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铮仔细回想片刻,点头道:“拓拔将军说的不假,贵属与那些马贼拼死厮杀,绝非作假。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对慕容王爷,手下留情呢?若说与你们鲜卑一点关系也没有,那本将军也不会相信。”
其实拓拔雄的心中,早就已经猜到几分缘由。但所谓家丑不外扬,而且这些事情也不能让敌国知晓。所以拓拔雄还是一脸诚挚地道:“外臣委实不知其中原因。不过此地离贵国已远,赶回去至少三天路程,若是那些马贼一路追杀,徐将军有把握能抵挡三天么?不如继续北上赤城,只有一日路程。到了赤城,殿下与王后就安全了。”说到这里,拓拔雄才看见郭佩还倒伏在秦舒的怀中,不由瞪了过去,却不知道该怎么措词。
秦舒倒是识趣,立刻道:“在下情急之中,为了保护公主殿下,失礼了。”
在鲜卑国中男女之防,也没有中原那么大,而且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谁还能在乎这些。拓拔雄也抱拳道:“多谢秦护卫。”又转问李昌,道:“殿下如何决断?”
“孤……”李昌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北上又担心鲜卑失信,南下也担心区区数百人,怎么能保证平安将自己送回国?
就在李昌犹豫不决的时候,派出去警戒的斥候驰马飞奔而来,赶到徐铮身前,行礼道:“禀将军,马贼已经追杀过来,只有十里不到,约有千余骑。”
李昌听到军报后,又有些变色,刚才的那场血战,顿时浮现在脑海。叹道:“孤不懂军事,二位将军却是常年征战,可有应对之策?”
徐铮、拓拔雄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坚守待援。”对方千余骑,而自己只有五百左右,想要硬拼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两人这次的意见出奇的一致。
李昌听两人意见相同,便点头道:“那就依二位将军的。”
拓拔雄指着远处一座山峰,道:“那山离此地只有二十里,我等纵马赶过去,还有些时间布置防御。只要坚持一日,外臣保证赤城的援兵一定能如期赶到。”
如今的形势,也不容李昌不相信他,只能点头道:“就依仗将军了。”接着就由徐铮、拓拔雄安排具体事宜,五百余人向着那座山峰撤去。
这山高有十余丈,山势还算陡峭。秦舒等人刚上山不久,那些鲜卑马贼就赶到山脚,人数又激增到将近三千。李昌、郭佩、慕容昭三人在山上有专人保护,其余的人都握着长弓,各找山石、草木也屏障,随时准备应付马贼的强攻。秦舒也在其列,他已经被李昌暂时指定为禁军校尉,管辖那仅存的五十名禁军。
山下的马贼似乎知道山上已经有了准备,并没有立刻强攻。而是几名看似头目的骑士,围在一起商议着什么。秦舒极目望去,被他刺伤的那名蒙面武士,赫然也在其中。
这时,身后脚步声响起,秦舒转头就见徐铮、拓拔雄二人并肩而来。急忙起身道:“见过二位将军。”
秦舒虽然没有军职在身,但毕竟是李昌的亲信,而且又奉命接管剩下的禁军。所以徐铮、拓拔雄二人都对他十分客气,还礼之后,徐铮便道:“本将与拓拔将军商议,觉得马贼新来,不如乘势下去冲杀一阵,杀杀他们的锐气。”
拓拔雄也道:“他们见我等依托山势,必然以为我们只想坚守,不会想到我们还能主动出击,这样就能杀他们个出其不意。秦护卫觉得怎么样?”
他们二人生在军旅,总是想着怎么能取胜,怎么能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而秦舒只考虑的是李昌的安全,便道:“但是我军人数不多,若是马贼乘机杀上山来,又该如何?”
“所以我们想请秦护卫你,带部分将士,严守此山。”拓拔雄接着道:“本将带天狼营为前锋,徐将军再带二百骑随后,剩下的都由秦护卫指挥,在山上保护二位殿下和我家王爷。”
徐铮又马上接口道:“我军以上攻下,已经占了地势上的优势。而且我与拓拔将军不会恋战,冲杀一阵,便会立刻赶回山上,所以请秦护卫放心。”
“既然二位将军商议已定,那在下也只能从命。”秦舒虽然学习过军略,但临阵实战,肯定比不上这两位身经百战的将领,便慷慨地答应下来:“在下一定守好此山,等候二位将军归来。”
计较已定,三人各自下去召集部署,很久就准备妥当。拓拔雄一心想要撇开,鲜卑天王慕容胜与山下马贼的关系,所以给天狼营力争到了打头阵的机会。骑在马上,拓拔雄遥望山下乱哄哄的马贼,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随即喝道:“儿郎们,冲。”弯刀挥动,便一马当下,向着山下冲去。剩下的天狼营骑士,也都呼啸着跟在他的身后,虽然只有区区四十余骑,但气势却不亚于千军万马。
徐铮立马在后,不禁暗道:果然好将士。也跟着大声道:“保护殿下,杀尽胡……”他本意是想说,杀尽胡虏,旋即想起拓拔雄等人的身份,急忙改口道:“杀尽胡贼。”也算是勉强通顺。
→第四章←
天狼营不愧是鲜卑精锐中的精锐,四十几个人愣是在数千骑中,撕开一个大大的口子。有个头目摸样的马贼想要阻挡,被拓拔雄只一刀,就削去了半个脑袋瓜子。其余马贼迅速后退,留开了一个更大的口子,而两翼却动作缓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秦舒虽然是第一次上战场,但站在山上,下面的情况看得是一清二楚。他能看见那些马贼尽管是在败退,可是两边却还是井然有序,莫不是又在想着调虎离山?秦舒的念头在脑袋里飞快地转着,如果自己是攻打的一方,会不会强行攻打?不会,毕竟骑兵对骑兵,以下攻上,是很吃亏的。那么不如示敌以弱,引诱山上的骑兵冲下山决战。看来马贼的头目,对拓拔雄、徐铮两个人的性格,也十分的了解。知道这两员虎将,只要瞅准了机会,就一定会带兵下山反击的。而且,拓拔雄和徐铮两人刚刚中了一次计,一定也觉得对方不会再用相同的计谋。哪里知道偏偏就是在一个阴沟中,翻两次船?
