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不论生死胜负,都不得挟怨报复。神机营仗着人多势众,上门欺负,难道骁勇营的弟兄就该束手待毙,任人宰割么?”
这话说的十分在理,秦舒的怒气也不禁消去大半,看了看两人,沉声道:“先去看看再说。”严铿、蒋邯二人虽然都心向自己的旧部,但毕竟人命关天,谁也不敢过于偏袒,只好随在秦舒的身后而来。
秦舒三人赶到现场的时候,打斗已经平息下来。全营近千号人黑压压地围营房四周,见到秦舒赶来,左右士兵都自动让开条路,却没有人行礼吭声。大家全部直愣愣地望着秦舒,目光中全是恨意,显然都认为秦舒才是这场祸事的始作俑者。
秦舒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步走入营中。那名被杀士兵的尸体,还冷冰冰地躺在地上。尸体旁边站着一人,手提钢刀,刀身的鲜血已经凝固。他见到秦舒走来,原本平静的脸庞上,微有些变色,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秦舒向着地上的尸体瞟了一眼,问道:“杨清,人是你杀的?”秦舒挑选这一千军士,倒并非人人都认识。但今天操练的时候,杨清刀法出众,又极为勇悍,连伤数人,给秦舒留下极深的影响,所以一开口,便喊出了他的名字。
“是小人。”面对秦舒,杨清的心里还是有几分畏惧,气势上已经软了几分。
“你可知道军中私斗,杀害袍泽,是什么罪名?”秦舒本来对他还比较满意,打算提升他当个百总,却没有想到晚上就闹出这样的祸事,不由怒道:“你在禁军的时间,比本校尉长得多,这点规矩也不知道么?”说着又有些惋惜地道:“今日本校尉刚赏了你,想不到这么快就要把你处死。”
“小人不服。”听到秦舒最后一句话,杨清突然抬头,大声喊道:“小人杀人不假,但却并无过错。校尉若要责罚小人,小人即便是死,心中也不服。”
“不服?”秦舒见他说得振振有词,不怒反笑,问道:“你既然亲口承认杀人,怎么还说没有过错?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又有什么好不服的?”
横竖是死,杨清反而豁了出去,答道:“校尉带我们来此操练,训练的是什么?是男儿大丈夫的血性。今日小人在演武的时候,伤了他们神机营几人。这些人心中怀恨,邀人来营中寻事。小人等深知军中严禁私斗,再三忍让,可是他们却仗着人多,不把小人等放在眼里,不仅出言辱骂,还拳脚相加。若是单打独斗,小人也不怕他们。可是这些家伙白天吃了亏,晚上全是一拥而上,至少有七八个人围攻小人一个。校尉大人瞧瞧小人的身上,受了多少伤?若是到了这步田地,小人却都还不还手,岂不是枉费了校尉大人这些天的训练?校尉大人说过,战场上不想被杀,就只能杀人。小人若是不杀一人立威,只怕校尉大人赶到的时候,地上躺的就是小人的尸体。”
“好一张利嘴。”严铿见秦舒神色渐缓,唯恐他放过杨清,急忙喝道:“秦校尉说的是战场上,你们刚才是在战场上吗?”
“怎么不是?”杨清立刻反驳道:“既然不是军中操练,那就是战场;这些人既然想至小人于死地,那就是敌人。”他这话说完,周围骁勇营的士兵都大声叫好。而神机营的人则纷纷开口怒骂,场面立刻显得杂乱起来。
“都给本校尉住口。”秦舒一声大喝,运上内劲,顿时将他们的声音压了下去。然后看着杨清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本校尉在训练之前,就一再申明,场上不论胜负如何,私下都不能互相报复。今天的事,确实是神机营不对在先……”
“秦校尉。”严铿以为秦舒打算放过杨清,急忙打断道:“杨清杀人也是事实,秦校尉不肯还神机营一个公道。严某可要去找萧将军评理。”
“严校尉莫急。”秦舒微微一笑,道:“本校尉知道,若是就这样饶了他,神机营的几百弟兄一定不会服气。这样吧,本校尉也给你们个机会。杨清人就在这里,你们神机营谁如果想要他的性命,可以自己来取,不过只能单打独斗。怎么样?本校尉这样处置,还算公允吧?”
