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浩见其自伤,不由劝道:“太子殿下身负重罪,旁人唯恐惹祸上身,都躲避不及,先生何必如此?”陆云微微摇头,道:“太子固然有错,但却是天性软弱,被马杲父子蒙蔽胁迫,绝非大奸大恶之辈。况且殿下待我恩深义重,我又怎能见其落难,而无动于衷?可恨贾模等人,只知明哲保身……唉。”长叹之后,便又将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白浩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神色,待要说话,却听外面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大声道:“适闻陆先生在次宴请贵客,不知道小王是否有幸参加?”陆云在太子府数年,对几位亲王皇子的声音都比较熟悉,吃惊道:“楚王怎么来了?”心中一凛,急忙起身答道:“能得楚王千岁赏脸,实是云之大幸。”
陆云话音刚落,房门便被人打开,伴着一声长笑,楚王李昌迈步入内,双目扫视雅阁内,笑问道:“陆先生既然在此请客,怎么只有主人,不见贵客前来?”陆云面色尴尬,随即笑道:“王爷前来,不是贵客么?”
李昌哈哈一笑,道:“正是。既然没有旁人,那本王便与先生共饮一罪。”说完便在席间坐下,转对白浩道:“这位便是号称‘蜀中第一高手’的白浩白壮士么?”白浩不知李昌来意如何,唯恐他对陆云不利,是以心中颇有敌意,冷冷答道:“王爷谬赞了。川中多豪杰,白某岂敢妄称第一?”
“白壮士过谦了。”李昌拿起酒杯,笑道:“今日能同时见到川中第一才子与第一高手,实乃本王之大幸。来,来,本王敬二位一杯。”陆云与白浩互望一眼,均不知李昌来意如何,但见李昌外面只带有三五名侍卫,看起来似乎并无恶意,便都称谢饮下。
李昌见二人还都站着,便又道:“二位请坐。莫非要本王喧宾夺主不成?”陆云淡淡一笑,坐定之后,又为李昌将酒斟满,举杯道:“王爷贵人事忙,却不知如何得知陆某在此设宴?而且还能赶来赴宴,真乃陆某之幸。”
李昌嘿嘿一笑,道:“白壮士前往太傅府请贾大人时,本王也恰巧在贾大人府上作客。听闻陆先生设宴相请,而贾大人又委实身体不适,不能前往。本王早有意结交先生,所以特意向贾大人告罪,不请自来,还望先生不要吝啬美酒佳肴。哈哈……”
陆云顿时心中雪亮,必是自己这几人四处请人,太过招摇,被李昌察觉。所以抢先赶到贾府,迫于其势,贾太傅自然不敢前来赴宴,反倒是李昌前来。陆云遂笑道:“陆某岂敢?只是不知王爷前来,有何赐教?”
李昌再饮一杯,叹气道:“陆先生当知太子殿下所犯罪大。本王也在皇后娘娘面前求了不少情,却始终不能对太子有所裨益,反而被娘娘申斥数回。久闻知先生大才,何不随本王一道回府,共商救护太子之计?若只是先生在外四处奔波周旋,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修成表章,上奏娘娘,对先生则是大大不利,还请先生三思。”
楚王李昌的一席话说的极为动听,更隐隐有招纳之意。就如今局面而言,太子情况堪忧,而齐王在边关生死不明白,李昌却因平乱之功,深得皇后器重,得掌京中大权。能得到他的青睐赏识,远比抱着太子这根要沉的朽木强千百倍。白浩偷偷瞟了陆云一眼,只道他会答应下来。殊不料陆云却淡淡道:“多谢王爷厚爱,云得太子殿下国士待之,当以国士相报。王爷有心替太子解围,云在此多谢王爷。至于陆某,却还是要尽些心力,不论成败与否,总算能报答太子殿下知遇之恩。”
李昌闻言,脸上的笑容稍微僵住,随即又笑道:“既然先生执意如此,本王也不勉强。只是日后若有不便,本王的楚王府随时恭候先生大驾。”说着便起身,道:“本王还有些俗务,就此高辞了。”不等陆云开口,便出门而去。
“恭送王爷。”陆云礼节性地起身相送,见李昌远去之后,才长叹一声,复坐下饮酒,满桌的菜肴却丝毫未动。白浩突然低声问道:“楚王殿下既然有心拉拢先生,先生何不……”陆云突然抬头,瞪了白浩一眼,道:“白兄何出此言?太子待我厚恩,尚为报万一,怎可在此失势之时,转投他人?更何况……”陆云嘿嘿冷笑两声,才继续道:“楚王嘴上说的干净,我岂不知,现在最想扳跨太子的,舍他其谁?这些年齐王殿下为夺太子之位,锋芒毕露,我却知太子最可怕的敌人却并非齐王。楚王表面上虽然不与人相争,却只是韬晦之计,否则又怎会是今日局面?”
