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无用轻叹一声,道:“世子还没明白吗?”见桓晨仍旧不解,又继续道:“皇帝既然有心与鲜卑开战,自然担心三年前,蜀国公千岁暗袭汉中之事,再度发生。所以才会找个借口,让世子入京。老夫担心,这次世子进京容易,出京难啊。”
“你是说皇帝有意让我当人质?”桓晨脸色大变,突然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先生教我。”见计无用微微摇头,便道:“要不我们不进城,立刻返回成都。”
“这怎么可能?”陆云急忙劝道:“世子少安毋躁,现在我们已经抵达洛阳城外。若是不进城面圣,便返回成都。于礼于法,可都说不过去。”
“陆先生说的没错。”计无用扯着下巴上的几根山羊胡子,摇头道:“现在可不能鲁莽行事,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然后看着远处的秦舒,道:“再说此刻我们想走,也未必能走的掉。老夫早就怀疑,以秦舒的身份,怎么可能单单只是恰巧路过成都。现在想来,他怕是奉皇帝之命,专门负责陪同世子入京的。”
桓晨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计无用对秦舒态度不好。想到自己上当受骗,桓晨也恨恨地道:“好个秦舒,我还当他是好人。现在看来,他一直是把我当猴耍。”
“那薛侍卫怎么办?”陆云看了看左右,低声道:“他可是秦舒的师兄,是不是也有问题?”
“这个嘛,难说。”计无用皱着眉头,道:“以后有什么事情,多瞒着他点。这次入京,世子是步步凶险,还是小心为妙。”见桓晨点头同意,计无用顿了顿,又道:“老夫还有件事,想提醒世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桓晨此时所能依仗的,便只有计无用、陆云两人,马上就道:“先生但说无妨。”
“那老夫就说了。”计无用咳嗽一声,道:“孟娜公主身份特殊,说不定对世子脱险极有帮助。所以老夫想请世子……”
“你不用说了。”桓晨一路上,总是向诸葛芸大献殷情,常常惹孟娜生气,这些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按说他的心事,计无用是无权干涉的,可是牵扯到大事上面,计无用就不得不开口提醒了。桓晨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孟娜的特殊身份,将会是自己在洛阳的一大助力,所以点头道:“计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日后一定会注意的,请先生放心。”
“那世子现在就去看看孟公主吧。”计无用向桓晨作了个请的手势,并道:“我和陆先生还有些话要说。”
桓晨点了点头,才向着孟娜的马车走去。等他离开后,陆云便问道:“不知计先生有何吩咐?”
“吩咐可谈不上。”计无用笑望着陆云,道:“陆先生,老夫可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见陆云摇了摇头,又道:“可是老夫总觉得,陆先生似乎很讨厌老夫。”
“先生多心了。”陆云仍是面无表情地道:“在下向来如此,不喜言笑,并非只针对先生。”
“那就好,不过……”计无用突然收敛笑容,道:“不过老夫觉得,先生与薛侍卫平日,关系倒还很不错。”
陆云脸色微变,不悦地道:“计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先生是聪明人,老夫也不多说了。”计无用又呵呵笑道:“这次世子进京,步步凶险。需得老夫与先生,同心协力,或者能化险为夷。至于薛侍卫嘛,先生还是不要和他走的太近,老夫不相信他。”
“那是你的事。”陆云不置可否地道:“在下替蜀国公效力,一切只听从世子的吩咐。若是先生没有别的事,在下先告辞了。”丢下这几句话,便转身离开,再不理会计无用。计无用看着他的背影,脸色铁青,一双眼睛更显阴沉。
再说秦舒与薛瑜二人,继续看着慕容宏进城。皇帝这次确实相当费心,不仅各皇子亲王、文武百官都到齐了;还由楚王李昌亲自为慕容宏献酒三杯,待遇之高,实是大充开国以来第一次。然后,李昌拿出圣旨宣读,慕容宏和麾下将士,都跪地听旨。
由于距离太远,两人跟本听不到圣旨的内容,但后来慕容宏起身后,与众将士一起高呼万岁,显然是对皇帝的封赏觉得相当满意。薛瑜看着慕容宏感激涕零的样子,感慨地道:“想那慕容启何等英雄,以一人之力,横扫塞外,消灭各胡,才有今日鲜卑之强盛。可惜兄弟相争,败的固然背井离乡,如丧家之犬;胜的怕也是实力大减,再无与大充一战之力了。”
秦舒点了点头,道:“是啊。所谓兄弟一心,其力断金。慕容兄弟若是能同心协力,实是我大充心腹之患。”边说边又看着薛瑜,道:“师兄若是能与我合作,各取所需,不也很好么?”
薛瑜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刚才你说那么多,不就是想让计无用对你产生怀疑,进而也不信任我吗?师弟,你现在可真是厉害,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都能达到某种目的。”
“那是当然。”秦舒呵呵笑道:“多谢师兄夸奖,不然小弟那些唇舌,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说完又正色道:“小弟若是猜的不错,桓晨对师兄已经有了疑心。师兄不如就答应小弟了,如何?”
