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舒、赵贽的联军都抵达武陵城外。守城将领自缚双手,亲出出城投降。秦舒入城之后,一面发榜安民,一面下令搜查叛军余逆,特别是楚天。至于收受户籍民册,清点府库钱粮等事,都是由赵贽一手经办。武陵郡原是楚国公的封地,秦舒也不能太多干预。
过了几天,蒋邯带着后续部队到达。安顿好兵马,便来秦舒帐中报到。严铿等三人也都十分关心他的伤势,一起到了大帐。几天不前,蒋邯的气色好了许多,看上去伤势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
不过秦舒知道了她的真实面目,感觉上总没有以前那么自然。倒是蒋邯,浑如没事人一样,继续带帐中跟他们说笑,丝毫没有异样。直到用过晚饭后,严铿等三人陆续告辞,帐中就只剩下秦舒、蒋邯两人,气氛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
“都督。”过了许久,蒋邯才终于鼓足勇气,开口打破僵局:“叶姑娘都告诉我了,你也知道了,是吧?”
“是。”秦舒点了点头,想起以前两人间的亲密举动,又觉得脸上发热。
蒋邯突然走到秦舒面前跪下,道:“属下求都督一件事。”
“你快起来。”秦舒本要伸手去扶她,又想起她是个女儿身,手停到半空中,道:“你是想让我帮你隐瞒此事?”
“是的。”蒋邯又拜道:“多谢都督。”
“我可没有答应你。”秦舒连连摆手道:“你该知道,你这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往小处说,混入禁军,扰乱军纪;往大处说,你是陛下钦封的武职,这可是欺君之罪。”说着长叹一声,道:“这可真是怪事年年有,我遇到的特别多。你怎么偏偏是我的属下?”
“属下让都督为难了。”蒋邯顿了顿,又道:“敢问都督,属下除了是女儿身之外,可有其他地方比不上别人的?属下自信论才能,绝不输于都督麾下其他几名校尉。”
秦舒愣了片刻,才点头道:“你说的确实是真话。”必胜营四名校尉中,牛大力只是个勇夫;杨清虽然办事稳健老成,但才能却是平平;严铿是禁军中的老人,唯一的缺点就是过于死板,欠缺灵活机变。所以一直以来,秦舒都把蒋邯当成自己的得力助手。比如那晚交战,他才会将截拦楚天的重任交给蒋邯,而不是其他三人。
“那就行了。”蒋邯立刻仰起头,道:“叶姑娘已经答应属下,替属下保密。只要都督也肯为属下保密,便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属下日后一定小心谨慎,尽心为都督效力。”
“那有什么用?”秦舒摇头苦笑道:“难道你不明白,日后你立的功劳越多,当的官越大,罪名也就越重。一旦事情泄露,说不定还要连累族人。”说到这里,秦舒突然想道:“你父亲总该知道此事吧,难道他也同意你参军?”问了之后,才发觉是废话,如果不同意,蒋邯怎么可能在这。
这句话似乎触到蒋邯的痛处,眼泪马上滚了下来。道:“实不相瞒,家父此身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恢复蒋家的爵位。可是家父从小多病,文不成、武不就,只好把希望都寄托在下一代身上。可是偏偏,家父只生了我一个女儿。所以打小,家父将把我当男孩养大。长大之后,见我武艺不错,便将我送入禁军效力。便是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建功立业,恢复家门的荣耀。”
“原来如此。”秦舒总算明白过来,对蒋邯父亲的执着精神,既佩服又同情。看来这个世界上,追逐名利的人实在多不甚数,而各人的方式方法,也都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都督答应了吗?”蒋邯见秦舒低头不语,知道他已经有些心动,便又继续道:“属下知道都督心怀大志,虽然属下只是女儿身,也很希望能跟随都督,建功立业,留名青史。”
我心中的大志,又岂是你知道的?不过既然叶灵都答应不说,秦舒也不愿当这个恶人,何况蒋邯的才能不错,留在身边很有帮助。于是秦舒又问道:“你确定叶姑娘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叶侯爷?”
蒋邯急忙点头,道:“是的,叶姑娘发誓不告诉任何人。属下相信她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
“那好吧。”秦舒点了点头,道:“本将都当不知道这件事,不过日后你可要多加小心。”
“是,多谢都督。”蒋邯见秦舒答应,高兴的破涕为笑,向着他又拜了拜。
“起来吧。”秦舒也算是把这几天心里的疙瘩解开了,笑着道:“下去休息吧。再等几日,本将就要班师回京,你的伤势可要尽快养好。”
“是。”蒋邯又向秦舒行了一礼,才高高兴兴地退下。秦舒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以前,蒋邯半夜三更还赖在自己帐中下棋。估计这样的事情,以后是再也不会发生了。
躺回榻上,秦舒突然记起师父曾交代的一句话,红颜祸水。当初秦舒听了,还是置之一笑。在他的心目中,女人除了比男人会生孩子外,还能有什么本事。可是自从秦舒离开师父南下,遇到的女人中,确实有些不简单的。
叶灵一身武艺,再加上精妙的医术,多少男人怕也难望其项背;刚离开的那个蒋邯,竟然女扮男装,投身大充最精锐的禁军,而且还能当上校尉之职;至于在鲜卑与他有过一夜情缘的宇文靖,则更是何等样的心机?