“但也要怪太子不争气,否则以楚王的身份,如何能得到如此良机?”白浩淡淡回顶一句。陆云顿时脸色大变,喃喃道:“太子确实……唉!”说着便又干了一杯。他平日酒量并不十分好,今日又是酒入愁肠,越加的酒意难醒,又连喝几杯之后,竟有了几分醉意。
白浩既不阻拦,也不喝酒,只是站在旁边相陪。忽然楼下街面传来几声马蹄声,白浩心中一动,急忙走到窗边打望,就见一队禁军向着醉仙居而来。白浩暗道一声不好,又转到陆云身边,道:“先生,快走。”陆云此刻酒意上涌,斜眼问道:“出了什么事?”白浩一把夺过他的酒杯,道:“下面来了些禁军,或者来意不善,先生还是小心些好。”不等陆云多言,便架着他的身体,走下酒楼。
李昌称白浩为川中第一高手,虽然有些夸大,但白浩在两川确实威名显赫,功夫十分了得。虽然背负着陆云,却健步如飞,很快就到醉仙楼的后门。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是他二人来时所乘坐,听着禁军已经跑上二楼搜寻,白浩急忙将陆云向车内一塞,便扬鞭策马,向城外疾行而去。
二人这几日一直寄宿在城东的天元观内。自从佛教兴盛以来,道教日渐衰落,又加之汉末的黄巾起义,乃是太平道引领,所以李充王朝对于道教的扶持,远没有佛教那么尽心尽力。这天元观在众多寺庙、道观之中,并不出名,只是陆云与观中道长乃是棋友,时常对弈,所以才选此暂时作为栖身之地。
白浩心知陆云拒绝李昌的盛情之后,必然会招来大祸,所以手上马鞭不住抽打,想要尽管赶回观内,收拾行装,暂离洛阳躲避。很快马车就到了天元观外,白浩掀开车帘,却见陆云已经沉沉睡去。不禁微微一笑,想不到在这样的颠簸之下,他居然还能睡得着觉。白浩见他睡得香甜,便不打算叫醒,自己走入观中,准备叫上老夫人,一起收拾东西离开。
可是刚踏入大门,白浩就感觉有些不对,空气之中,居然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道。白浩暗道不好,急忙向客房走去,一路之上,果然看到好几具观中道人的尸体。惊怒之下,白浩不敢丝毫耽搁,可当来到陆老夫人住的客房,只见房门大开,老夫人横卧于血泊之中。
当年白浩身负重伤,为陆云所救,陆老夫人更是当他如亲子一般照顾,才能将其从鬼门关上救回来。这几年白浩一直跟随在陆云身边,对老夫人也是如母亲一样的恭敬孝顺,突然见她惨死,心中怎能不怒?不由仰天大喊一声。
喊声未绝之时,只见旁边闪出一道黑影,急向观外逃去。“哪里逃!”白浩暴喝一声,双手飞扬,早有十几道寒光飞向那黑影背后。白浩以暗器见长,这十几枚暗器乃多年精华之作,对方似乎也知道厉害,急忙转身躲避,手中长刀也连连挥舞格档。虽然将暗器尽数躲开,却十分狼狈不堪。而白浩乘此机会,早掠至黑衣人身前,双掌齐出,瞬间便拍出十三掌,掌掌都不离对方要害。
那黑衣人本身武艺不如白浩,又加之白浩含恨而发,掌风凛冽,十几招后,便被白浩击中肩头,口中鲜血狂喷,身体跌开丈外。白浩身上沾满对方鲜血,面孔因为愤怒扭曲变形,双拳紧握,一步一步走近,恨恨道:“狗贼,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断。”
黑衣人被白浩威势所慑,不禁打了个寒颤,右手不断在胸前摸索,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却又偏偏一时掏不出来,颤声道:“白浩,你不能杀我。”白浩早已是怒火攻心,吼道:“我怎么不能杀你?”说话之间,右掌早切在黑衣人的琵琶骨上。黑衣人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便气绝身亡。“叮当”一声轻响,一块令牌从他手中滚落在地。白浩原本怒极,看到那块令牌,却浑身一振,便向要伸手去捡。
“住手。”一枚袖箭“嗤”的一声插入令牌旁边,直没入柄。白浩抬头看去,只见又有一名黑衣人迎风站在不远的墙上,负手而立,森然喝道:“白浩,你居然敢杀自己兄弟,不要命了么?”
白浩似乎认识这名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便又冷哼道:“我杀他之时,并不知他的身份。”语气之中,却完全没有方才的杀意。
“所以我不让你看那块令牌。”黑衣人缓缓走到白浩身前,快速将令牌收入怀中,又抱起地上的尸体,道:“此事我会如实禀告主公。”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白浩开口将其喊住,问道:“杀陆老夫人,也是主公的意思?”黑衣人摇了摇头,道:“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不过你必须告诉陆云。老夫人是被李昌派来的刺客所杀。”说着又上下打量白浩几眼,突然笑道:“莫非你真与陆云成了兄弟?不要忘了你的使命。”说着飘然而去。
白浩双拳紧握,却又始终不敢发作,只能眼看着黑衣人离开。不久之后,又听见身后一声惨呼:“娘。”知道是陆云看见了老夫人的尸体,急忙又转回客房。
当白浩回到客房,陆云正伏在陆老夫人冰凉的尸体上放声大哭。白浩自己也觉得鼻子发酸,擦去眼角滚落的泪珠,上前扶着陆云,道:“先生节哀。”陆云转头见白浩回来,立刻抓住他的肩膀,厉声问道:“是谁,是谁干的?”
白浩心中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陆云见他没有立刻回答,便知所言不实,哈哈笑道:“你是怕我知道之后,无力报仇么?”说着手腕翻转,便在旁边拿出一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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