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庭华晓得这是梦,这梦数不尽的次数忘不了的,是她临死之前的场面。
镜头忽然转到了一个男人前面,同为银装战甲血迹斑斑,那男人紧紧抱着自己不知在说些什么,脑子炸得紊紊响着。
你是谁?
“孟庭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前苦后甜甜,欢迎入坑。
☆、景荣
她猛地惊醒过来,冷汗早已经浸湿了衣衫,再抬抬头窗外,只显阳落西山寂寥之感,风莎莎地吹进来,她身子颤了颤。
“孟小姐可在里头?”外面迷迷糊糊有人交谈的声音,她想了,这个时辰还会有谁来找自己呢。
“我家小姐歇着呢,不方便给您诊治了,公子可以回碧玉前堂让沈医师给您看病,沈医师定能医好你。”
“可是。。。。。”后面就有些听不清了。
孟庭华穿实好衣服上了轮椅,朝外面喊了声:“竹笙。”
穿戴整齐,随竹笙走出厢房,入眼便瞧见了一位男子坐在后堂里,孟庭华瞧见他才愣了愣,好久没说上话来。
“你。。。。”孟庭华许久没说上话来:“。。。是你啊公子。”
垂眸的玄衣男子眼皮子抬起,淡淡地瞧着她,嘴角弯起,缓缓道:“是我。”
孟庭华也笑了,推着轮椅又近了些:“那公子你是哪里不舒适了?我医术不精湛你可别怪我呀。”
“我找你有事。”
“何事?”
楚景荣瞧了眼她的双腿:“你再过不久就得回京城了吧。”
“。。。。确实,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认识我,可我不记得你。”孟庭华蹙着眉有些苦恼了。
他抬眼看着她:“我会认识你,是因为我还记得你。。。阿华,我希望你能一直待在这里,京城那儿不适合你。”
孟庭华摇摇头:“我得回去。”
他了意一笑:“性子还是这般倔强。”
“你到底是谁,故作神秘不正面回答我问题,信不信我赶你走?”
“不信。”
“。。。。。。”
她又耐着性子问了他一遍:“敢问公子那时怎知我的名姓?”
楚景荣瞧着她,慢慢开口:“你,猜。”
孟庭华嘴角抽抽:“不好意思啊公子,今儿店里歇着了,您还是回去吧,不送了。”
他脚一动不动地,像是死赖在这里了,楚景荣说:“腿疾也不是不能治好,等你回了京城,我会找到徐之谦给你看看的,能治好是件好事儿。”
“不用公子您这么费劲,我会亲自找他去瞧病的,您就在自个家里歇着吧。”
他剑眉挑挑:“和我杠上了不成?”
“那倒没有。”
“对了。”楚景荣从袖口掏出一叠信封出来交给孟庭华,解释:“这是宋大人拖我转交给良倾大人的,我过会儿就得回城了,你且替我交给他。”
孟庭华挑着眉接过来:“你认识宋祐成又认识良倾大人,难不成你也是朝廷官人?”
他说“可不是。”
楚景荣站起来走了几步靠近她,声音深沉沙哑:“阿华,你真不知道我是谁了么。”
孟庭华想说,自个记忆都残缺了怎么可能记住全部的人。
“嗯,确实不晓得了。”
去了碧玉前堂已是晚间,因着没多少伙计帮衬,沈医师也甚是劳累了。阿勺已经遵照孟庭华的嘱咐临时请来了隔镇几个有名的大夫来,前来挂号的病人不多不少,但足以让碧玉堂忙不过来了,三姨娘也在那处叫喝着帮忙看诊。
“姨娘,辛苦你了,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就可以了,你先下去歇息吧。”孟庭华坐落在柜台旁看着三姨娘忙碌的身影。
“我不累,不过庭华你昨日劳烦了一天这腿吃得消吗,我许才已经让竹笙煎了药,你去后堂吧,这里交给我。”三姨娘让阿勺带她下去,孟庭华知道拗不过姨娘,只得认命不说话了,再加上她昨晚确实没睡好,是有些累。
“姨娘,那我去后堂收拾药草了,这前堂都弄好了就赶紧回屋里去歇息吧,整日忙活也垮着身体累呢。”
“知道啦,你就去吧。”三姨娘笑着将她送到后院:“对了庭华啊,厨房阿勺在忙活呢,我怕他又将那里烧着了,你得空了去瞧瞧如何。”
“好,我这就去。”
厨间在后堂的最右侧,差距还是蛮远的,孟庭华推着轮椅子好不容易才抵达厨房,就瞅见里面冒出来的烟熏,孟庭华囧了囧,来晚了。
阿勺惭愧地瞧着孟庭华:“我错拿了调料,结果碰到了火光,就给。。。。就给厨房烧着了,我赔我赔。”
孟庭华正色地瞧着他说:“阿勺,你到今天为止,已经赔了多少铜钱了?”
“。。。。几乎是全家当。”
“。。。你还是去洗碗吧,我怕你连整个人都赔给了姨娘。”
阿勺欣欣然地点点头,转身往叠满脏盘子的水槽干活了去,孟庭华顺道说了句:“阿勺,过几日我就得去京城了,你。。。。你可考虑好了没?”
