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以前他最怕的就是孤寂的黑夜,现在好像不太一样了。
就那样抱着他直到夜深,浓稠的夜色下,住宅区公寓一盏盏灯不断熄灭的,叫了几声楚韵,睡的香甜的楚韵连眼皮都没抬,确定她已熟睡不会被吵醒,简单帮她洗个澡重新放回床上,关上主灯,只留下壁灯。
暖黄的光晕打在她的脸上,朦胧柔和。
江锦言叹息声:“傻丫头,你是我这辈子认定的女人,我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
她是他肖想多年的女人,一度以为两人这辈子无缘无分,就在他准备按照大多数人必经的结婚生子路走下去时,老天爷突然给了她一场意外。
她入狱,当时他的注意力全部在他的腿上,并不知道肇事者是谁,后来意外知道肇事者的身份,他确实恨过她,甚至认为四年牢狱之灾根本抵不过他的一双腿和五姐的一条命。
在她出狱第一天见到她时,她瘦的快脱像的脸和消瘦的身形让他心中一震过后,微微发疼,那颗日渐冰冷的心不由自主的被她的一颦一笑我牵动着。
当时他以为自己着了魔,极力压制心底尘封的那段无疾而终青葱感情,可压制的结果的就是引起更加强烈的反弹,心底有个声音不断的告诉他。她让他失去双腿痛苦四年,他要让她下半辈子去还!
当真把她弄到身边的时候,他竟然狠不下心去折磨她,看到她伤到心会疼,看到她不高兴,他心情也会随之变差,甚至她蹙下眉,他都想立刻过去帮她抚平。
对她的感情,他纠结彷徨迷茫过,在他放弃心中已经逐渐消磨没有的芥蒂时,她告诉他,她并非真正的肇事者。
闻言,他懊悔过,自责不该把她扔在牢中四年不管不问。只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过去的事情不能挽回,眼下他会更加珍惜。
他已习惯她陪在身旁,若是……
江锦言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他决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倏然握紧铁拳,呼吸略微粗重。须臾,面色才稍微好转些。双手撑住床,尝试着用腿支撑着身子站起来。
第一次腿没站直坐了回去,第二次把轮椅向床边靠了靠,再次用力起身,当他慢慢的站直身子时,他欲叫醒楚韵,想跟她分享他的快乐,话到嘴边,转念一想,等到腿完全好利索,再跟她说也不迟。收拾好兴奋的心情,江锦言脱鞋上床,在她旁边躺下,与她相依而睡。
第二天一早,楚韵醒的特别早,本想先起床帮江锦言准备早餐的,在楚韵刚动就醒来的江锦言环住她的身子。“陪我再睡会。”
“昨晚睡得早,现在睡不着了。”
楚韵已经想好了,既然躲不过捐骨髓,她应该在捐骨髓之前适当为的江锦言,或她,亦或者是薛华争取最大的利益,若是她可以醒来,这些东西可以反过来对付那群心被狗扒吃的一群人的身上。
她对薛华家人了解甚少,坑他家人的事,还得仰仗薛华。
江锦言跟薛华不对盘,楚韵不想当着他的面给薛华打电话,准备起床去洗手间打。
“睡不着,咱们来做点其他的也行。”
“行,六少不是说晚点儿花样的吗?你先把手拿开。”
楚韵笑靥如花,有昨天车上她的主动在先,江锦言不疑有他,满脸兴味的看着她。楚韵对他眨巴眨巴两下眼睛,在他抬起胳膊的时候,在床上滚了两下,脱离他胳膊可以触碰的范围坐起身下床,快速趿着拖鞋抓起床头的手机跑,对着江锦言扮了鬼脸跑进洗手间。
☆、第67章 你这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很残忍!
楚韵关上门,脸上笑容尽敛,靠在门上轻吐口气,打开水龙头,在潺潺水声中,拨通薛华的电话。
薛华换了手机铃声,欧洲风格的爵士摇滚乐,歌手嘶哑的嗓音伴着亢奋的音乐透过无线电波,敲在她的耳膜上。
曾经爵士摇滚乐的背后是堕落沦陷,之前有过一篇报道,国外知名爵士摇滚乐歌手大都活不过二十七。
自打从薛华家搬出来,楚韵见薛华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每见一次,他身上的戾气都会比前一次见面增加几分,楚韵不禁开始为他担心。
“喂!不是让你们白天天塌下来都不要找我的吗?没带耳朵!”
音乐响了一半,电话被接通,薛华暴怒的声音中带着没睡醒的沙哑和鼻音。吼完之后,没听到电话那头惯常有恭敬道歉,他睁开的缺少睡眠而通红的眸子,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存储名称,他疲惫捏了捏眉心,声音夹杂些许歉意,“身体好些了吗?”
“恩,好多了。对不起,打扰到你休息了。”自从知道薛华是那个男人的儿子,嘴上说不在意,心里不由自主与他拉开些许距离,说话不像以前那般无所顾忌,楚韵终于体会到薛华当初见到她时矛盾心理。
“有事找我?”