就他妈你们会用计吗?秦舒露出一丝冷笑,开始分拨自己剩下的士兵。等他准备好的时候,山下号角大起,两翼的马贼迅速合拢缺口,而且马上有三百来骑向着山上冲来。拓拔雄等人下山,那是居高临下,战马奔驰如风;这些人上马可就没有那么快的速度。
秦舒把在徐铮那里借来的强弓,拉得满圆,瞄准冲在最前面的鲜卑马贼。手指微松,箭矢破空而出,正中那人面门,哼都没有哼一声,就跌落下来,估计是没有希望活了。
看到秦舒放箭,后面数十禁军也都纷纷发射,但一来弓不如秦舒的强,二来力气也没有秦舒的大。虽然仗以上致下的优势,但一阵箭雨后,鲜卑马贼只落马不足十人。
“再射。”秦舒大喝一声,又是一箭射出,立刻就有一人落马。身后禁军也陆续射出他们的第二箭,虽然距离是近了些,但鲜卑马贼都举着小盾,护住前胸要害,死伤的更比上次还少些。
“边撤边射。”秦舒射出最后一箭,马上起身向后就跑。他倒是箭无虚发,可惜后面的禁军没有他这本事。
见到上面的箭雨稀落起来,这些马贼也开始举弓还射,有那么三两名禁军中箭扑地,惨叫声让剩下的禁军跑得更快。
“杀死他们,抢夺公主。”不知道是谁开始喊了一声,两百多马贼居然都大喊了起来,并且努力向着山上冲锋。
秦舒看了看位置,嘴角又扬起一丝冷笑,忽而长啸一声,手上强弓连发,箭箭伤人。若是拓拔雄在此看见,一定会自愧不如。而与此同时,鲜卑马贼两侧也都射出无数箭矢,一阵惨叫过后,几乎有一半人都跌落下马。
原来秦舒将徐铮剩下的部署,都安排埋伏在两侧,这些鲜卑马贼大都只是注意前方,将小盾护在胸前,这样侧翼的箭矢,显然更具有杀伤力。而且徐铮的部下,虽然说不上箭术一定比禁军好,但却更习惯于在这种严寒的天气中射箭,准头也比禁军强的多。
还没有等第二轮箭雨射出,剩下的鲜卑马贼就都勒马后撤,争先恐后地向山下退去,因为谁也不知道究竟埋伏了多少人,很害怕又成大充军队的活靶子。有几个跑的快的,大约是过于慌张,居然人都从马上颠簸下来,连滚带爬地逃了下去。
冲杀下山的拓拔雄、徐铮二人非但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将对方冲乱,反而见有人乘机攻山,都吓了一大跳,急忙勒兵回救。还好天狼营的名声不是白叫出来的,几十柄弯刀又硬生生地冲敌阵中撕开条口子,退回山上。不过到达秦舒面前的时候,也只剩下了二十四人,至于徐铮的两百部下,回来的还不到一百。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徐铮、拓拔雄对视一眼,见对方身上都挂着彩,不禁摇头苦笑,正打算说些什么。赵乾却跑着过来,道:“公主殿下,请三位过去商议件事。”
拓拔雄最关键的任务,就是护送王后平安回国,听到公主有请,便着急要去。徐铮还不忘了吩咐部下几句,然后才跟着一块前往。秦舒则由于刚才射箭太多,手臂已经十分酸麻,懒得多说一句话,就跟在他两人身后。
由于逃跑的时候,十分地匆忙,所有东西都丢了下。现在不仅没有吃的,就是连帐篷也搭不起一座。李昌、慕容昭、郭佩三个人,也只能坐在这冰天雪地里。慕容昭倒还好点,毕竟是北国人。李昌、郭佩两个却冷得有些扛不住,若不是周围的几堆火,怕不早就冻死了。
三人中,李昌面色紧张焦虑;慕容昭也有些忧心,却不十分害怕,因为他已经知道山下那群马贼没有杀他的意思;至于郭佩,虽然只是一介弱女子,但却面色平静,一点担心害怕都没有。
秦舒等人行礼起身后,李昌便简单询问了一下,刚才的战况。听说山上剩下的士兵,总共不足四百人,脸上的忧虑又更增加了几分,长叹一声,便不再说话。
“几位将军,身上带着刀吗?”郭佩终于开口,但谁也不知道她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徐铮最先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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