女人啊,秦舒不禁摇了摇头,看来除了小师妹的天真无邪外,别的女人也都不是那么简单。秦舒打了个呵欠,准备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踢出脑袋,好好休息。却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立刻起身道:“什么事?”
马上就有士兵入内,行礼道:“禀都督,好像是有刺客。”
“刺客?”秦舒立刻翻身起床,拿起佩剑走出帐外。刚好看到严铿走来,不等他行礼,便问道:“怎么回事?”
严铿抱拳道:“属下刚才带人巡夜时,发现一名弟兄的尸体,所以出声示警,应该是有刺客闯入营中。”
居然有人敢闯军营,秦舒倒是有几分吃惊,问道:“尸体可有抬来?”严铿将手一挥,便有两名士兵抬着具尸体上前。
秦舒俯身查看片刻,才道:“来人手法干净利落,是个高手。”
严铿在旁边接口道:“属下已经下令全营警戒,杨校尉等正在带人全面搜查,谅他也插翅难飞。”
“很好。”秦舒点了点头,道:“你下去吧,抓到刺客再来禀报。”
“是。”严铿马上带人离开,四下去搜索。
秦舒则又返身回帐。刚准备放下佩剑,秦舒就觉察到帐外有人,便道:“出来吧,本将等你很久了。”
只听“哗啦”一声,帐后的帆布被人有利刃划开个大口子。然后,一名黑衣人从外面走了出来,道:“想不到秦将军,也是个高手。”
外面士兵听到动静,立刻跑了进来,纷纷拔出佩刀,就要上前捉拿。“退下。”秦舒却下令让他们退出帐外,然后指着坐垫,道:“楚壮士请坐。”
来人正是楚天,他见秦舒气定神闲,也不敢贸然轻动。便依言坐下,问道:“将军知道我要来?”
“当然。”秦舒也坐了下来,笑道:“费浚对楚壮士有救命之恩,就算楚壮士不来杀本将替他报仇,至少也要设法营救费家小姐。本将猜的不错吧?”
“不错。”楚天点了点头,道:“那就不必废话了。我知道将军武艺高强,既然被你撞到,想要救她很难。那我跟将军作个交易如何?”
“说。”
楚天便道:“我自知不是将军的对手,将军想要擒下我,似乎也不是件简单的事,至少也要搭上些将士的性命。据说将军的士兵,都是千条万选,经过数年训练的。就这么死在我的手上,将军不觉得亏么?只要将军能放过费小姐,楚某甘愿听凭将军发落。一个叛军的首领,怎么也比一个神智不清的女子,对将军来说,更有价值吧?”
秦舒静静地听他说完,才笑道:“这笔交易,对本将来说,很赚。”
楚天只道秦舒同意,高兴地道:“那将军是答应了?”
那知秦舒却道:“不,不答应。”
“为什么?”楚天猛然起身,道:“难道你们连个女人都不肯放过?”
秦舒哈哈笑道:“楚壮士,朝廷是讲律法的,和你行走江湖不一样。费浚杀官造反,是诛杀九族的重罪。就算费小姐神智不清,一样是朝廷的钦犯。所以本将不能放她,要将你二人一起带回京城。”
“你想抓我?”楚天冷笑几声,道:“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动手吧。”
“难道你不想跟本将进京?”秦舒又笑了笑,低声道:“若是不回京城,你们所受的冤屈,怎么能奏明圣上?”
“你说什么?”楚天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秦舒举手示意他坐下,然后道:“本将奉陛下之命,前来武陵,一则是为了平定叛乱;二来也是想知道这此叛乱的真正原因。楚壮士可别告诉本将,这次叛乱确实是费浚勾结前朝余逆谋反。”
“当然不是。”楚天冲口而出,突然又警觉地看了看秦舒,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若不是你的奸计,我怎么会败的这么惨。”
“那叫兵法。”秦舒纠正他的说法,并且道:“暗算费浚的飞燕弩,乃是楚国公手下高手伍癸的独门暗器。这个不需要本将向你多解释吧?所以暗算费浚之事,与本将毫无干系。赵贽这样是希望杀费浚灭口,却不知反而欲盖弥彰,让本将更加怀疑这次叛乱另有隐情。如果楚壮士想为费浚报仇,最好能和本将合作,随本将入京面圣。”
“我当然想报仇。”楚天冷哼一声,道:“可是如果费伯父还在,以他的身份,尚能取信皇帝。我不过是区区草莽,难道单凭我的证词,就能扳倒大充四姓国公之一的关彝?就算我相信你的话,也信不过皇帝。”
楚天的话确实不假,四姓国公在大充朝廷的权力、地位,岂是一介草民所能轻易撼动的?秦舒皱了皱眉,道:“这个本将确实不能保证,不过至少能有一线希望。难道你不打算报仇了?”
“要。”楚天斩钉截铁地道:“但还是那句话,你放了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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