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已经成亲的四个兄弟,老大李建迎娶的原来是丞相之女;老二娶的是蜀国公桓帆的侄女、太尉桓延的女儿;而老五李茂也娶的是楚国公关彝的幼妹。只有李昌由于生母早死,而且当年又不愿意过分张扬,所以只娶了一个六品郎官的女儿,家门既不富贵,也不显赫。当初李昌只是个籍籍无名的闲散亲王,这门亲事也还算将就着凑合。可是现在李昌一跃成为东宫的最热门候选人,这门亲事就显得有些寒碜了,也难怪雍国公郭援开始打他的主意。
但是太子刚刚被废,齐王也刚刚被赐死,李昌马上就迎娶雍国公的千金,这样岂不是给别人口实,说楚王结交雍国公,图谋太子之位?虽然能攀上郭援这样一个岳父,对他入主东宫大有裨益,但现在却不是时候。李昌笑了笑,婉言道:“世兄如此美意,本王不甚感激。只是现在朝廷动乱方息,本王又怎能在近期内纳妃呢?”
“殿下说的是。”郭鹏虽然又跋扈又好讲排场,但毕竟不是傻子,听得出李昌是很愿意与雍国公郭氏结亲的,只不过担心会惹人非议。不由笑道:“家父不久就该返回封地,这事情若是不能定下来,只怕家父不会安心。只要殿下点头,家父或者还是能想个办法把这事办成的。”
既然郭鹏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李昌如果是再拒绝,那可就该是要得罪郭家了。于是站起身来,故意皱着眉头走了几步,才道:“承蒙世兄厚爱,本王求之不得。”
郭鹏顿时眉开眼笑,父亲交代的这个任务总算是完成了。不过仔细想起来,这个任务也没有什么困难的地方。这些年楚王一直行事低调,在朝廷中几乎没有自己的势力,虽然现在风光一时,但毕竟根基浅薄,要是有了雍国公这个岳父,那情况肯定又不一样。李昌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拒绝这门亲事。
郭鹏又笑呵呵地道:“既然殿下已经允诺,那小弟就先回去禀告家父,商量请旨赐婚之事。”李昌再次称谢不已,然后亲自将郭鹏送出大门,方才回到书房。
秦舒在书房已经等候多时,见李昌春光满面,急忙上前行礼问道:“殿下有何喜事?”李昌心情大好,便将郭鹏为妹求亲之事说了出来。秦舒当然知道雍国公的地位实力,李昌能得他的支持肯定再好不过,也连连开口恭喜李昌。
这件事说完之后,秦舒又问道:“殿下方才说有事与属下商议,不知是何事?”李昌这才收敛笑容,将郭鹏之事暂时丢开,道:“此事倒关系极大。昨日父皇召孤入宫,询问丞相人选。你也知道自从马杲谋逆以来,丞相之位一直闲置有两月之久。朝中百官早有人上书父皇,奏请新立丞相。父皇一时难作决断,故而召孤入宫商议此事。”
秦舒想了想,复问道:“那殿下心中可有人选?”
李昌微微摇头,才道:“孤虽然代理监国一些时日,但毕竟参政不久,对朝中百官还不甚了解。父皇问孤之时,孤也是以此推托,但父皇让孤再考虑考虑。子逸,你说这满朝文武,谁能胜任此职?”说着不等秦舒回答,便又继续道:“吏曹王尚书老成持重,办事稳妥,只是年纪太大了。还有就是……”李昌本来还想再说几个自己心目中的人选,却见秦舒在旁不停的摇头,只好问道:“莫非子逸能有人选?”
秦舒还是摇头道:“属下对朝廷百官根本不熟悉,怎会有人选?只是在想,陛下为何会垂问殿下此事?需知太子与马杲叛乱,正是皇子联合丞相,殿下若是胡乱举荐,会不会给陛下留个殿下也结交重臣的嫌疑呢?”
“对,本王也是顾忌这个,所以在父皇面前极力推托。但,”李昌无奈地道:“但是父皇一定要让孤举荐,孤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勉强答应下来。也不知道满朝文武,哪个能让父皇满意?”
秦舒突然灵光一现,道:“或者谁也不能让陛下满意。”
李昌疑惑地看着秦舒,不解道:“子逸此话何意?”
秦舒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答道:“陛下明知殿下参政不久,对百官了解甚少,却定要殿下推荐丞相人选,多半就是料想殿下推荐不出什么适当人选。所以属下以为,陛下并不想再立丞相。”
“你是说父皇不想再设丞相一职?”李昌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却又迟疑道:“但是丞相之职自古便有,父皇怎么能说废便废呢?”
“殿下差矣。”秦舒答道:“丞相之职位并非历朝历代都有。始皇灭六国,以丞相为三公百官之首。权力极大,二世篡位便多得李斯之助。前汉武帝时,便觉得丞相权力过大,新设内朝,与丞相率领的外朝抗衡。直到光武皇帝中兴,设立尚书台,丞相的权力已经远不如前代。到东汉后期,便没有了丞相这一职位。只有后来孝憨皇帝时,曹操保持朝政,才恢复丞相此职。蜀汉昭烈皇帝登基,以诸葛孔明为相,但旋即为太祖皇帝所逐,以大将军辅政,便又没有了丞相一职。陛下代汉以来,大封功臣,仿照汉制,又设立丞相之职。权力虽然不及前朝,但仍是为百官之首。以陛下之英明神武,倒还不怕出现权相,但马杲谋逆一案,却已经给了陛下一个警示。所以属下斗胆猜测,陛下久不立丞相,怕就是有心废掉此职。”
李昌被他说的连连点头,再问道:“那孤该如何应对,才能让父皇满意呢?”
