹。”不知过了多久,李疆的耳边突然有个娇媚的声音问道,接着一双白玉般的小手,奉上一碗莲子羹。
“恩。”李疆身为皇帝,早就习惯了被人伺候,也并不在意,随手将宵夜拿起。问道:“林甫呢?他怎么没有过来。”
“林公公有些事情要处理,便让奴婢给陛下送来。”
“哦。”李疆也只随口问问,很快地将莲子羹喝完,然后将碗放在旁边,道:“你退下吧。”
那宫女见李疆的目光一直都注视在奏折上,竟没看自己一眼,不由微感失望。伸手拿起空碗,就准备离开。可是刚一转头,就见林甫站在门外,不住向她使眼色。那宫女只得把心一横,故意手上打滑,将那空碗跌落在地。可惜那口精致的玉碗,落在地上,只听一声脆响,便摔得粉身碎骨。
“怎么回事?”李疆正在专心批阅奏折,忽然被这声响动打断,不由着恼。
那宫女见皇帝动怒,急忙下拜道:“奴婢该死。”
“啊,你,你抬起头来。”李疆无意中看到她的容貌,心中大吃一惊。原来那宫女眉眼之间,竟然与故去的桓皇后颇有几分相似。
那宫女依言缓缓将头,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惊恐地望着李疆,泪水盈盈欲滴。
虽然有几分相像,但桓皇后将门虎女,当初李疆带并四处征伐的时候,她便负责帮助打理后方事务,故而有股刚毅之气。眼前的宫女虽然眉目极像桓皇后年轻的时候,但却生得更为妩媚动人,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如此看着李疆,竟让这个多年不为女色所动的皇帝,心中大起怜惜之意。
“你叫什么名字?”李疆轻声问道,语气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恼怒和惊讶。
“奴婢叫褚云。”那宫女正是前任礼部尚书褚良之女。褚良因受李昌举荐,被李疆认定勾结皇子,图谋权位,将他削去官职,勒令离京。林甫前去褚良府上传旨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褚云的容貌,与故去的桓皇后有几分相似,心中便生了个主意。他失常伺候在皇帝身边,知道李疆对桓皇后的感情,自从皇后死后,几乎夜夜都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不去后宫休息。林甫是个阉人,整天就琢磨着如何讨好皇帝,现在有个机会摆在面前,怎么能不好好把握?便私下与褚良商议,让他将女儿送进宫中。
褚良正伤心头上的乌纱帽不保,听到这样的好事,也欣然同意。反正女儿也并未许人,若真被皇帝相中,那可真是飞来横福。所以褚良好说歹说,终于把女儿劝说跟林甫进宫,自己去收拾行装,和夫人躲到城外去了。毕竟皇帝的圣旨不能违抗,让他三日内离京,就必须三日内离开,否则违抗圣旨又要罪加一等。
林甫身为后宫总管太监,想要安排个宫女入宫,是极为简单的事情。可是李疆这些天除了上朝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御书房看书、批阅奏折,林甫想要安排褚云跟他“巧遇”,也没有空隙。今晚听皇帝又打算在御书房里休息,林甫只好拼上一把,让褚云给皇帝送上宵夜。哪知李疆正专心批阅奏折,竟看也不看褚云一眼。褚云又只得按照林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