“不公平。”蒋邯立刻嚷道:“他们神机营现在至少还有两百人,要是轮流上,累也累把杨清给累死了。”
“是本校尉疏忽了。”秦舒又呵呵一笑,伸出三根手指道:“三次,只有三次机会。你们谁想给地上那位兄弟报仇,尽管出来吧。来,大家退开点,给他们腾点地方。”
“我来。”神机营的人群中,突然走出一条大汉,生的虎背熊腰,双臂下垂,居然长可过膝,一看就是善射之人。
“有大力牛出马,那小子死定了。”神机营的人顿时欢呼起来,算是给他加油;而站在另一方的骁勇营将士也跟着大喊起来,无非是给杨清打气,虽然人数比神机营少,但声势却丝毫不比他们差。
神机营出来的军士,秦舒也认得,名叫牛大力。人如其名,端的是力大如牛。军中普通弓箭,都是三石,而他却能开五石强弓,与严铿所用相差无几,所以军中都把他的名字倒着念,大力牛。若不是目不识丁,又脾气莽撞,应该早有升迁,而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士兵了。
“你有什么兵器?”杨清把手中钢刀一横,问道。
牛大力摇了摇头,道:“俺用的是神机弩和弓箭,别的都不怎么会使。就凭这双拳头,给狗子兄弟报仇吧。”
“那我也不能占你便宜。”杨清把刀向旁边一甩,道:“请了。”说完后,立刻扑身上前,一拳击向牛大力鼻梁。经过刚才的打斗,杨清的力气已经消耗不少,如今还要面对三个强敌。他虽然不愿在兵器上占人便宜,但也不肯失了先手。所以话音落地,便开始动手,希望能速战速决。
神机营的士兵,除了佩带弓弩之外,人手还有一把近于匕首的小刀,以备近身肉搏。但在被秦舒挑选来训练的时候,小刀都和神机弩一起上缴。所以牛大力并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器,干脆跟杨清赤手空拳打起来。见杨清一拳打来,急忙侧身避过,马上又还以颜色。他的拳术虽然不如杨清,但仗着力大,一拳打出来,也是虎虎生威。
这两人的打斗在秦舒、严铿等人的眼中,固然不觉得精彩;可是在周围的士兵眼里,却是一等一的好看,随着两人拳脚展开,叫好喝彩之声,震天响起。
牛大力拳重身沉,转身不灵活,虽然每一拳打出来,都夹杂着一阵劲风,却根本沾不到杨清的身。杨清早已经看出他的弱点,就仗着灵巧身法游斗,不仅把牛大力气得暴跳如雷,周围神机营的人不住大声喝骂。只是事关生死,杨清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十来招之后,瞅准牛大力的破绽,一腿扫向他的下盘。牛大力躲避不及,铁塔般的身子轰然倒地。杨清见机不可失,立刻压到对手身上,提起拳头狠狠地击向牛大力的咽喉。
人体咽喉脆弱,杨清的拳头虽然不及牛大力,但这一拳下去,牛大力只怕是凶多吉少。秦舒看得不禁皱了皱眉,心道:自己已经给了杨清一个活命的机会,若他再行凶杀人,岂不是自找麻烦?看来这人武艺还行,就是脑袋笨了点。
牛大力见杨清打来,也觉得自己再无幸理,轻叹一声,闭目待死。可眼睛刚刚闭上,就听杨清道:“起来吧。看在刚才你对我们兄弟手下留情的份上,我也不杀你。”
牛大力只觉得身上一轻,睁眼却见杨清已经站起身来,抱手而立。原来牛大力虽是神机营的人,但却并去赞同神机营的兄弟来骁勇营闹事,只是碍于面子,不得不跟着前来。不过在群殴的过程中,牛大力却常常手下留情,不像别的神机营士兵那样把人往死里打。杨清看得清清楚楚,此刻也就手下留情。牛大力脸上一红,站起来道:“多谢。”然后走回人群中。
秦舒却误会了杨清的意思,暗暗点头:懂得向神机营卖好,看来这小子脑袋还是够用的。然后张口道:“第一局,杨清获胜。你们谁又来?”
神机营众人都不擅长肉搏,否则也不会在连日的操练中,受伤最惨。眼看最有胜算的牛大力都输了,都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再站出来。
秦舒连问两遍,都不见有人出列,只好道:“要是你们不出来,那本校尉就只能饶了杨清……”
他话还没有说完,却听耳畔有人道:“严某愿意领教杨清的高招。”
→第九章←
惨了!听到严铿的声音,秦舒就知道杨清算是完了。不由转向严铿,笑道:“严校尉,以你的身份,怎么好跟小小士卒动手?”
严铿却一点都不给面子地道:“严某也是神机营的人,秦校尉刚才不是说,只要是神机营的人就行吗?严某忝为神机营校尉,也该为死去的兄弟,尽番心意。”确实以他的身份,不该和杨清交手。可是手下的那群窝囊废实在让严铿感到气愤,居然胆小如鼠,没有一个人敢再站出来向杨清挑战,简直把神机营的脸都丢光了。其实严铿倒真是误会他的部下了,其中固然有些人是因为胆小怕事,不敢站出来;但也有不少人是觉得,既然自己不是杨清的对手,又何必出来白白浪费一次机会呢?
“你就是欺负人。”蒋邯也站了出来,表示对严铿的不满。
“我怎么欺负人了?”严铿嘿嘿一笑,道:“秦校尉确实说的是神机营的人,难道严某不是?军中无戏言,秦校尉现在想改口,只怕也不行了。”
见他说的理直气壮,秦舒只好暗暗摇头,刚才确实只说了神机营,而忘了加士兵二字。他知道以杨清的身手,在神机营的士兵中,多半无人能及。可是却偏偏忘了严铿也是神机营的人,能身任校尉一职,那可就不是仅仅箭术高强就行,兵器拳脚也必须有相当造诣才行。杨清的武艺在士兵中算一流,但却根本入不了高手的法眼。何况严铿若是没有把握轻易击败杨清,又怎么会站出来自取其辱?
秦舒正考虑该怎么救杨清一命,却见杨清抱拳道:“小的愿与严校尉一战。”
“你傻的啊。”蒋邯急得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