“让我再考虑考虑。”薛瑜叹了口气,又问道:“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何定要千方百计的陷害世子,似乎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好处当然是有的。”秦舒笑的相当神秘莫测,道:“等师兄肯合作的时候,小弟再告诉你不迟。”不等薛瑜再开口追问,便道:“慕容宏已经进城了,咱们也进去吧。”然后开始招呼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入城。
如果是国公来京,都要先派人入城禀报,皇帝自会安排官员迎接。但桓晨、郭展两人,一个是世子,一个连世子都不是,是无须官员出迎的。只要进城之后,到礼部报到,然后等待皇帝召见就行了。至于孟娜,倒是够身份让官员出城迎接,但这样一来,就只能住在馆驿。孟娜想跟桓晨一起,住到蜀国公别居,所以也没有先行派人入城禀报。
守城校尉见到数百人浩浩荡荡而来,还有不少异族武士,急忙派人阻拦询问。等得知桓晨、孟娜、郭展三人的身份后,吓得屁滚尿流。这样的人物,平日能来一个就不错,今天居然一起来了三个。守城急忙让部下退开,恭恭敬敬地放众人入城。
进城之后,秦舒便与桓晨等人分道扬镳,带着诸葛芸返回自己的住处。在门上敲了几下,就听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接着听人在门里问道:“是谁呀?”
秦舒听出是芹儿的声音,忙道:“芹儿,是我。”
“公子回来了。”芹儿的语气中全是兴奋,马上将门打开,猛然看到秦舒身边的诸葛芸,不禁愣了愣,道:“公子,这位姑娘是……”
“她是我师妹诸葛芸,以后会跟我们住在一起。”秦舒抬腿进门,见芹儿的脸色有些怪异,便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芹儿看了诸葛芸一眼,小声地道:“公子,叶姐姐在里面。”
“她在又怎么了?”秦舒刚问出口,马上就明白过来。叶灵对自己的心意,别说芹儿,就是必胜营的那帮粗人都看出来了。现在自己又带着个漂亮师妹回来,若是与叶灵撞到,显然是有些不妥的。不过秦舒和叶灵之间,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倒也问心无愧。笑了笑,道:“她来干什么?”
“叶姐姐知道公子出京,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所以常常过来陪我。”芹儿见秦舒丝毫不在意,也不便多说,伸手去接诸葛芸的包袱,道:“诸葛姑娘,我叫芹儿,是公子身边的丫鬟。东西给我拿吧。”
“不用,不用。”诸葛芸在路上,也听秦舒说过芹儿,知道她是秦舒救下的丫鬟。但诸葛芸从来没有被人服侍过,自然还很不习惯,笑着道:“我自己拿吧。”不过她的反应还是比较快的,马上又问道:“谁是叶姑娘?”
“我的一个朋友。”秦舒把话头接了过来,道:“走吧,进去认识一下。她的医术也很高明,帮了我不少忙呢。”
三人走入客厅,果然见叶灵正坐在里面喝茶。秦舒先向她打了个招呼,便给二人相互介绍一番。芹儿担心的确实不错,叶灵见到诸葛芸后,脸色变了又变。虽然她和秦舒之间,并没有花前月下,女儿柔情。可是这些年来,秦舒身边除了芹儿,再没有别的女人,这也让叶灵心存希望,但现在突然多了个漂亮的小师妹,当然让叶灵感受到危机。
落座之后,客厅中的气氛,显得多少有些尴尬。秦舒轻咳一声,问道:“叶姑娘,费小姐的病情如何?”想要随便起个话题,缓解气氛。
提到费仪,叶灵的脸色更加难看,冷冷地道:“还不是老样子。以前有楚天在的时候,她的情绪还要稳定些,现在楚天被关在刑部大牢。费姐姐看不到他,病情反而有些加重。”
“楚天还被关着?”秦舒皱了皱眉头,道:“难道陛下就打算这么一直拖延下去?”
叶灵哼了一声,道:“陛下是想将楚天正法,幸好家父替他求了几句情。所以还只是关在刑部,拖延时间。”她显然对皇帝的做法不满,语气中多少有些不敬。
按说叶璇是不会主动向皇帝求情的,多半是叶灵苦苦哀求,才使得叶璇出面,替楚天说话。只是这样一来,楚国公关彝又会是什么态度?秦舒便问道:“楚国公那边怎么样?”
叶灵答道:“这次皇帝宣召四姓国公入京,关彝称病不来,而且楚国公世子年幼,也不能代父进京。所以关彝只派了赵贽前来,多半对此事已经有所耳闻,担心皇帝降罪。”
秦舒对楚天颇有几分好感,听到他没死的消息,着实替他感到高兴。至于关彝来不来京,倒不在秦舒考虑的范围之内。便又道:“费小姐的病,就还劳你费心了。素闻叶侯医术高明,难道他也没有办法吗?”
叶灵叹了口气,摇头道:“费姐姐是受了刺激,致使神智错乱。头脑是人之司令要害,家父也无能为力。恐怕是再也好不了啦。”
“姐姐有没有试过针灸?”诸葛芸突然开口道:“听姐姐说来,那位姐姐本身并无疾病。只是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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