“有个事想向你打听下。”
虽然隔着电话,楚韵仍是能清楚的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有几分疏离尴尬。她缓步来到窗边,推开推拉窗。早风和煦,她向远处眺望,看到熟悉又有几分陌生的景象时,方才想起这里是檀都,她以前的家就在楼下。
卖掉家之前,她心痛不舍,而现在……
楚韵自嘲勾唇,暗叹:卖得好啊,不然她会忍不住抡起棍子,把里面能撩起她回忆的东西砸个稀巴烂。
“你说。”
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是关门和水声,他说话的时候应该是把电话开了免提,搁在洗手台上,说话声有些缥缈遥远,听得不太真切。楚韵的凝眉稍微犹豫下问道:“薛华你最近在忙什么?工作?忙于解决私人问题?”
没想到楚韵会突然用轻松打趣,又略带几分担心关切的语气询问他的事情,薛华微怔下,拿毛巾擦脸的手顿住,半响才意味不明笑了声:“你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才专门给我打的电话?”
“那倒不是,我是想问你,我爸拥有的楚恒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不是落在了那个女人的手里。”
“你这女人是不是吃定我了,觉得不管问什么都能在我这里得到想要的答案?”她没有任何犹豫的否定,薛华眼神微微一黯。
“不……不是,可能是习惯了以前有不清楚的事情就询问你。”原来有些习惯挺可怕,比如把薛华当做万事通,把江锦言当……当做依靠。
“那我还真要感谢你的习惯让你能经常想到我。”薛华语气裹挟着淡淡的自嘲,“股份的事我不太清楚,不过,他们这几年他们并没有插手楚恒的事情。我父亲是个物用其极,做事干脆果决的人,四年按兵不动,分红分文不要,这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
“你挺了解你父亲的。”
而她却一点也看不懂那个女人。
楚韵眯了眯被风吹得睁不大的眼睛,若股份没在那个女人手中,会在谁那?
父亲的死到底是谁造成的,是发现了那个女人背叛,还是拿走股份的那个人?
揉了揉努力想事情时就会发疼的的脑袋,告诉自己还有那么事情没搞明白,无论前路多难,她都要咬牙坚持走下去。
“他们最近去为难你了吧。”
“恩,可谓是软硬兼施啊,卑鄙到连我家祖坟都给刨了。”楚韵语气半真半假,薛华沉默呼吸却蓦地一沉,敏感的察觉到他的变化,楚韵轻咬了下下唇,薛华终究跟他家人是不一样的,她故作轻松的说一句“我没事”。
“没事就好。”
“薛华,我已经决定给小锦捐献骨髓了。”
说完这句话,楚韵突然有种连日来压在心口的大石轰然落下的错觉,她不想承认,其实她对小锦有那么一点恻隐之心。
“你是想作死吗?之前怕你会缺胳膊短腿,现在你直接要把自己的命给浓没了!”
薛华瞬间暴怒,捏紧手机,看向眼前蒙上层雾气的镜中那双充斥着阴冷戾气的眸子,逃避多年,他再次回到了原本生活的轨迹。原本以为只要重新做回他自己,拿回属于他的权利,他就能护住她。
可他错了,离开时间过长。以前跟着他的左右手早已不在原来的岗位,跟个牵线木偶似的处处受制肘,他捏紧拳头用力砸到镜子上。
“薛华你在做什么?”
镜子碎裂的细微咔咔声过后,碎裂的镜片从墙上剥落,一股脑的砸在大理石面的洗手台上,没想到薛华反应那么大,楚韵急切说道:“你先冷静下听我说,我们现在没有能力跟他们抗衡,倘若小锦真的死了,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要了我的命,说不定还会连累其他的人。与其那样,不如先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许我还有一线存活的生机。”
“不行,万一你……”薛华打住话语,三步并作两步走出洗手间,艰难收拾几件东西,询问楚韵,“你现在在哪,带上你所有的证件,我马上带你离开桐城,去一个他们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别傻了,我是救小锦唯一的希望,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掌控范围内,别说离开同城了,就是我今天出了檀都的大门,走的不是去康佳医院的路,他们会有一万种办法让我改变方向。既然不可避免要面对,不如干脆迎头解决。”
楚韵收回飘远的目光,落到在檀都的扩建了很多的公园中,今天是周末,公园中不乏一家人正在嬉耍玩闹。
脑中闪过某些她尘封在心底的画面,自嘲一笑,她又在傻傻的缅怀过去了。
“拿是能轻松解决的是吗?”
那是用你的命去解决!
薛华用力的挠了挠头发,抬脚欲去踢挡在他身前的椅子,在脚碰到椅子时,他讪讪收回脚,一转身颓废的坐了上去,余怒未消的问道:“江锦言呢,他同意你这么做?他能护你到现在,我以为他还算个爷们儿,有点用处,现在的怎么就突然怂了呢?”
“怕他会阻拦,我没敢告诉他。”
“那你凭什么就觉得我一定不会拦你!”
吼完,薛华一脸挫败,说的确切一点,她是不想让江锦言为她的事情伤神痛苦,她对他动了情