阿勺干活的手顿住,他声音沉沉的:“自然想好了,这次,我非得去一趟了。”
“阿勺,王国峰狡猾多端,你和他斗,这恐会赔上你的性命,如果会那样,你还会进城么?”
“会,自然会的。”
孟庭华嫣然一笑道:“你这小子可别到时候死了啊,要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阿勺说:“庭华,我想吃你做的菜。”
孟庭华挑着眉:“饿了?”
他点头,摸摸瘪着的肚子:“是饿了。”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吧。”
“汤面条。”
“汤面条?你就想吃这一个?要不要浇点肉丝儿上去呀,我说着都有些嘴馋了。”孟庭华讪讪笑着。
“嗯可以,你做的这个汤面我很喜欢,想着哪时候再吃一次,恐怕今后再也没得空吃你做的了。”
孟庭华笑意缓了下来,娇声道:“可别说这些傻话,你只要想吃啊,我就做给你。”
阿勺笑道:“庭华你对谁都好。”
“可不是。”
热腾腾的面条汤汁灌上肉汁青菜,再浇上了点辣酱汁,在这寒冷的夜里吃着别提有多舒爽了,阿勺一下子灌了两大碗面条,看着速度估计还得要第三碗。
孟庭华给他端上了装着酱肉的盘子,笑着说:“近几日辛苦你了,什么脏活累活都让你干,是不是很不习惯。”
阿勺摇摇头:“没,我很满足。”
“满足?”
“那年柳州全府惨遭王国峰下了毒手,只剩的我一人偷了暗道活了下去,我饿得饥肠枯瘦,也是你与三姨娘救得我,你们待我很好,我自然很满足很感谢你们。”
孟庭华瞧着他,静静开口说:“那我要求你别去京城行么。”
阿勺冷意渐渐凸起:“庭华,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孟庭华耸耸肩:“总归是要试试的,况且我总不能看着自己救回来的一条性命就这么搭进去吧,你若想偷得罪证,半条命就已经踏进阎王府了。”
“这我早已经有心理准备了。”阿勺抿抿嘴:“抱歉了,不然王国峰不死,我父亲母亲就一天得不到安息。”
隔日盼着日头升起,没想到打开窗棂却见一片死寂的气象,天是晦暗的,因着昨夜的大雪,树木房屋被挤压,还有些枯瘦的枝桠也早已经没落了去。
孟庭华裹紧了衣裳,推着轮椅才出了门,室内室外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就如同一个冰窖似的,她一时受不了哆嗦了一会儿,呼着白雾气:“真冷。。。。”
竹笙急匆匆从前院赶了过来,瞧着孟庭华单薄的身板就来气了:“小姐,今儿都这么冷了,你怎么穿这么点就出来了?赶紧地回去罢?”
“那你给我整件披风出来吧,我进进出出地嫌麻烦。”
竹笙应了声,不一会儿就出来了,给她系上披风带子:“对了小姐,听说京城里又出大事儿了。”
孟庭华愣了愣:“怎么了?”
“听说啊,那老将盛字璇被世子狠狠参了一本,皇上大怒,将那盛字璇给贬了好几阶官品呢,百姓都议论纷纷的,都传到我们这儿了呢。”
盛字璇是王国峰手下一名老战友了,与之合谋迷惑惠音帝,暗中操守朝廷诸多要事,如今被贬,王国峰相当于损了左右手。
孟庭华痛快地笑了笑,道:“可知那世子是哪位?”
竹笙诧异地说:“小姐你这都不知道吗,梵音国唯一一个世子呀,那可是卫亲王的嫡子。。。。。我记得你前些日子还与我说过的呀。”
孟庭华讪讪笑道:“记性不好记性不好。”
竹笙说:“现在那世子参盛字璇的事情可是受尽了赞扬了哎,我记得那世子叫。。。。叫什么来着。。。。。。。哦,叫楚景荣!”
*
你日后直接叫我景荣。
对我来说,我之所以活着,是为了遇见你。
没事,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我想你。
奇怪了,那一瞬间的事情,脑子里出现了有一个人的声音,过分地熟悉了。
☆、回京
朝堂之风云变幻谁也说不准,表面和乐融融,人人心底下却只盘算着自己的私谋利益,那种地方她虽不想回去,但那里有她的孟亲爹,至少她得保全孟府。
王国峰朝里朝外对孟辉文等人施加压力,皇帝不管不顾全然无视,没办法,毕竟皇帝只信王国峰,就连最后的北诏战役也是随着王国峰的意思去着手办理处置的,最后却落得最后战事惨无人睹,她自己也死了。
暗光下孟庭华的手紧紧地攥着直至泛白变红:此行,她必须得去。
自己出生之日娘亲直接便活生生断了气,三姨娘当时就在场,怎会不知道这事儿本就蹊跷,孟庭华这一疏通,这其中恩怨缘由便以了然,既然天让她重活一世,自然必将王国峰那老贼杀了。
丫鬟笙竹进来的时候,孟庭华正在认真擦拭着银枪,让有名的铁匠打的这好玩意儿果真顺手得很。
“小姐,你怎么把这玩意拿出来了,三姨娘看到了又该骂你了。”
“嘘!”孟庭华瞪了眼笙竹:“声音这么大,你是不是想我被姨娘骂死。”
“奴婢哪有这么大的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