秦舒在房中走了几步,突然道:“属下曾与家师商议朝廷官制,觉得丞相府下统率兵、吏、民等曹,上达天听,下御百官,确实权力过大。不如就以各曹为主事,大小事务都由各曹自己决断,然后直接呈报陛下便可。”
这样的体制,让李昌一时难以接受,也跟着在书房内踱了几步,才道:“可是各曹各自为政,缺乏统一调度,似乎也不好。”
“那可以在各曹之上,设立尚书令、尚书仆射等职,以协调各曹事务。”秦舒想了想,又道:“不过尚书令等职却不能干涉各曹内部事务,只是起着连接纽带的作用,权力就远远不如丞相了。”
“好。”李昌终于点了点头,道:“但是这样回复父皇显得有些粗糙。不如子逸再与孤商议下这些具体细节,然后写成表章,供父皇参考。”
秦舒便继续谈了些自己的想法,比如各曹应该改称部,尚书一人,侍郎二人等等具体细节。改革朝廷官制,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两人各抒己见,相互商议、讨论,从上午一直到晚上,才勉强有了初稿。
大功告成之后,李昌便命人送来酒菜,与秦舒同桌共饮。李昌在代理监国之前从没有参加朝廷政务,今天在秦舒的帮助下,居然上书改革朝廷官制,欣喜之余又不禁有些担心。几杯酒下肚,李昌便又问道:“子逸才智过人,但改制之事。孤心中还是有些担忧,不知会否会准此奏折?”
秦舒笑了笑,道:“殿下上此奏折,倒不一定非得要陛下按着奏折改革官制,只不过是要让陛下知道殿下有治国之才。殿下,前太子神智不清,齐王又被赐死。如今朝廷储位未定,陛下定会在诸位皇子中择贤而立。前些年,陛下的心思全部都花在了齐王的身上,对殿下以及其他几位皇子都十分疏忽。所以殿下现在不能在像以前一样韬光养晦,而是应该极力展现出自己的才华,让陛下将以前花耗在齐王身上的心思,都转移到殿下身上来。官制改革不能能否实行,就凭着殿下削弱相权,加强皇权的政治眼光,陛下也会殿下另眼相看。”
李昌没有想到秦舒能将皇帝的心思分析的如此透彻,连连点头道:“子逸说的极是。能有子逸相助,孤实无忧也。”复举杯向秦舒致意。两人又畅饮片刻,秦舒见天色已完,才起身告辞。
→第三章←
秦舒从小得异人传授,不仅学习武艺军略,还学习了不少治国之术,但一直都没有机会展示。今日在楚王府与李昌一起商议官制之事,方才牛刀初试。李昌固然觉得很兴奋,秦舒的心里何尝不激动?相权与皇权的冲突,这是在秦舒向师父学艺之时,便早有感触的。现在向皇帝上表改革官制,如果能够实现,那么就是自己治国理念实现的第一步。如果楚王能由此获得皇帝的青睐,入主东宫,日后在登上大宝。那么秦舒也就有机会大展拳脚,让整个大充王朝都按照他的思路发展下去。
“我回来了。”秦舒推开院门,发现大厅里冷清清的,好像和自己清晨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这么一大晚上,厅内居然蜡烛都没有点一支。芹儿上哪去了?秦舒心里正纳闷,便听见后面一阵轻碎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却不是芹儿的,因为听着相当轻盈,显然是有武艺在身的人。
秦舒十分警觉,隐身在旁边暗处,等着对方走出来,立刻出手如风,轻喝道:“什么人?”对方突然被袭,也立刻举手格挡。只交手一招,秦舒便看清了对方的面貌,不由停下问道:“怎么是你?”
来的不是别人,乃是与秦舒有过数面之缘,还曾经一起并肩剿灭马杲叛乱的少女叶灵。叶灵哼了一声,道:“这就是秦公子的待客之道?”
秦舒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蟊贼,自然要出手。”说完以后便又有些后悔,自己这样说,岂不是在骂她么?
果然叶灵柳眉倒竖,怒道:“你在骂我是蟊贼么?”伸手成掌,劈向秦舒。秦舒知道叶灵家世渊源,只好侧身避让,苦笑道:“你夜入民宅,就算有误会,能怪我么?”叶灵却哪里肯听他的解释,越打越厉害,不禁让秦舒动恼,喝道:“你若再不住手,休怪我无礼了。”说完见叶灵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便打算给这个丫头点颜色瞧瞧。
“姐姐快住手,那是我家公子。”芹儿不知什么时候端着蜡烛走了过来,见叶灵和秦舒交手,还以为两人互不认识,有什么误会,急忙开口劝止。
她这一声却比秦舒管用很多,叶灵立刻停了下来,跑到芹儿面前扶着她,道:“你病那么重,起来干什么?还不赶快回房间躺着。”说着又将烛台接在手中。
秦舒这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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